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板提醒的一点没错,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彦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危险。
与当初的阴山四鬼之流不同,这一波新出现的江湖人,身上气息极为沉稳,都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
其中有两人一度跃跃欲试,但可能是考虑到李彦诛邪司的背景, 还是按捺住了出手欲望。
李彦心中暗暗冷笑,看来诛邪司的名头,对这些江湖人还是有不小的震慑力的。
他等了几天,终于发现城内的高手数量固定了下来。
神藏期四名,都在一重左右,看气息, 应该顶多凝练完毕了一两个脏腑。
一流高手十三名,都是距离突破进神藏期只差临门一脚的。
这个数目,已经堪称恐怖。
宁远府藏身乡野的所有高手, 恐怕都已经倾巢而出,来抢夺已经不存在的九阴安魂花了。
就在他准备想办法诱杀这些高手的时候,城内又来了一位神藏期高手。
那名高手极为低调,他身披七彩百衲衣,头戴毡帽,粗粗看去,如同一个糟老头子。
李彦第一次见他时,他正在街头表演三仙归洞。
几个碗倒扣在桌上,他指哪个碗,哪个碗掀开就看到了小球。
围观者的叫好声震天响,纷纷把赏钱扔给他,不管多少,他都诚恳道谢。
“老板,再来一个!”
“好,再给你们变个空碗出水,一二三,起!”
空碗之中, 有清水如喷泉般冒出,引得人群阵阵惊呼,赏钱如同雨落。
老者笑着收下赏钱,满脸欣喜。
李彦却步履不停,离戏法摊远远的,眼中满是忌惮。
这名高手的真气收敛的极好,只要与他相隔超过三尺,不仔细体会,几乎都无法察觉到他周围空气不一样的流动。
如果不是薛老板的提醒,李彦一定忽略掉,没准还会凑过去看个热闹。
只是心里有了防备,他从戏法摊附近远远经过,就再也不肯停下脚步。
一般的高手,不会专门习练这种收敛真气的法门。
时时刻刻不忘收敛气息的,多半是老阴比,扮猪吃虎,暴起伤人已经成了本能了。
他表面越和善,李彦就越要远离。
对老者忌惮之余, 李彦对薛老板的真实身份, 有了更大的好奇。
只是交往需有分寸, 薛老板友情提醒,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善意。如果自己刨根问底,恐怕这朋友就做不成了。
他正在街上闲逛,忽然有人躬身邀请道:
“李少爷,我家郑堂主有请,醉仙居已经摆好酒席了。”
“郑猛找我作甚?”
“不知道,说您去了便知。”
李彦微微有些好奇,自从加入诛邪司后,郑猛已经许久没找自己喝酒了。
他跟随来人来到醉仙居,郑猛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
八冷八热八海味,八甜八酸八山珍,八碟蜜饯八碟干果。
正是醉仙居价钱最贵的八珍宴。
中间是一壶上好的桃花酿,光闻气味,就知道不是凡品。
“李兄可算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郑猛哈哈大笑,壶中酒倾泻而出。
琥珀色的酒液充盈酒杯,微微泛粉,如同人面桃花般诱人。
他将酒杯举起。
“李兄,咱们先干一杯!”
“且慢。”
李彦按住酒杯。
“郑兄今日邀请,所为何事,先说清楚再喝也不迟。”
“没事就不能请你喝酒了吗?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郑猛哈哈大笑。
李彦没笑。
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
门口伺候的帮众顿时笑了,随后立即忍住。
郑猛咳嗽两声道:
“好吧,既然李兄弟执意要问,那我就现在先说。”
“石头,柱子,把门给我关上,谁也不许进来。”
门口的帮众依言掩上门,两人去外面守着去了。
“李兄弟手里,是不是有株九阴安魂花?”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
“你听谁说的?”
“不知道消息来源,但是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柳家祖地长出来的,现在落入你手里。”
郑猛见李彦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
“别误会,老兄我可没那么大胃口,要吞下这等奇物。”
“如果兄弟你真的有这朵奇花的话,我可以帮你卖个好价钱。”
“看在我们好歹也喝了几次酒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手里没有那朵花。”
“别急,你不妨听听我的条件。”
郑猛慌忙说道。
“不是我要,是我们宁远府的舵主打算要,他小儿子患了离魂之症,有些痴痴傻傻,要想恢复成之前那样,只能靠九阴安魂花了。”
“只要你把安魂花给我们,不管多少白银,他都愿意给。”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可以告诉他,那朵花已经没了,让他别趟这趟浑水。”
见郑猛还要开口,李彦抬手止住。
“我意已决,如果郑兄还是没完没了的话,这朋友恐怕就没得做了。”
“罢罢罢,我也就是个传话筒而已。”
郑猛咬牙说道,
“就算三河帮不出手,五虎门和飞鹰帮也都盯上了你,哪怕有诛邪司护着你,你总不能永远不走夜路吧?江湖中人,一旦撕破了脸皮,方法有的是。”
“那尽管让他们来好了,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灭。”
李彦冷笑一声道。
“唉,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了,不管了,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
郑猛怏怏不乐,大半壶酒眨眼间进了他的肚子,咣当一声栽倒在酒桌上。
“石头,柱子,你们堂主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吧。”
李彦叫来门口两个帮众,自顾离去。
两个帮众正要扶起郑猛,郑猛忽然抬起头来,吓了两人一跳。
“堂主,您没醉啊?”
“胡说,我醉了。”
郑猛眼珠滴溜溜转,对两人说道:
“记住,我苦劝良久,李彦执意不听,甚至不惜与我恩断义绝。我为了表示诚意,敬酒把酒壶都敬干了,却无济于事,记住了吗?”
“懂,懂。”
两名帮众不停点头。
“您是怕舵主责备,所以先撇清关系。”
“不错。”
郑猛有些发愁的说道,
“以往他是宁远的香饽饽,我靠着他的面子,也能威风八面。”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是丧门的瘟神了,谁跟他有沾染,定然没有好处,甚至有杀身之祸。”
他自言自语道:
“李兄弟啊,你怎么就不听老哥的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