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坟头上骂街
“想换工作了?”
“不想干售货员了?”
“想买啥东西了?”
李学武连着问了几个问题,见王亚梅摇头,笑着说道:“你不会也相中我那台神奇的自行车了吧~”
“没有~”
王亚梅见武哥打趣自己,也是嘿嘿笑了起来。
武哥的那台车子成了宝了,老彪子经常骑不说,傻柱也经常骑着去办事,好像真有魔力似的,越传越邪乎。
“是我姐的事”
王亚梅笑过之后看向李学武说道:“我姐她们文工团解散了”。
“是嘛~!”
李学武微微皱眉,没想到王亚梅说的是这么个事情。
这个时期大批的文工团停办或者解散都是有的,王亚娟所在的文工团出问题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着这个问题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了”
王亚梅又低下了头,手里捡了地上的树棍儿在砖地上画圈圈,嘴里低沉着声音解释道:“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回的家,差点就被……现在都不敢再去单位了”。
“你爸妈呢?”
李学武可是知道的,王亚梅的父母都是有点能耐的,要是王亚娟出了问题,那她母亲也有问题了。
“我爸下车间了,我妈在清洁队呢”
王亚梅好像一下子低沉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武哥,能不能让我姐也来这边当售货员啊,实在不行我不干了,换她来吧”。
李学武打量了王亚梅一阵,好笑地说道:“你当这里的工作是干嘛的,想来就来,谁都能干的?”
“不是~~~”
王亚梅有些不忍地说道:“我姐天天在家哭,我看着都难受”。
李学武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王亚梅也知道李学武是在想事情,所以也没说话,看着李姝在外院这玩儿,要摔倒的时候护一把。
哄孩子,哄李姝,这倒座房众人哪个没照顾过李姝。
于丽就不说了,迪丽雅和走的西琳也是喜欢李姝的,就是李学武搬走了,见到次数少了。
这会儿小燕儿来了也要逗一逗的,王亚梅来了这边后更是亲近她。
李姝跟她们都混熟了,谁抱一下,谁亲一下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耽误她玩就行。
一只小蚂蚁,一块儿石头子儿都能成为李姝玩乐的东西。
今天的李姝有点忙不过来了,因为一直手里捏着一大妈给的糕点,只能用一只手去玩。
太阳慢慢的起来了,棒梗都拎着破水桶回来了,院里也热闹了起来,可王亚梅还是没等来李学武的回复。
顾宁和赵雅芳都收拾完了,也没叫老太太做早饭,几人还是来的倒座房这边吃。
今天中午也是一样,母亲她们要下午才回,但李学武和顾宁得早点回家,因为顾延是下午的火车。…
老彪子上桌后瞅了王亚梅一眼,见她还好,便也就没多说什么,跟李学武等人聊起了闲篇儿。
昨晚他回来就没多说啥,只聊了聊业务上的事,干啥去都没说。
这边没他的行李,只能回中戏对门的院子住。
李学武看他打哈欠,便问道:“伱对象没放假?”
“嗯?”
