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看向夏中全说道:“上面不是说了嘛,要搞小工厂,小学校,咱们就依照这个标准,先搞它一个技能培训班出来”。
夏中全看着李学武认真的态度也是仔细考虑了一下,说道:“我看可行,他们的文化基础和技能基础还是有的,接触这种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下来我们研究一下,尽快执行起来”。
“叫上邝处长一起搞嘛”
李学武侧脸看了夏中全一眼,又弯着腰去看工人组装发动机去了。
工人看着他这个副处长也是很不“讲究”的样子,弯着腰像是小学生一样仔细看着,认真请教着,便也笑着给解释着。
尤其是当看见李学武不顾忌形象的伸手去拿那些脏兮兮的零件,去指了那些加工结构和技术难点去问的时候,技术工人们更是乐于跟李学武表现他们的技术。
这几天都在传保卫处副处长李学武捐了五千多块钱给山区的孩子买书买文具,这其中就包含了轧钢厂的红星小学。
虽然红星小学不属于山区小学,但却是属于轧钢厂,属于李学武的母校,更属于这些工人的孩子们。
所以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全轧钢厂的工人们看向李学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没有人再去嫉妒李学武“突发横财”了,更没有人再去议论李学武的这种捐款行为是为了啥目的了。
因为目的不目的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轧钢厂子弟小学受益了,他们的孩子,他们未来的孩子都将会在这一次的善举中受益。
谁若是想质疑李学武的行为,那他大可以也拿出五千多块钱来做这种好事来比一比。
当然了,就算是有人真的拿出来了,他也是比不过李学武的,因为这是稿费,代表了知识的力量。
除非对方也是将稿费捐出来做善事,但这种难度可比拿出五千多块钱高多了,没人会丧心病狂的这么做。
从李学武带着人由着夏中全等人陪同进了车间开始,这里的工人就对李学武表达出了充分的善意。
现在更是因为李学武的不做作,肯贴近一线的动作和态度,觉得李学武就是他们的代表,就是新时代知识青年同一线工人结合的代表人物。
报纸上说了,李学武做的事就是为了提升工人施工安全环境,就是要减少伤亡,就是要让家属少流泪。
这种干部,这种领导,哪个工人不爱,哪个知识青年不崇拜!
在谈及发动机生产的时候,夏中全也是同李学武说了杨厂长和景副厂长找他谈话的事。
两位领导都是有心缓和工人和项目之间的矛盾,觉得设计处背负着发动机研发太过于沉重,可以放到联合企业中去实施。
在联合企业中既可以充分调动人事,协调其他工厂的先进经验,更能获得厂里的支持力度。
景玉农更是给他保证了,只要研发中心落地,发动机生产落地,那她就会保证后续的研发和生产资金,保证整车制造的落地。
相关配套工厂和零件制造也可以立项,从轧钢厂车间中满足生产需要。
后续其他汽车的研究和发展都可以获得她的支持和帮助。
夏中全还跟李学武讲到,这一次杨厂长同景副厂长是真有心将联合企业做起来的。
今天上午两人便在同其他工厂的负责人协调人事关系,平衡轧钢厂联合企业项目同工人之间的矛盾问题。
夏中全示意了那边已经加工完成的第一批健身器材和运动器材给李学武解释了领导对这个东西的制造和研发也持包容的态度。
李学武试了试臂力器等东西,一大堆,分箱子装的,完全满足治安大队特种经营商店的需要了。
这机器一开就是一大堆,生产一天的都够那边卖一年的了。
尤其是这种工业化的东西,完全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生产起来更是快。
