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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对呀, 我瞧着公主就觉得亲切,像亲姐姐一样, 说不定咱们上辈子真的是亲姐妹。”
苏如澈一脸天真单纯。
亲姐姐?
青雁想起如今宫中的苏如清。
她眉眼不变, 亲切地说:“若上辈子能有小郡主这样可爱又善良的妹妹,那可真是我的福气啦。”
苏如澈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说道:“那以后我可就要称公主姐姐了哦!”
“好妹妹。”
青雁不假思索地喊她。
苏如澈说:“姐姐这就要回家了吗?”
“天都快黑了, 妹妹还不回家吗?
夜宿外头可不是好姑娘。”
“姐姐可真会说笑, 我怎么会夜宿外头呢?”
苏如澈走到马车边,亲昵地去拉青雁的手。
她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糕点特别好吃, 正打算买一些带回家去。
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如澈顺手一指, 说:“瞧, 就是那家。
很近的。
姐姐远嫁而来, 不知道酥源坊的糕点远近闻名。
尤其是荷酿酥、红豆饼和七心脆糕最是好吃。
姐姐和我一起去买些吧?”
青雁本来想拒绝, 可是听到苏如澈提到荷酿酥。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康王府吃到的荷酿酥。
难道京中的荷酿酥和她在湛沅州吃到的不同, 都会加那种青色的甜汁吗?
想起那个味道,青雁迟疑了一下,冲苏如澈笑着说好, 下了马车, 和她一起往酥源坊去。
先前, 青雁让侍卫去打听京中好吃的店铺, 这个酥源坊也在名单之中。
她本来就想来的。
酥源坊就隔了一条路, 并不远。
闻溪让侍卫在这里等着,和穗儿一起跟着青雁。
青雁和苏如澈刚迈进铺子, 店里的伙计赶忙迎上来。
他瞧着苏如澈和青雁衣着不菲, 身后还都带着丫鬟, 知道是大户人家,立即机灵地说:“两位主儿, 咱们店里的二楼还有些新品珍奇货。
若瞧完了一楼的糕点,还可到楼上去瞧瞧。”
他说话前,青雁已经挑中了几种,让穗儿拿着。
苏如澈说;“姐姐,你先上楼去吧。
不用等我,我再瞧一瞧。”
“好。”
青雁应了一声,带着闻溪往楼上去。
苏如澈目光闪烁了一下,说:“姐姐,我瞧着你那个侍女都要拿不了了,让这个也帮忙吧。
反正楼上与楼下不同,楼上有的是伙计帮忙装提。”
青雁本来还没想让闻溪跟着,听苏如澈这么一说,她眸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翘着唇角摆出一个单纯又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挽着闻溪的胳膊,说:“不要,我可得让闻溪给我挑哩。
她的舌头最灵,可是我的试吃!”
苏如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青雁又说:“等下挑到好的味道,会给妹妹带的。”
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走。
在转身的刹那,青雁翻了个白眼。
若说以前她以为苏如澈和苏如清两个人之间有恩怨,可如今苏如澈还抓着她不放,青雁怎么还会不明白这个苏如澈是在针对她。
至于理由,她有了个猜测,却不敢确定。
二楼布置得比楼下漂亮得多,展示柜上的糕点也比楼下瞧上去更精致些。
除了几个衣着干净的店里伙计,还有一位年少的郎君顾客。
青雁看了一眼那少郎的背影,跟着引路店伙计去看糕点。
少年回过头来,是程霁的脸。
他朝青雁走过去,经过青雁身边的时候,手一抖,手里拿的一块奶蓉糕,蹭到青雁的袖子上。
“抱歉,抱歉!”
程霁赶忙拿帕子想要帮青雁擦。
青雁向后退了一步,闻溪冷着脸沉声训斥:“当心些!”
程霁不由怔了一下,他含着金汤勺出生,作威作福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训斥,而且对方还是个奴才。
“怎么说话的?”
程霁身后的小厮出声。
程霁抬手,慢悠悠地说:“是我不小心,给这位姑娘赔礼了。”
青雁低着头,用帕子去擦袖子上的奶蓉糕,没理他。
“放肆,这位是湛王妃。”
闻溪声音冷冰冰的。
程霁舔了舔牙齿,忽古怪一笑,望着青雁说:“在下程霁,有眼不识王妃。
改日登门赔罪。”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去。
青雁将脏帕子递给闻溪,略琢磨了一下,继续挑选糕点。
等她挑完下楼,苏如澈已经买完了,两个人简单客套了两句,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家。
回了府,青雁先吃过饭,然后屏退了所以下人,只留下闻溪。
“闻溪姐姐,那个长柏认识我。”
“你说什么?”
闻溪大惊失色。
青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来。”
闻溪追问:“是哪种认识?
有多熟识?”
青雁并不隐瞒:“我和你说过,我之前成亲的那天跑了。
长柏就是那个新郎官。”
短暂的沉默之后,闻溪斩钉截铁地说:“好,我去除掉他。”
“什么?”
这下换青雁大惊失色,“怎么可以这样?”
