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源城东,石桥前头,黑狼百户已望穿秋水。
眼看太阳已渐渐偏西,还不见千户带兵回来,他终于意识到出事了。
“瞎猪,你带几个人去前头探查一番,我进城向城守大人禀报!”
黑狼三言两语布置一番,当即翻身上马,带着几名心腹,直奔城内军寨而去。
那名叫瞎猪的百户,只得硬着头皮,点了几个善骑的手下,跟自己沿着河,往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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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坝内,被五花大绑的磨丁,终于见到了沐英。
不过在这些人面前,沐英已经不是明军南征先锋大将了,而是贵州卫的新任指挥使张三。
“大胆土蛮,见到我们张指挥使,还不跪下!”
几名凶悍的明军士兵,将磨丁按到地上。
磨丁一边挣扎,一边不满道:
“大明与我们云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突然越界偷袭,不怕世人笑话么?”
“住口!”指挥使‘张三’暴喝一声,双目圆睁瞪着磨丁骂道:
“好一个狡辩的土蛮,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月所照之下,皆为我大明疆域!你一个小小的云南,怎能例外?”
站在旁边的朱桢一听,顿时感觉,有点自古以来那味了。
“呃……”磨丁顿时无语了,对方要这么聊的话,还让他咋说。
他琢磨一下,又低声道:“既如此,将军此来,是否是要收复云南呐?”
“当然不是!”沐英杀气腾腾,说着违心的话道:
“若是要收复云南,怎会只有这点人马。我大军一到,瞬间把尔等碾为齑粉!”
听到沐英这么说,磨丁的心,稍微放宽了些。
只要不是明军来收复云南,那就是私底下的一些小摩擦了。
大明立国十几年,云南一直不服不降,私下里的小摩擦不知道有多少,照例解决就是。
“既然不是要来收复云南,为何又向我等出手啊?”磨丁再度发问。
“当然是你们这些土蛮太不像话!”沐英盯着对方道:
“本将好心派人去你们城里贩卖物品,却遭你们为难哄抢,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以后这贵州地面,还有谁听我的!”
“原来是这样!”磨丁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
“这一切都怨那些该死税丁,将军将他们五马分尸便是,”磨丁落井下石道:
“还请将军放我等回去,前面的事就一笔勾销,后面还能继续做生意!”
“不成,这次本将一定要见到你们的城守冒孬孩将军!”沐英大手一挥道:
“先谈谈新的抽税额度,再把你们的赎金交了,方可放你们回去。”
磨丁点点头,这十几年间,他们跟明军多有摩擦,双方都有死伤。
一般情况下,都是私下拿钱赎人,这也算是两边没有大规模动武前提下的一个潜规则了。
他正要提个建议,让明军指挥使放自己回去当中间人,却听外头有明军斥候来报。
“启禀指挥使大人,河岸西边,发现几名斥候,看着装,应该是土蛮兵丁!”
“哦?”沐英剑眉一挑,扭头看看了一直在旁边的看戏的朱桢。
朱桢拱手道:“指挥使大人,不如跟他们谈谈吧!”
“也罢!”沐英点点头,指着磨丁道:“你们押着他,去跟对方的斥候谈谈。”
“是!”
不多时,一队明军簇拥着磨丁,来到河岸。
果然,对面有一七八名斥候,在两百步外观察打探。
“别他娘的看了,”磨丁扯着嗓子喊道:“对面是谁,到河边来说话!”
河对面的瞎猪听到声音,面色一变。
“是千户!”他有心带人靠近些,又怕明军突然发难。
“让他们过来,我们不动就是!”明军校尉吩咐磨丁一句。
磨丁又朝着对面喊道:“过来,过来说话,明军不动手的!”
瞎猪这才小心翼翼带着人来到河岸边,距离明军只有三十步了。
他看清对面是磨丁,大声喊道:“千户大人,你怎么被明军抓了?”
“别提了!”磨丁丧着脸道:
“那些该死的税丁惹了新任的贵州卫的张指挥使了,我们追上来死伤近百弟兄,还有四百人跟我一样,被张指挥使请去做客了!”
“啊!”瞎猪闻言,顿时脸上升起几丝惧色。
“别怕,张指挥使很讲理的!”磨丁朝着对岸继续喊道:
“他想约城守大人出来见一面,谈妥了新的抽税额度和我们的赎金,就会放我们回来的!”
“千户,此事小的可不敢做主答应呀!”瞎猪连连摆手。
“谁让你做主来着!”磨丁继续喊道:“你把情况禀告给城守大人,他自会决断的!”
“小的明白,这就去禀报!”瞎猪看了对岸的磨丁几眼,迅速调转马头,往西疾奔而去。
~
乐源城内,东边的大军寨中。
一间砖木结构的议事厅中,几名蒙人头领正在议事。
上首的木制大椅上,坐着一名身形颇为肥胖、梳着四个辫子的蒙人,便是城守冒孬孩将军。
黑狼百户半跪在他面前,刚刚把情况说清楚。
一名身着月白长衫,头戴四方平定巾,手拿白纸扇的四旬文人,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么说?是税丁想要拿过路客商的货物,导致他们发难,伤了望楼上的士兵,再劫持税丁们逃跑了?”
“正是这样,我们千户带了五百人去追,可是过了三个时辰了,还没回来。”黑狼皱眉道:
“唯恐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小人已经派斥候去查看了。”
冒孬孩看看身边站在的文士,沉声道:“军师,你怎么看?”
“不好说,”那名文士摇几下羽扇,皱眉道:
“这几年,我们与明军偶有摩擦,也都是百人规模的,这次磨丁千户带去了五百人,想来应该没有大碍……”
“报……”文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瞎猪小跑着,闯入议事厅中来。
文士再度皱眉,低喝一声道:“什么事?”
瞎猪单膝跪地,气喘吁吁道:“启禀城守、军师,我们千户被明军抓了!”
冒孬孩和文士异口同声惊叫道:“什么?”
不过还是中年文士反应快些,他快步走到瞎猪身边,揪起他的衣领道:
“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明军打过来了?”
瞎猪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只是贵州卫新任了一位指挥使,今早来卖货的客商,就是他的人,他大约在河那边接应,但是客商和我们的税丁又发生了冲突……”
他结合磨丁的话,将事情的经过还原了一遍。
“这个明军新指挥使,让我去跟他谈判?”冒孬孩闻言,看向中年文士道:
“军师,这该不是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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