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映着丛林也是一片狼藉。树上,草地上,人与兽身上,到处皆是殷红的血,成块成堆地铺满了林谟的视线。
“啪”
刀片扎入血肉的声音林谟已经听腻了,看向那距离他面颊不足一只手的距离的狰狞兽脸,他面无表情地将短刀从那畜生的心脏拔出。血珠飞溅,撒在林谟已没多少白的皮肤上,他已分不清身上的是兽血,亦或是他的血?这好像没那么重要。
这,大概是最后一只了罢。
林谟无力叹息,跌坐下来,他的双眼已渐渐模糊,子弹早打完了,刀也只剩手中这坑坑洼洼的半截了。林谟想把刀扔开,却发现手中早已血肉模糊,伤口黏答答地,紧紧地咬住刀柄,将刀撕下的痛苦着实让林谟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要死了吧。
视线已经在颤抖,粘稠的血糊住了一只眼睛,林谟捂住那只眼,竭力忍受住眼睛,不,全身的剧烈疼痛,确实,他身上已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脏器有没有少呢?林谟不禁苦涩地想着,他艰难地扶着身边一棵不知被削成了几段的树墩,缓缓地站起,对着那森林的最深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你可能会问,他为什么对那里这么执着。但这还用说吗?林谟脸上几乎浮现出一种疯狂,哪怕临死也想看看那片神秘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不才是探险家该有的精神吗!
如血的夕阳缓缓坠下,看样子不久后黑暗便会降临。林谟想踢开一头豹子的尸体,却发现已无力推动,只得绕过了那头小山一般的躯体,蹒跚地向前走着。想必现在再来一头变种的兔子也能着我于死地了吧,林谟不禁苦笑。
近了近了,他有些激动起来,感受着体内生机的流逝。至少,最后让我看看那后面是什么,他想着,伸出手来,轻轻地,带着一份小心地,撩开一道水晶帘一般的绿藤,随后,他看到了一座……
祭坛。
夕阳下的一切都几乎染成了金色,但唯独这保留了一缕生机和盎然,十二条翠绿色的藤蔓软软地垂着,在清风抚慰下一晃一晃得,闪着明亮的光泽,连四野的一地金黄也被染成了绿色。“是藤蔓本身在发光吗?”林谟感叹道,可祭坛本身却不受这抹绿意的影响,依旧保持着古朴和……一抹,不,几乎满溢出来的神性。
天使羽翼般纯白的石块砌成了祭坛的底座,泛着光泽,其上刻着繁复的图案,似神又似魔,宛如神魔时代开启的序曲,却又似终焉,让人看得仍不住沉醉其中。祭坛之上摆放着十二个深黑色的台柱,不及半人来高,每个柱子上又摆放着一尊神像,许是年代太远,有两尊面容模糊不清,可其余的竟皆栩栩如生。
林谟突然一阵恍惚,是失血太多了吗,换做平时他或许会这么想,可他现在却死死地盯着那其中一尊正对着他,面容模糊的神像,神像头顶有一枚淡蓝色的戒指,光滑圆润,但饶是林谟见多识广,也没认出这戒指用的是什么材料,他不由自主地想向神像走去。刚迈出第一步,林谟便知道,他的身子已支撑不住了,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停下修整。但,为什么,他就是想去靠近,宛如去见亲密的爱人一般迫不及待,林谟拖着身子往那尊神像靠近,他在草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印,却像压根没看见一般往前蹒跚着。
近一些,在近一些,他不是被迷惑了,林谟感到了其上有他丢失的东西,更有不可放弃的使命、责任、甚至,希望。
在夕阳最后一抹曙光下,他触碰到了神像,其上一道淡蓝色的火焰稍纵即逝,像是钻入了林谟的体内,而林谟也彻底失去了意识,伴随着他倒地的声响,最后一线光明消失,泼墨一般的黑暗彻底降临,而神像之上的模糊,也逐渐变的清晰
……
这是清晨,林谟醒了,却不急于睁开双眼,眼皮内囚禁的黑暗也被刺穿,露出一丝一丝的光明,把林谟从死亡的地宫内拉了回来。
感受到体内温暖和生机的流入,林谟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晨,暖洋洋的日光斜斜地射入林中,被绿叶揉成磷粉和线条撒落了一地,而被树木刻意空出的祭坛,阳光则一簇一簇地,大片地倾斜下来,它像是摔碎在乳白色的祭坛上,却又腾起颗颗光粒,落在翠色的藤蔓上消失不见。