李学武没给夏中全回应以态度,这不是他愿不愿意将项目移交给联合企业的问题,而是项目本身的根本问题。
保卫处的项目,投资了这么多钱,厂里要想收走,那就拿出诚意来找李学武谈,找夏中全这个干活的谈有个毛用。
也行,要是把这些干活的都转移走了,那这个项目也就算是保卫处打水漂当冤大头了。
可设计处的人也得干才行啊,因为他们现在的资金都在保卫处卡着呢,要收走一并把汽车整备、消防器材、安全器材等加工项目都收走,并且保证这些工人的补助才行。
这就得看杨厂长和景副厂长的魄力了,李学武这么做可以实施多劳多得的制度,他们要是这么做,就得考虑到联合企业那边的管理和人事问题了。
夏中全也是明白,这项目的交接不是那么简单的,肆意妄为的结果一定是一地鸡毛。
他不想自己和同志们一起努力的项目最后成为了景副厂长的实验田,更不想用他和李学武之间的关系给景副厂长做工作。
李学武没应声,他也就当李学武不在意,也就没再说这些。
待到了下午,李学武同谷维洁从三楼小会议室参加了一场谠委学习会出来后,便遇见了上午沙器之给他说的疯狂王敬章。
王敬章也看见了李学武,尤其是看见李学武从小会议室里出来,他更是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是好了。
李学武参加谠委学习会了,就代表谠委这边认同了他的身份。
那也就是说,传闻中的,关于李学武年中会议上将会被补充进入谠委的消息是真的了。
虽然他也听到了这些消息,但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苦瓜似的脸更加的苦了起来。
“谷副书记,我找您汇报工作”
王敬章同谷维洁打了声招呼,迎上了谷维洁,看着谷维洁的脚步不停,便转换了方向,侧身跟着谷维洁一起走着,嘴里说着。
李学武见王敬章跟上了,便笑着同谷维洁道了别。
谷维洁也是笑着目送了李学武转向楼梯,这才又往办公室走去,期间看也是没有再看王敬章一眼的。
王敬章见谷副书记如此态度,自然是知道自己这误会大了,谷副书记一定是怪罪他了。
码的,不知道谁在害我!
王敬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今天早上机关里都传言,昨天刚刚成立的工作组信访接待岗便收到了大量的举报信。
我艹他个蛋!
你们什么时候举报谷副书记不好,偏偏在我要求服务处配合工作组工作后,偏偏在我刚被谷副书记约谈后举报,这特么不是坑我嘛!
王敬章真想把这些举报的人都找来问问他们是不是故意的,这点儿卡的也太特么巧了,太特么准了,说不是故意的打死他也不信啊。
可工作组的人不同意将这些登记信息交给他,更没有跟他透露这里面的情况。
所以现在王敬章慌了,得罪了李怀德,得罪了景玉农,现在又得罪了谷维洁,这是要逼他去死啊。
依着现在这种状况,他还能等到工作组帮助他突出重围嘛,不会是就地按死他吧。
谁能一起得罪三个领导而不会出事的!
王敬章一个劲的跟谷维洁解释自己是冤枉的,怎么会这么做呢,这么做没有好处的啊,他又不参与分房,搞这个干什么。
谷维洁带着他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转过身子看着他说道:“其实说这些没什么用,还是要把工作做在实处”。
就这么一句,谷维洁进屋随手便关上了门,连屋都没让他进。
无论是不是王敬章让人举报的,这种事谷维洁都不想去追查,没有意义。
但王敬章这么主动的来解释,这么在意举报的事情,显然是无药可救了。
这种干部已经失去了为公为谠的信念和决心,足足的投机者,没有必要怜悯。
谷维洁更不担心自己会被工作组调查,因为她在居民区项目一事上是得到工作组的支持和帮助的。
查居民区项目?
谁查?
工作组查自己?
举报这人有大病!