“哦~放……放假了吧”
老彪子的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准话来。
李学武瞅了他一眼,没再聊这个,而是跟逗着跟来蹭饭的棒梗说起了在家混的这段日子都干了啥。
棒梗虎头虎脑的,大脸猫说的都是孩子话,倒也有意思,逗的桌上众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等早饭吃完了,小子们在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便都推了车子出门去了。
沈国栋的车子闲置了下来,他得先送一车货,回来才能出去收废品。
现在几个兄弟里,还在坚持收废品的,只有他一个了。
二孩儿也收,不过也就是个样子了,多是在送货,车上的废品就那么几样,赶上了就收,赶不上就拉倒。
有的时候家里着急送家具,或者去监所取货送货,他也帮着开车。
王亚梅没等到李学武的回复有些着急,见着武哥媳妇儿和嫂子走了,便要去里屋再找武哥说说。
可刚进门,便见着武哥冲自己摆手,等到了门口,武哥只是说了句:“跟你姐说,周一去轧钢厂找我”。
就说了这么一句,李学武便往后院去了,
下午因为有事,所以上午的时间显得很紧,李学武回后院换了外出的衣服,开着车带着大嫂往一监所去了。
今日是送大嫂跟大哥见面的日子,可也是大嫂正式接触账目的日子。
一监所那边的办公室收拾出来了,连带着宿舍都收拾好了,三个会计,并吴老师就都在一监所有住处。
吴老师是常住的,三个会计轮班休息,保证日常有两个人在。
大嫂也不是天天都来这边上班的,而是一监所这边会有个分账,大嫂那边会有个总账,算是财务总监,负责监察和审计的工作。
要说看账本,谁都不知道各个项目代表了啥,因为在账本上根本不具象任何项目名称,只有代号。
代号所代表的什么也只有李学武和娄姐知道,比对表就在娄姐那里。
管账的不懂业务,管业务的不清楚账本,支出的单列账本,合计到大嫂这里的就是日报表、周报表和月报表了。
李学武就看这个,日报可以不看,但周报和月报必须看,不了解项目运营情况不成睁眼瞎子了嘛。
以后就不用各个负责人在汇报业务的时候说具体数据了,只说了干啥就行,其他的从三报表上就能看得出来。
一监所这边已经消停了,那些人早在太阳没出来前就接走了,老邢带着人也早回去了。…
沈放更是都没在这边露面,连夜带着特勤回了山上,这就算是个拉练和实战演习了。
其实昨晚黄干也没在,他在这反而不好了,就得是手底下办事的人来做这些事才好呢。
最大的也就是李学武了,还只是来这边转了一圈就走了,剩下的邢一春跟赖山川就差亮刀子了,没在乎那些。
段又亭负责的审讯,也没跟赖山川照面,按照计划,安排的特别好。
特别好的是,一早上黄干就在这等着他呢,说李学武不能白用了他的地方,得交房租。
“咱们是什么关系,我要是跟你交房租,那不是骂你一样了嘛~”
李学武怎么会给他钱呢,想的美吧,这钱只要进了自己的口袋,就没有轻易出去的可能。
给他打白工的都有多少人呢,更不用说那些临时工了。
黄干见着李学武的嫂子也是叫嫂子,等赵雅芳跟李学文见了面,同着吴老师一起去了屋里说话后,便拉着李学武上楼扯起了闲蛋。
他能有啥正经事儿啊,现在黄干牛哔的很,监所整修,建大通铺,改善环境,容积率更大了,倒出来的监所都改成车间了。
如果不是这里的犯人不能回家,那跟工厂还有什么区别?
工厂也要有正治学习的,犯人们也有啊。
工厂也要有劳动生活的,犯人们也有啊。
工厂也要有劳动报酬的,犯人们也有啊。
劳动报酬已经算在了改善后的生活上,比如以前清汤寡水,现在换成了带油水的菜,以前一个窝窝头,现在两个,三个,全看劳动多少。
现在的消息闭塞,可后世谁不知道特殊环境里的物价高啊。
火车上的盒饭能跟家里的一样?
飞机上的点餐能跟饭店里一样?
监所里的泡面能跟是三块五一桶?
黄干还不是黄世仁呢,他又不往自己兜里揣,账面上有钱了自然先可着工作人员改善生活,其次劳动多的,认真负责的也是改善范围内的。
兜里有钱就硬气,现在请李学武喝的茶叶都是铁盒装的了,说是他爸给的。
李学武瞅着他这副骄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面那位给的呢。
这也是黄干这些人的压力和苦恼,身上背负着长辈的希望,又因为长辈们的功劳不可超越而肩负压力。
当小的总想超过老的,得到老的一点点肯定都会欢欣鼓舞。
李学武就不一样了,他爹只希望他不进监狱就行,现在的一切都是赚来的,惊喜的,特别容易满足。
黄干今天其实也不上班,知道李学武要来,这才来堵他的。
跟俱乐部那边谈事情不大方便,一监所这边的具体业务还是坐在自己老窝里谈着方便。
等李学武和他再下楼的时候,大哥正带着大嫂看他上课的教室呢。
李学武刚才跟楼上就说了津门电子厂的要求,黄干自然会办接下来的事,今早他也跟老彪子说了,两人倒是都说了这事不用李学武管了。…
吴老师也给在这边工作的三个会计介绍了赵雅芳的身份,李学武没出面,商量好的,会计是不知道李学武的。
他们了解到的,赵雅芳应该也是东家派来管账的。
这三个会计以前都是在娄家做事的,老规矩懂的很,不闻,不问,不说。
三个会计管拢账和做表,吴老师管着资金和支出,赵雅芳管着审核和汇总、监督,三个人,三个方向,没有什么疑问点。
这些账目定期的也会交给娄父他们审核查看,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李学武主要还是为以后打下基础,财务问题至关重要。
大哥学文见着爱人去了财务室,拉着弟弟往一边走了走,轻声说道:“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啊?”
