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渊也没有想到,孔武竟这般强势。
难道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显然不是的。
曹渊对这个突然发迹,一跃成为当地最大势力头目的读书人,还是有着几分看重的。
不会觉得,对方是少年得志,逐渐变得目中无人。
毕竟一个会藏拙的人,而且一藏多年,岂会连那点儿心性都没有?
难不成,他有与自己对抗的实力?
一个读书人罢了!
徐海容被吓了一跳。
他孔武怎么敢向曹大人这么说话的啊?
徐县令这个人,一向都是欺软怕硬的。
之前对付孔武也是。
觉得对方软弱可欺,谁知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后来就干脆绑到渔帮这艘船上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明白,孔武哪来的勇气。
站在一旁的监察院众人也感觉有些意外,当中有一人怒嗔道:
“大胆!竟敢跟我们小旗大人这般讲话?活腻了?!”
徐海容刚想打圆场。
孔武那边便趁势说道:“通常对我说活腻了这三个字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硬刚监察院,只怕除了他之外,整座湖陵县再也没人敢做出来这种事情了。
主要还是因为孔武没有法子,他但凡表现的怯弱一点儿,监察院的那些人,随时都会变成吞人的老虎,将他吞的连渣都不剩。
倘若强势一些,反倒让他们行事不敢太过分。
因为孔武即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们突然来到这里,其主要原因,定是不是邪祟,而是自己。
“你!”
监察院的一名男子震怒。
作为从京城而来的‘天骄’,打心眼里看不起孔武这种乡下土鳖。
如今被土鳖嘲讽了一番,他这心中,自然是有气。
曹渊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动怒,随后轻声笑道:
“这普天之下的百姓,如何看待你们儒家,我便如何看待。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名武夫罢了,并不是百家中人,不会故意针对你们儒家。
不过,我倒是听说,你们儒家在近些年来,倒是出现过不少哗众取宠,为人诟病的伪君子。”
闻声,孔武沉声道:“虽说儒家已然没落,但传承毕竟还在,出几个斯文败类,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我们儒家是否如曹大人心中所想,还请拭目以待。”
对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是真心实意斩除邪祟,还是说只是走个过场,赚个名利而已。
既然如此,那便只做给他看即可。
无需多言。
......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过后,陆沙便集结了上百名好手,人人全副武装。
有暗器、弓箭、刀斧等。
由于国朝不让江湖组织拥有弩箭等大杀器。
这次又是跟官府合作,所以,陆沙千叮咛万嘱咐,只能携带弓箭。
弓与弩之间,还是有着较大的区别。
论杀伤力,后者要优越前者。
渔帮众人全部集结在了县衙门前。
待孔武走出之后。
上百号人,全部作揖,齐声道:“参见先生!”
声势之壮阔,让曹渊都有了些凝重。
因为他曾是一名军卒,看到面前这些人高呼那四个字的时候,也有四个大字,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训练有素。
一支江湖势力,要这么训练有素的帮众作甚?
此事不得不察。
由于国朝境内江湖组织泛滥,更有一些强大的仙宗巍然矗立着。
所以,朝廷方面,倒是并未禁铁器。
渔帮那些人,即使拿着刀枪棍棒等物,曹渊等人也说不上什么。
与此同时,陆沙还命人牵来了几匹骏马。
见状,孔武率先向曹渊说道:“曹大人,请吧。”
后者并未着急上马,开口问道:“不知孔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
这时,远处有不少百姓聚集,都在关注着这边。
他们不敢近距离观看。
只是见到渔帮与孔武的身影,感到有些好奇。
这渔帮,什么时候跟县衙扯上关系了?
而且,这么多人,全副武装的围聚在县衙大门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几乎来围观的群众,都是胆子比较大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来瞅这个热闹。
随后,就见孔武直接翻身上马,大声道:“此去牛家村,诛邪!”
寥寥几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慑人心。
不少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孔武还真去诛邪啊?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由他来担任渔帮之主,对咱们全县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啊。”
“是啊,纵观他近些时日所作所为,都是想为咱们做一些实事。”
“他写的论语注释我可是看了,真的很不错...”
“...”
以曹渊自身修为来说,附近有何风吹草动,自然是一清二楚。
所以那些人的议论之声,便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真是想为民做些事情么?
他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江湖人与商贾都是属于一类人。
无利不起早。
上古时代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早就成为历史了。
这时候谁要说上一句侠义精神,免不了会遭他人耻笑。
“看来孔先生在当地的威望很高啊!”
曹渊随口说了一句,便翻身上马。
随后,徐海容等人陆续上马。
朝着牛家村的方向,出城而去。
引来不少百姓的旁观。
更有甚者,直接拍手叫好。
亦无人阻拦,毕竟,从根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啊。
一路上。
曹渊都与孔武并驾齐驱。
徐海容等人则跟随在他们身后。
前者不时向后者问道:“你们渔帮的帮众,可当真是了不得,我看他们前进步伐有条不紊,人人昂首挺胸。
这与我常见的江湖组织,可大不一样,甚至,比国朝境内的一些地方军队,都要出色。
不知孔先生这般劳心劳力的训练帮众,所求为何?”
这番话有敲打后者的意思。
孔武笑道:“其实在下并未怎么训练他们,只是向他们讲了一些规矩而已。”
“规矩?什么规矩?”曹渊好奇道。
孔武直言问道:“不知曹大人,可曾读过在下为论语的注释?”
“你是说那个物理解释?”曹渊道。
闻声,孔武点了点头,道:“没错,物理解释。
其实这物理解释,就是一种约束他们的规矩而已。
他们此前都是漕帮的人,我想最近这些时日,曹大人也对这个漕帮有所了解了吧?
漕帮在湖陵县境内,可谓无恶不作,横行霸道,不少百姓,都受到过他们的压迫。
而我重建漕帮,更名为渔帮,并为他们灌输论语中物理解释的规矩,就是希望他们,可以改掉自身陋习。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全城的百姓,这能接受渔帮的存在。
可是不曾想,当这些规矩灌输到他们的脑海里时,他们竟然会有如此之变化。
就像曹大人所言,堪比一支军队了。
不过还请曹大人放心,今后的渔帮,因为有了物理解释的规矩作为束缚,永远不会去做触及国朝律法的事情。
相反,在下还致力于将渔帮,发展成为庇佑一方安宁的江湖组织。”
孔武之所以向他说这么多,是因为想让他多多了解一下现在的渔帮。
曹渊果真陷入了沉思。
他将论语中的物理解释,一字不落的全看完了。
对其中所言的一些道理,也很信服。
比如不学礼无以立。
本质上,是要教导众人遵守礼节,对他们要心怀恭敬。
如此才能少些杀伐。
虽然看起来这个想法有些幼稚。
但聪慧如孔武,却正在做着这样的一件事情。
只是这物理解释...当真只是用来约束江湖势力的一种规矩吗?
亦或者,孔武所做的这一切,当真只是为民不为己吗?
想到这里,曹渊神情凝重。
见到他这副表情,孔武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曹大人,你除了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儒家的一些情况之外,可曾亲身了解过真正的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