工作组的处长彭永红也来找她汇报过这个问题了,他们也是觉得这种现象不大对,好像是有人故意在利用工作组在制造对立情绪,扰乱轧钢厂的工作秩序。
这也是工作组改变工作方式方法的原因,他们感觉自己被利用了,正在追寻这种根由。
但是,来送举报信的都是厂职工,都是工人,身份是没有问题的,举报的东西虽然有的不切实际,可都是有动机的。
比如举报谷维洁分房问题的,就是那些排队在后面的,利益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主动来找谷维洁说这个,也是因为在居民区项目上他们是协同关系,谷维洁的工作更是他们支持的,可不能出事情。
所以面对厂里的非议,谷维洁表现的很淡定,也很从容。
王敬章来解释的这些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是不是王敬章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让王敬章背这个锅。
王敬章的位置跟谷维洁没什么关系,所以谷维洁也是不想过多的跟他说什么大道理。
这会王敬章站在谷副书记的办公室门口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更是在走廊众人的异样目光中甩袖而去。
王敬章觉得自己被狗撵了,总有一只大手,或者一条疯狗在自己后面威胁着自己。
他前脚干的事,后脚就有人拆台,前脚被哪个领导约谈,后脚哪个领导就特么被举报。
码的!
王敬章真的确定自己没让人举报景玉农和谷维洁啊,他刚才给谷维洁解释的都是大实话啊。
领导又不参与这次的分房,他何必帮别人做好事呢。
再说了,谷维洁昨天跟他谈的并没有出格的话,更是没有伤害他,为啥要举报谷维洁啊。
可现在每次都赶在了点儿上!
冤死了~冤死了!
人家都是因为脾气不好,或者因为性格不好得罪了领导,他这算什么!
因为运气不好得罪了领导!
还是一连串的得罪了这么多主要领导,连主管干部关系的常务副书记都没有放过。
回到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王敬章直觉的没有处理的心情。
再看向手边的报纸,特么的!
钢铁报、京城日报、谠报、参考消息等等新闻媒体都转载了关于李学武的那篇文章,并且编者按都是一致的正面评价。
李学武都特么正面了,那被李学武收拾了的自己成什么了?
垂死梦中惊坐起,反派竟是我自己?!
其实这篇文章的影响远远不是王敬章看到的这么狭隘,也不是这么的几个媒体,而是更多的报纸都转载了。
包括与李学武相关的軍报、工安报、妇女儿童报等等,都对这件事做出了正面的评价。
周三晚上的时候,正在书房看资料的李学武突然接到了丈母娘打来的电话。
因为周一已经通过电话了,他倒是没想到再次接到羊城的电话。
而在电话里,丁凤霞也是把姑爷夸了又夸,讲了又讲的,说是有的老同事给她打电话了,说她家姑爷上报纸了,还是人民大报。
还有就是她现在工作的单位,也是属于軍报的办事处,人民大报刊登的那天她就想给李学武这边打电话来着,但又忍住了,只是同顾海涛高兴地说了一阵。
今天再次面对老同事的道贺,新同事听见这个电话后的惊讶,实在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了,就在晚上把电话打了过来。
李学武很是能感受到丈母娘那种溢于言表的自豪和骄傲。
从电话中都能感受到对面丈母娘的那种激动和感受。
什么叫有能耐!
谁家的姑爷能出书!
谁家的姑爷能这么牛的出书!
谁家姑爷能这么牛的把五千多的稿费都捐给社会!
比比!
今天她在单位太露脸了,新同事都在议论,敢情这报纸上的人物竟然是丁编辑的姑爷子。
到底是顾家选出来的姑爷,就是强人一等啊,在羊城这边来看,能在京城出彩的年轻人,那得是个多么的厉害角色。
而在看见丁编辑的谦虚,以及不时透露出来的这姑爷是她给闺女选的时候,那些女编辑们更是打听起了她选姑爷、看人的诀窍了。
嘿,这可真是让她有了在新单位打开局面的话题了。
现在谁不羡慕她,谁不想跟她聊聊相姑爷的法眼。
报纸上关于李学武的个人信息很详细了,二十岁的副处级干部,还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战斗英雄。
都言说顾海涛为人刻板认真,不善交际,更不喜攀炎附势,结交权贵,从选姑爷这一点来看还真是如此。
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交给了部队,妥妥的热血衷肠坚定不移的老组织了。
而现在选择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姑爷也是在岗位上实现了人生价值,更是让人羡慕不已。
他们也开始更多的考虑在子女婚姻问题上是否要考虑这种情况了,普通家庭出身的有为青年可能比高干家庭出身的孩子更有韧性,更有进步心。
这些人倒是没有想过顾家会帮助姑爷获得这些荣誉,或者帮助姑爷进入到某个层面。
因为从李学武的人生轨迹上是有迹可循的,更是在这些荣誉上是得不到怀疑的根据的。
最起码写书这件事就质疑不了,双预案的设计和总结是李学武在地震中搞出来的,四月份地震中李学武的表现也不是谁能质疑的。
怎么质疑?