“他那么熟悉你,这么大的隐患不可留。”
闻溪说完,转身往外走。
青雁赶紧小跑着过去,张开双臂挡在闻溪身前,拦住她。
她难得冷了脸,严肃地说:“我不准你这么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么大的隐患不除去,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
青雁大声说。
闻溪问:“你忍心因为他陷公主的安危于不顾?”
青雁使劲儿抓着闻溪的袖子,说道:“公主救过我的命,我欠她一条性命。
若有一天真的要暴露,我便是自尽也要带着花朝公主的身份去死,给她瞒下来!但是旁人是无辜的!我不准你滥杀无辜!”
闻溪望着青雁和花朝公主相同的淡紫色眸子,耳边响起李将军那日说的话。
她迟疑了。
青雁放缓了语气:“闻溪姐姐,长柏不一定认出了我。
他以为我已经死了。
咱们想法子彻底让他相信我是花朝公主,碰巧长得像而已。
然后再将他支走好不好?
好不好?”
青雁的语气慢慢放软,到最后变成了撒娇式的央求。
半晌,闻溪才说:“我会再观察两日,倘若他真的没有认出你,就按照你的说法办。
可若他认出了你,我只能除去他的性命。”
“好好好,闻溪姐姐最好啦。”
青雁弯着眼睛笑了,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
闻溪瞧着青雁的神色,问:“为什么逃婚?
他为什么以为你死了?”
青雁打了个哈气,转身朝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困啦,睡觉!”
“青雁。”
青雁扑上软软的床铺,闷声说:“闻溪姐姐,你有问我的时间还不如去查查那个程什么记的?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青雁吸了吸鼻子,在柔软的被子上闻到淡淡的檀香。
分明已经换过了床铺,不知怎么还有段无错身上的味道。
闻溪想了想,转身出去调查今日遇见的程霁。
而且,她还要去观察一下长柏。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花朝公主的事情更重要。
夜里,青雁正睡着,一个穿着黛色宦衣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溜进房中。
若是往常,青雁这个时辰睡得正沉。
可今日因为再次见到长柏,她不由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也说不清是在胡思乱想还是在做梦,脑子里昏沉沉乱七八糟的。
所以,当那道黛色的人影掀开床幔的时候,青雁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了一瞬,青雁忽然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喊人。
程霁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程霁弯下腰,近距离地盯着青雁淡紫色的眼睛。
他低声说:“多少次远远瞧见公主,对公主这双眼睛十分好奇,离得近了再瞧,啧,真是好看啊。”
青雁除了最初的慌张,很快冷静下来,瞪着程霁。
程霁对青雁的反应并不满意,他更希望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美人儿。
他尤其想知道这双淡紫色的眸子里噙了畏惧和委屈会是多么楚楚动人的画面。
他低声哄骗:“公主背井离乡,刚成亲却独守空房,真是可怜人。
让程霁教教公主床榻之愉带着公主尝尝快活的滋味儿如何?
放心,咱们就只做一夜夫妻,日后你还是湛王妃。
谁也不知道咱们的秘密。”
程霁阴恻恻地笑着:“如果你叫人,我就大声嚷嚷咱们早有私情。
你一个和亲的公主,谁会信你的清白?
湛王不会让你好过的。”
程霁的声音越发温柔下去:“好了,我这就松开手。
小乖乖不要叫,懂吗?”
青雁点点头。
“这就对了。
春宵苦短,咱们得慢慢来。
让小爷从头教你……”
程霁松了手。
青雁忽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折刀,小刀从刀柄里弹出来,刺向程霁。
程霁一惊,急急向后退了一步,他刚站稳,青雁尖利地大喊:“闻溪——”
“不识好歹!”
程霁爬上床去抓青雁,青雁滚进床角,紧紧握着手里的折刀。
程霁轻易抓住青雁的手腕,稍微用力将青雁往外拖拽。
青雁被他从架子床里拉出来,握住床柱。
一支短箭忽然射中程霁的后肩,程霁一惊,回头去看。
紧接着,第二支短箭正中他的眉心,他的眸子顿时开始涣散。
闻溪冷着脸追来,看清程霁的脸,愣住。
“程霁?”
青雁跌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不太好的记忆涌上脑海,压得她喘不过气。
闻溪急忙试了程霁鼻息,沉声说:“他假扮太监我不知是他,否则不会要他性命。”
“我去查过。
程霁是左相的嫡长孙,也是独子。
他在京中为非作歹,却因为幼时在太后身边长大,没人敢管。
他在这里丢了性命,不太妙。
我们最好悄悄处理了他的尸体。”
长柏没睡,听见青雁的声音赶紧赶过来。
他立在门外,克制着冲进去的冲动,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溪说:“公主魇着了。
没事,退下吧。”
长柏立在门外没有走。
门上映出长柏的影子,青雁佯装恼火:“退下!”
长柏紧紧抿着唇,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放下去,动作僵硬地转身。
他刚走了两步,看清走来的人影,怔了怔:“王爷。”
段无错皱了下眉,曾经的经历让他对鲜血的味道十分敏感。
隔得很远,他就闻到了血腥味。
听见房门被推开,青雁恼怒地训斥:“我让你退……”
却在看清来人时,后半句话噎在喉间吐不出。
段无错目光在青雁的脸上凝了一瞬,然后下移,落在程霁的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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