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站在原地，失神的看着。

他颤着手，将面具收入储物戒指中。

仔细的看着那张脸，每一分、每一寸。

或者是说珍惜。

仅仅一瞬间，他就反覆确认了千百遍。

他太怕自己认错了。

怕自己不能承受那种失望。

还好，今天的他是幸运的。

「茗儿！」

听见这陌生的嗓音，唤着熟悉的方式，岳茗转头看向来人。

心头一惊，退了半步，踩在空处。

叶明见状，二话不说提起真元，奔了过去。

他没有扶着岳茗。

而是一把抱在怀里。

很紧、很紧。

再也不愿意放开。

「茗儿......」

他的颊贴在岳茗发上，嗅着熟悉的香气，有些鼻酸。

「我终于找到你了。」

所以，无论是他的表情、他的声音还是他的身体，都在不断颤抖。

感受到怀里岳茗正推着他，叶明松了松手，道。

「茗儿，抱歉，我方才太激动，抱得太用力了。」

岳茗却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叶明一愣。

岳茗抬眼看着他，红了眼眶。

一滴泪滑落。

「你走吧。」

叶明张了张嘴，半晌才回神道。

「茗、茗儿......？」

「别再叫我茗儿了。」

岳茗喘着气，奋力压下情绪，沉声道。

「你走吧，别再来了。」

「茗儿？」

叶明不解，见岳茗已经拿起小凳，走回屋内准备关门，赶紧奔上前，道。

「茗儿，我是叶明啊！」

他跟进屋内，弯腰将手搭在岳茗肩上，勾起嘴角道。

「茗儿，我是你明哥哥啊！」

见岳茗一愣，他以为岳茗想起来了，又将她抱在怀里，道。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

他这次抱得很柔、很轻，生怕把她弄疼了。

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说了别再叫我茗儿了，叶明！」

顺着这句话，便是一掌。

「啪！」

叶明的脸被打得向右偏去，迟迟没有转回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叶明呼了口气，挂起笑容，上前道。

「茗儿，我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没关系，我再也不会走了。」

是啊，一定是这些年受委屈了吧？

叶明又往前踏了两步。

又被推开。

「别过来！」

岳茗哽着声大喊。

「哇一一！」

身后房内的婴孩，被这阵喊声吓了一跳，哭了起来。

......孩子？茗儿房中怎会有孩子？

叶明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抱着岳茗，柔声道。

「茗儿，没事了，我回来了，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

「放手！」

岳茗扭开身子。

「啪！」

又是一掌。

叶明抚着左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岳茗。

房里哭声更大了些。

「听好了，叶明！」

岳茗用力抹着擦不干的泪，喊道。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请你自重！」

叶明微张着嘴，摇了摇头，又勾起嘴角，笑道。

「茗儿，别......」

「我不是说笑！」

岳茗大声打断他，伸手将他往屋外推，道。

「走啊、你走啊！」

「为什么......」

叶明脑中一片混乱，直至门槛前才停下，他搭着岳茗的肩，急道。

「茗儿，是不是有人要挟你？你放心，我......」

「没有！」

岳茗打开他的手，推了几下都推不动，她啜着声，瞪着他道。

「好，你不走，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我说！」

她的声音颤得厉害。

就像他们两人的身子。

就像两人的心。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你要娶我，要和我白头。」

岳茗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晰。

「可你做了什么......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你知道我摔在地上，看着你逃的时候，有多失望、有多绝望吗？你知道吗？」

岳茗轻轻摇着头，而后一甩手，破口大骂。

「你知道吗！我喊着救我，你却丢下我跑了，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叶明摇了摇头，搭着岳茗的肩道。

「那是因......」

「因为你是玄天宗的希望，是不是！」

岳茗甩开他的手，道。

「因为你是玄天宗的希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反正掌门师叔也只想要你娶林映雪，是不是？」

叶明不断摇着头，越摇越用力，而后正色道。

「不是的，茗儿，我......」

「别再叫我茗儿！」

岳茗大喊一声，用力推了叶明一把，还是没推动他。

她点了点头，又抹了下泪，咽道。

「好，你真心想娶我，这些都是不得已的，我知道......」

她伸手抓着叶明的衣襟，喊道。

「那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我知道。」

她抬头看着叶明，道。

「我都知道，你被传到盘古秘林，所以才一直没有来救我，我知道。」

「然后呢？然后你去雍州杀了一个富商，打伤了万仙盟警备队。」

她用力扯着衣襟，吸着鼻子，寒声道。

「然后，你又去乱了大比，攻击警备队员，挟持人质。」

叶明连忙摇头，解释道。

「茗儿，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

「那是什么？」

岳茗瞪着他，问道。

「是你不得已？是因为你需要钱，所以帮助魔教，因为你要报仇？」

叶明叹了口气，点头道。

「茗儿，郑恒就这样杀光了我们同门、师长，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所以我才......」

「住口！」

岳茗大喝一声，放开了叶明的衣襟，道。

「你根本不是要为大家报仇.......「你就算把郑恒杀了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人会活过来......」

她缓缓摇着头，而后打住，咬牙。

「你只是为了报你自己的仇。」

叶明脑中嗡的一声，就像全身的血液忽然被抽干一样。

无法开口、无法思考。

无法反驳。

因为她是对的。

岳茗把叶明往门外推，一面道。

「为了自己自私的欲望杀害无辜之人，你和你的仇人郑恒有什么区别？」

叶明失神的被她推着，没有反抗。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你把自己扭曲成什么模样了。」

岳茗把他推到门外，流着泪，阖上门。

叶明没有答话，只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前。

岳茗放上门闩，转过身来靠在门上，道。

「你走吧，叶明。」

茗儿叫我走。

叶明脑中一片空白，依言缓缓离开。

他面无表情，毫无生气，就像一个死人。

「走啊，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屋内岳茗颓丧的坐在地上大喊。

茗儿、叫我走。

他继续走着，一步一步。

而她闭着眼嘶吼。

「我的明哥哥，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街上的他还在走。

不知道要去哪儿，却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要想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

屋内的她擦了擦眼泪，走到房内。

她抱起床上还在哭泣的孩子，轻轻哄着。

「宝宝乖、宝宝不哭，娘吓到你了对不对？不哭.......尽管这么哄着，她的泪却比孩子要多。

「不哭、忆明不哭......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