难道说地震是李学武搞出来的?
劳动模范奖章,地震奖章,工作成绩,军勋章等等,都是一步步做出来的,想跟丁凤霞质疑一句都没有理由。
最简单的,冬天跳冰河去救孩子,这个谁能怀疑的了,谁家会把孩子扔河里让李学武去做假。
顾宁也是听到了书房里的说话声,从主卧室走出来看了看李学武。
“是妈”
李学武示意了一下电话,随后对着丈母娘解释道:“小宁去洗澡了,刚出来”。
说完将电话示意着交给了顾宁,顾宁看了李学武一眼,不明所以地问道:“有事?”
电话那头的丁凤霞也是有种浓浓的挫败感,跟姑爷说的可好了,却是被闺女一句话打击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好好的为啥要生闺女,直接有姑爷不好吗?
闺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显的嘛,前天刚打了电话,今天为什么还要打?
待顾宁接了电话后,听着母亲说了李学武捐款的事,顾宁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去倒热水的李学武。
电话那边的丁凤霞也是听出了顾宁的迟疑,便问了顾宁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宁说现在知道了,给电话那边的丁凤霞又掘了一下子。
这个闺女哪都好,乖巧懂事可人疼,就是性情太冷淡。
丁凤霞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关系,待听见都还好的情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李学武不搭理顾宁啊,这么一个事事不管,啥事不问的媳妇儿天天看着不闹心?
丁凤霞都觉得自己闺女委屈了李学武了,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要是她儿子就好了。
电话里跟闺女说了要多关心李学武,多跟李学武交流,多照顾李学武的生活,不要耍小性子……
顾宁听着母亲的唠叨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李学武抛弃了似的,得努力追赶才行呢。
等撂了电话,顾宁瞪着眼睛看着李学武,把李学武看得直愣神。
“这么看我干什么?”
顾宁也不说话,抿着嘴跟李学武对视了一阵后,便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待李学武看了一会书后,顾宁又噔噔噔地上楼来了,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的人民大报,她看见的正是关于李学武的那篇报道。
家里是订了报纸的,好多报纸都订了,包括人民大报,工安报,以及京城日报等等。
这个时候的报纸也便宜,按月订阅收费,一种三毛二,李学武连着订了一年的,即便是单位里都有也要订,毕竟这个时候的消息主要都是通过报纸来传递的。
老太太有时候也是要看的,看不清的时候都是秦京茹给读,老太太和李姝则是负责听,仨人倒是配合的好。
顾宁这会儿拿来的就是老太太特意收藏起来的那份。
不仅仅是丁凤霞感慨,就连顾宁也是觉得李家的家教有些过于正派和严格了。
明明都看见李学武上报纸了,可昨天和今天李学武在家的时候老太太都没说,李学武自己也没说这个。
怨不得她这两天老看见秦京茹偷偷看李学武,还以为她又惦记上……
“为什么不跟我说?”
“什么?”
李学武从书中抬起头看了顾宁一眼,又看了看顾宁手中的报纸,这才笑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上次的稿费不也是这么处理的嘛,你不是都知道嘛”。
“这不一样!”
