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湖陵县城中一家赌坊内,正充斥着不少杂乱与吆喝之声:
“大!大!好!”
“小!小!”
“哎,差一点儿啊!就差一点儿便赢了!”
“这局我赌大!”
“玩骰子还是牌九?随你意!”
“...”
此时。
陆沙麾下的一名亲卫,突然来到此处。
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他突然看到在赌坊中央,围满了很多人。
仔细看了会儿。
发现是尹广在与一名城中的商贾之子摇骰子。
他挤过人群,来到了尹广身后。
这场赌局,毫无意外的,是尹广赢了。
那名商贾之子顿时摇头沮丧道:“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若是让我爹知道,只怕是要打断我的腿了。”
“陈公子随意。”
尹广应付了一句,而后看向在场众人,笑问道:“不知谁还敢与在下赌一赌?”
这个尹广,仗着是漕帮的人,无论去城中哪家店铺买东西,都从来没给过钱。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很有赌品。
只要是他输了,无论多少钱,都会给对方,而且绝不日后找其麻烦。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围坐众人,皆相互对视,不敢应声。
尹广的赌技和运气,那都是出了名的好。
就湖陵县这地界,赌钱赌出名头的那些人,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只有零星几人,偶尔赢过那么几次。
偏偏人家还真就没作弊。
都是纯靠听力与技术,锻炼出来的真本事。
这谁敢玩啊?
“尹爷,只怕今个儿,还是没人敢给您赌啊!”
过了会儿,一个留着虬髯胡的中年汉子缓缓道。
闻声,尹广唉声叹道:“没意思,改天,还是去一趟邻县赌一赌。”
既然湖陵县本地,已经没有人敢给他赌了,那么,他自然是想着去外地碰碰运气了。
就在这时。
陆沙的那名亲卫,突然作揖道:“尹爷,陆长老麾下的那个千金赌坊,据说是来了一位赌神,接连击败了城中不少巧手呢。”
“赌神?竟敢叫这个称呼?不会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亦或跳梁小丑吧?”
尹广轻笑一声。
敢自称为是赌神?
多大口气啊!
“是不是倡优,这个在下还真不知道,不过...陆长老可是说了,想要挑战赌神的,必须先连胜三场,而后,才能与赌神对决。最终若是胜出,整个赌坊,都拱手相让。”
亲卫将噱头说了出来。
一听是这么大的赌注,尹广顿时来了兴致。
“那个自称赌神的家伙,是外乡人?”
“回尹爷,好像是,乃是陆长老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嗯?有趣。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千金赌坊瞅瞅,也好让我给陆长老掌掌眼,别再将帮里的生意,真给输了去。”
尹广已经决定,要与赌神赌上一赌。
他今日的赌瘾还没过去。
实在是有些手痒难耐。
一听有个‘赌神’驾到。
心中自是高兴。
希望,对方真的是个对手吧。
而不是空有其名无有其实。
......
所谓的赌神,自然就是孔武。
待尹广来到千金赌坊之后。
发现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都是想着前来与赌神对赌的。
但是,陆沙花了大价钱,用了半日的功夫,将城中的几名巧手,全部请了过来。
由他们坐镇,寻常人若是想连胜三场,无疑于是在痴人说梦。
可是尹广并非是寻常之人。
他的赌术,已经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毫无疑问。
三场赌局的最终结果,都是由尹广的胜出而告终。
他也是几个时辰以来,第一位连胜三场的人物。
至于这当中,有没有陆沙的暗中授意,旁人便不得为知了。
总而言之,在尹广要求与赌神对赌之时,陆沙也开始清场了。
后者笑道:“尹兄弟,赌神不喜抛头露面,所以,你们二人之间的会面,不容被外人知晓,不过尹兄弟你放心,你我同属漕帮,我若是输了,自不会赖账,便将这赌坊交予你。”
闻声。
还不等尹广说些什么。
众人便开始炸锅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儿站了半天了,就是想亲眼瞧瞧,那位赌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见也不让见。
虽说是有怨言,可是他们并不敢太过分。
还是按照陆沙的要求,徐徐离开赌坊。
毕竟,人家可是漕帮的长老啊!
谁敢得罪?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尹广才冷笑道:“陆长老,他不会是怕输了以后,丢人,所以才不敢与众人相见吧?”
虽然二人都属于漕帮。
不过平日里,却没有什么往来。
所以言谈间,多显陌生。
陆沙没有回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后,便有人带着尹广前往后院。
他并不担心陆沙会害自己。
毕竟,不少人都见到自己来到千金赌坊。
倘若自己出了任何事情,都与陆沙脱不开关系。
漕帮内部,严禁私斗。
陆沙要是想对付自己,他也绝对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尹广前脚刚走。
陆沙便瞧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笑意。
他万万没有想到,计划会施展的如此顺利。
可见,尹广此人,当真是无赌不欢。
...
走到后院。
陆沙的那些人,便全部退了出去。
尹广看到前往凉亭当中,矗立着一道身影。
暗自皱着眉头。
只是赌一场而已,至于搞得这般神秘吗?
难道,那陆沙别有所图?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对四周警惕起来。
当确定此间确实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缓缓走向凉亭,道:“你便是陆长老请来的那位赌神?”
凉亭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孔武。
他没有急于转身,特意营造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风范,淡淡道:“赌神之名,不过是儿戏之言罢了。但是,在下确实想与尹兄共赌一局,只是这赌局,只怕尹兄没有胆量参与。”
“你说我没有胆量?笑话!且先说说,是何赌局?”
尹广坐在一张石凳上面。
孔武语重心长道:“自古以来,世上从不欠缺豪情壮志者,身为七尺男儿,堂堂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你什么意思?”
一瞬间,尹广的神情,顿时严肃许多。
“漕帮二长老邢诚,痴迷于武学,不谙帮中事物,且已年长,就连那帮主齐彪,也是不复昔日壮志。此时,正值我湖陵县群雄并起之时,在下观尹兄,乃是世上少有之豪杰,岂可追随那二人自甘堕落?不如趁势揭竿而起,将这湖陵县的江湖,捅个通透,岂不快哉?如此,方可不负我少年壮志!”
孔武缓缓道。
这番话,已经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说明白了。
尹广大吃一惊,豁然起身,拍了拍身前的石桌,怒声道:“大胆!竟敢对我帮二长老以及帮主出言不逊,该杀!”
说着便欲动手。
然而,下一刻。
他被孔武身上释放出的气势,深深震撼到了。
随之。
耳旁也传来对方那充满着肃杀之意的声音:
“道理已经对你说了,这场赌局,你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言尽。
孔武缓缓转身。
没了方才的淡雅。
取而代之的,‘似是’一种圣王之气。
何谓圣王?
德才超群达于至境之帝王者...
为圣王也!
圣王之气,远朝王霸之气!
圣王一词,最早出自于儒家典籍《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