神秘的景象让遍览奇色的林谟也叹为观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蓝色戒指安然地躺在上面,林谟尝试脱下戒指,它却像生根了一般半点也动弹不得,林谟无可奈何地笑笑,想着,总有什么办法的吧。随后,他禁不住活动了下筋骨,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他体内穿出,不疼,甚至很舒服,令他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再细看本应千疮百孔的身体,他却惊讶的发现伤口仅以无限的接近愈合,只剩几处致命伤还残留着一线小口,却已无大碍,常年四海奔波而显得有些踆的皮肤变成了羊脂玉一般的细滑,林谟心中不无震惊,但也很快平复了下来,毕竟自从来到这死洲后他就没发现几处正常的地方,也算见怪不怪了。他在次看向祭坛,准确来说是看向那对他有着莫名吸引力的模糊神像……
咦,怎么多出了一张帅气脸庞,林谟厚颜无耻地惊道,且竟和我长的如此像!确实,祭坛上的神像已有十一尊变得清晰,面朝正北的,赫然是林谟昨日昏在其底座的一尊,不同的是,其上的模糊以换成了林谟的面相!
“就好像认主一般”林谟没来由地想着,他站起身,环顾地打量一下四周,见已到死洲的核心地带,已经没有前进的必要了,便准备原路返回。他捏了一下拳,手中骨结噼啪作响,仿佛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可更为奇特的,却是有着一股清冷却又柔和感觉游遍全身筋脉,那么陌生却又,很熟悉。
“神·灵修二步念灵”
一则信息突兀地传入林谟的脑海,像从很远的地方被一箭射了过来,林谟不禁摇了摇头,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了这股感觉他说不定能做很多事。
再一次的转身,看向那祭坛,看着那神像,他想是感应到了什么,默默地点头,撩开那水晶般得绿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十二只金钱豹和一只白色巨虎
……
靠,林谟直接爆粗口,看准路线,撒丫子直跑,他可没心情在和这群家伙在打一场了,现在装备一件不剩,上去定是一个死字无疑。可这回,在林谟穿过它们四周时,十三只猛禽却全都匍匐在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林谟。直到林谟跑出很远它们才慢慢站起来,慢慢地跟着他。看到此景,林谟也觉得奇怪,便慢下了脚步,兽群也随着慢了下来,始终与林谟保持着一段距离。“它们这是在,送我?”林谟脑中冒出了这样一个猜测,虽然很荒谬,但好像也没别的好解释了。从豹林出发,路过湖泊,再回到海岸,林谟发现他昨日与这些猛禽战斗的痕迹,碎裂的树木,凹陷的地面,以及冰封的湖泊竟全部复原
这岛,莫非象征着轮回?
容不的他多想,此时林谟已站回了死洲的海岸上,和来时一样,海仍是平静的无一丝褶皱,如丝绸一般蓝的醉人,这让林谟几乎都不忍心下脚,未知的危险仍在前方,但,总不能停滞不前吧。
身后猛禽一阵呜咽,竟似有些不舍。林谟不禁会头望去,眼神落在了白虎身上,想着昨日它身上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神秘能量,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起了仍在周身游走的清冷感觉,他不禁有些自嘲,呵呵,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想归这么想,但林谟仍未压住好奇,闭上眼,感应着它,尝试着将那抹感觉送入脚底。
刹那间光芒大作,以林谟的脚为中心,四周卷起道道蓝色光雾,盘旋着,化作蓝色的旋风,将周围的草土连根拔起,远处密林中的十三只异兽争着吼叫了起来,明显露出兴奋之意。倏然间,光芒内敛,重新聚回林谟的脚底,形成一道淡蓝色的薄膜。林谟睁开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随后,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
现在我怎么说也不像个正常人了,林谟苦笑,却神采奕奕,对着身后的猛禽挥了挥手,不再犹豫,面向空间屏障,一脚踏了进去。
另一面,是一座火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