顾宁也许是被母亲说的,也许是在楼下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内心有些不平静。
但这种不平静她又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出来。
李学武看着着急的顾宁笑着伸手拉了她到书桌后面,问道:“是心疼钱了?”
“没有~”
顾宁被李学武拉着到了椅子边上也没有反抗,只是神情好像很委屈似的。
李学武也是头一次见着顾宁这样,好笑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说完轻轻揽着顾宁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顾宁坐下了,便又问道:“难道是因为我骗了记者说你都同意的?”
顾宁微微撅着嘴,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不说话,好像被李学武说中了心事一般。
李学武了解了,敢情是这件事她被参与了,既有荣誉感,又有失落感,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获得了这些东西似的,还被母亲说了。
“夫妻一体的嘛,我做的就是你做的,一样的”
李学武轻轻拍了拍顾宁的后背,安慰道:“再说这只是捐款的第一步而已,书店和供销社正在准备书籍和文具呢,到时候也是要同你一起去给孩子们送书送文具的”。
“嗯”
顾宁手里无意识地折叠着报纸,被李学武安慰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同意了。
她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李学武怀里坐着呢,还是被李学武揽着,亲近着。
“妈呀!”
正当两人温存的时候突然被门外的一声惊讶惊醒,顾宁回头一看,却是秦京茹的身影从门口闪过。
“唔~”
顾宁的脸上也像是开了锅的螃蟹一般瞬间便红了起来,猛地站起身,甩开了李学武的手小跑着回了主卧。
而门外的秦京茹捂着脸背着身,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老太太问报纸看完了没有,说是要收藏起来的”。
“好了”
李学武笑着应了一声,将地上的报纸捡了起来整理好,走到门口交给了还捂着脸低头的秦京茹。
秦京茹接了报纸也不敢去看李学武,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李学武站在门口看了看秦京茹,又看了看顾宁,这俩人可真是……
呵呵~——
周六。
李学武一上班便觉得厂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儿,而再一听却是发现厂里的广播站换节目了。
以前早上上班的时间都是播放一些歌曲的,或者是播音员读报纸,读关于轧钢厂的消息。
而今天却是静悄悄的,没有这些以往觉得很吵闹的声音李学武同轧钢厂的工人表现的一样,都有些不适应。
而在上午他也是收到了工作组的同志,全厂干部开展学习六二六指示,严格按照指示执行。
这份指示李学武知道,前天报纸发的,昨天作为文件下发的。
而今天就产生影响是他没有想到的,这次工作组很是积极啊。
而六二六的指示精神是上面转批的一份文件,文化相关部门为了彻底清除反对当前大环境的一些不良思想要做出坚决的战斗的请示报告。
报告是很坚决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但是上面可能觉得还不够,便在报告上加了一段批语。
而这段批语也对当前的大形势下的大学习、大讨论开展以来,文化的相关部门出现的一些不好的人和事,点了一个具体的人名,引申了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直接指向了其他部门,而批语中用了绝大多数,这一下算是把那些文化相关的部门给扣住了。
现在批语要求,要团结大多数,开展批评和夺取相关的领导权限,建立当前主流文化的战线,并且巩固相关的权限。
这个在李学武看来跟轧钢厂没什么关系,因为轧钢厂不属于文化相关的工厂和部门,更不归那边领导。
但是,今天传来的消息是,轧钢厂工人文化俱乐部、轧钢厂厂报、文工团、材料图书馆、情报室、广播站等一些同文化沾边的部门都被工作组叫停工作了。
李学武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于德才汇报这个只觉得荒谬,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于德才,于德才也是满脸无奈。
虽然他也是觉得工作组有点毛病,应该去厂医院看看。
但听风就是雨可不就是当前这些工作组和厂里年轻人的状态嘛。
于德才还给李学武汇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保卫处青年学习突击队参与了这一次的行动,同工作组一起清查和调查这些部门的管理层是否存在布尔乔亚。
李学武看了于德才一眼,问道:“你安排的?”
“是”
于德才点头道:“是工作组要求的,工作组来人通知,说是需要保卫处配合对厂内相关部门进行调查,我觉得情况不大对,便安排了青年突击队去了”。
“这里也包括服务处的青年突击队”
于德才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些恶心。
是挺恶心的,保卫处搞了一个大学习、大讨论青年学习突击队,他们就跟着搞了一个,这特么容易混淆啊。
李学武微微皱眉,手里的钢笔敲了敲,说道:“给保卫处青年突击队规定统一的着装,统一的胸章,统一的旗帜,像是这种任务以后必须穿正式的着装和打出旗帜去”。
说完又点了点于德才说道:“告诉服务处青年突击队的,要是让我发现有人敢冒充保卫处青年突击队的任何标志,我就特么送他去山上种地去,那边更需要开拓进取”。
“处长,车准备好了”
两人正说着,沙器之从门外走了进来,给李学武汇报了一声后又同于德才点了点头。
李学武站起身,示意了沙器之去拿包,自己则是对着于德才解释道:“今天治安大队那边有事我得过去一趟,有事你打治安大队的电话”。
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走,同时对着沙器之问道:“都装车了?”
“车队已经出发了”
沙器之拎着李学武的包,手上还有一个李学武给他的包,也是俱乐部出品,就是没有标志而已。
这一点区别不是很明显,但有心人还是能够发现的。
就比如于德才,他就曾经接触过李学武的包,里面的编号和那一小块印记他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一定跟身份有关系。
而沙器之也得了一个包跟宝似的,办公室里谁都不让碰,珍惜的很。
这会儿同李学武一起出了门,沙器之也是介绍道:“是销售处那边安排的人跟随的,今天上午销售处便会开展经营活动”。
“没有请李副厂长嘛?”
于德才见走廊这会儿也没人,便轻声同李学武开了个玩笑。
李学武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于德才一眼道:“闭门谢客,养精蓄锐”。
说完抿了抿嘴,又说道:“可给折磨了个够呛,这些天都在招待所休息的,没回家”。
“呵呵,我怎么听说是打麻将打的呢”
于德才倒是会开玩笑,知道昨天晚上李学武同李怀德他们在招待所打麻将来着,便就着这个说笑了起来。
三人一起下了楼,于德才把李学武他们送上了车便去青年突击队去了。
而李学武这边上了车以后便躺靠在了座位上休息。
确实,昨晚玩麻将玩到了很晚,李怀德的牌瘾很大。
也许是报复性娱乐,也许是放松这些天紧绷的神经,这老家伙硬是赢了三十多块钱才肯罢休。
一起玩的还有张国祁和徐斯年,属徐斯年输得多,给他输的直咧嘴。
散场的时候李怀德要把钱还给他,他却也愣是没要,说笑着又让李怀德从下面要了两条烤鱼,好些啤酒,几人吃饱喝足才撤了场。
打麻将就是这样,玩嘛,甭管你职务高低,打的就是这个气氛,反正李学武是不怕李怀德生气的,这几人也都没放水。
要说起来,其实李怀德牌技一般,属于臭棋篓子那伙儿的。
但这老家伙牌瘾极大,经常有牌局。
可有的人不敢跟他玩,玩了又不敢赢,点炮又明显,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可跟李学武玩不一样,玩一回李学武赢他一回,还在牌桌上磕碜他,他这瘾头子就大了起来。
只要是不影响工作的,不影响局面的时候,必找李学武几人玩。
似是张国祁和徐斯年这样的老油子,更是懂得领导心思,都当李怀德是年猪杀呢。
可昨天就不行了,昨天李怀德属于否极泰来,手气旺得很,光他一人胡牌了,邪气的很。
这玩意儿不信邪真不行,昨晚出来的时候张国祁就跟徐斯年发狠,说是要去掏一掏坟窟窿去,不然这手气没个治了。
这个时候有个老讲儿,说是好玩牌的人如果想要手气好,就半夜去找个漏了窟窿的坟头把手往里掏一掏,运气爆棚。
当然了,去掏的时候得注意,一般有窟窿的坟都可能有小动物在里面,比如獾子,那玩意儿咬人。
不过李学武不信张国祁的话,丫的就嘴上能耐,实际上他才不敢去掏呢。
不过真要是敢掏,李学武也不敢跟他玩,因为这玩意儿真霸道。
曾经的老彪子就干过这事儿,属于输不起那种。
昨天散场过后李学武也没在招待所住,还是回的家,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就有些冲嘴儿。
沙器之回头看了李学武一眼,见领导没睡着,便笑着问道:“李副厂长真的挨收拾了?我听着怎么像是不可能的呢”。
“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就是不让睡觉而已,他打麻将的时候三天不睡觉都行,纯扯淡呢”。
沙器之点头嘿笑道:“我就说嘛,表演的可能性比较大”。
“要不换你试试?”
李学武也是笑着看了沙器之一眼,随后说道:“老李这人还是很能扛的,就工作组的人说,每天轮着班的问他,愣是一个回答都没出错”。
说完这个李学武也是摇了摇头,笑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地下谠出身呢”。
“哈哈哈哈~”
沙器之听了李学武的话也是大笑了起来,越是这种级别高的领导其实越好相处,闹起来越好玩。
在工作上自然是上下级关系,但在生活里,还不都是普通人,去掉职务的光环,还不就是个老瑟皮嘛。
去边疆玩他都不背着李学武,私下里更是没有职场上的那种架子了。
只是在轧钢厂呢,在招待所呢,李怀德终究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的。
所以也是等李学武他们都走了以后刘岚才上的楼,理由是去收拾餐具。
确实,一收拾就是半个多小时,给刘股长累够呛。
这些都是早上下夜班的张松英跟他说的,是来给李学武送做好的制服的。
李学武办公室里常年挂着一套警服,平时也不穿,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用到。
而夏季警服也是领回来就挂在了墙上,张松英上次见着都脏了,便拿去洗了。
见他的制服偏大,又给照着样子重新做了一套,收拾干净趁着下夜班给罩了一层挂布重新挂在了李学武的办公室里。
顺便说了昨晚的这些八卦,还有对李学武没有留下的遗憾
李学武才不会夜不归宿呢,徐斯年都不会,这老家伙玩完牌并没有留下,而是跟着李学武一起出的院。
只是李学武觉得这老小子不会回家,或者说不会回自己家。
上次自从出现刘岚对象堵了李怀德的门以后,徐斯年便没有再跟招待所这边留宿过,即便是招待所增加了保卫处保卫岗也不留。
见着李学武都不留他就更不留了,今天早上见着他还脚步匆匆的呢,说不上跟哪回来的。
吉普车是在治安大队宿舍楼东大门处停下的,李学武带着沙器之下了车,看见窦师傅招手打招呼便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边一起站着的还有郑富华、赖山川、王小琴以及沈放等人。
见着李学武从车上下来,众人也都是笑着打了招呼,李学武更是笑着一一与这些人握手。
其实主要的还是分局的领导和干部,今天治安大队这边有几个事情,又赶上郑富华下来检查工作,便凑在一起了。
“来的比我们都晚,看来你对治安大队的关心还是不够啊”
郑富华同李学武开着玩笑,同时也由着窦耀祖的引领往已经收拾出来的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一楼大厅东西贯穿着开了两个大门,还都是这个时候比较少见的六扇对开大门,颇有种古代六扇门的意味。
当然了,这么设置也是为了进出方便,这么多人住在里面,又都是集体行动性质的,这大门窄了不方便。
再一个便是,这里时常需要安置器械等设备,门也是需要大一点的。
李学武陪着郑富华跟在窦师傅的后面,听着他给介绍内部的设置和主要的功能。
“我来的次数比您还多呢,您才是对治安大队关心不够呢”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