“什么?”
李学武看着大哥挑了挑眉毛,没大明白大哥这是啥意思。
李学文瞅了那跟监室一墙之隔的财务室一眼,问道:“你把这三人放在这是啥意思他们能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了?”
李学武混不在意地笑了笑,知道大哥心软的人,不愿意把人情做到这个份上。
李学文看着二弟问道:“要是,我说要是这些人犯了错会怎么样?”
“那要看犯什么错了”
李学武挑眉道:“如果是失误,那没事,可要是耍私活儿,那就换到隔壁房间继续干活,干的还是这个,可他们就永远都出不去了,更给我省了工钱了”。
李学文无语地看了看弟弟,他就知道弟弟把财务室放在这边是这么回事儿,有哪个工厂是把财务室放监所来的,又有哪个工厂是把会计当贼防的。
哎!
李学武这里就是这么干的,又不短了他们的工资,又不短了他们吃喝,只要心思正,在这一样办公。
他还真就不怕这些人给自己来一个肖申克,他可不是诺顿,黄干就更不是了。
没有克扣和欺负,这些人怎么会有反对情绪呢,只要没有歪心思,这里比哪儿都安全。
大嫂并没有跟着李学武一起走,约好的,晚饭前二孩儿会开车来接她。
李学武先去了海子别苑,又去干妈家坐了坐,赶着下午一点多,天正热的时候,又回四合院接了顾宁。
老太太说要等等刘茵,多住一晚上,她带着李姝,让李学武两口子先回去了。
因为李姝正睡着觉,顾宁也就没坚持,跟李学武在家歇了一会儿便直接去了火车站。
京城火车站是这个时代四九城的一个标志性建筑,看着是真的宏伟壮观,但进出的旅客是真的不多。
这还是京城火车站呢,要是别的站就更是如此了。
这个年代出行不便,并不单单指坐火车或者坐飞机不方便,而是花费不起。
坐飞机这种高大上的出行方式就不必说了,可问了,坐火车怎么就坐不起了?
火车票贵不贵?…
奉城到京城的火车票只要两块六,这是一个工人两天左右的工资,跟后世基本一样。
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啊,穷家富路,在家怎么省都成,就是出远门省不得。
路上的嚼用,代步的花费,住店的钱,吃饭的钱,没合计呢,一合计准吓一跳。
京城的老亲戚准是不敢轻易去看东北的亲戚,除非是赶着过年了,去一个人做代表了。
李学武把车开上火车站门口的广场时,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年代的好处,人不挤啊!
这广场上是真宽敞啊,门口花坛附近并着停了不下六七十台小轿车,不知道都是哪个单位的,他也顺着停了,反正没人管。
带着顾宁紧走了几步,赶到了阴凉下面,觉得还是蛮凉快的。
广场上的风畅快些,只要不叫太阳晒着,并不觉得热。
顾宁吃不了凉的,他也不喜欢吃,所以即便是有卖雪糕的两人也没驻脚。
这个时候的火车时刻表很魔性,不一定就准时的,时快时慢。
长途火车途径其他局路段的时候是要给本地车让速的,等到了自己路段再往回撵时间也赶不上趟,所以长途火车晚点都是常有的事。
李学武本想着自己来的,省的顾宁跟自己在这等的遭罪。
可耐不住顾宁开口了,李学武只好带了家里的马扎,支在了墙边,给她坐着歇息。
顾宁抬头看了看李学武,问道:“你不累嘛?”
“不累,坐的太多了,站着正好”
李学武伸手想去摸兜里的烟了,可又觉得这里不合适,便又抽回了手。
京城火车站附近禁止吸烟,禁止乱扔烟头,这个管制的比后世要严格的多,你要是敢抽,带红布的准逮着你磕碜你一顿。
李学武可不愿意惹这个麻烦,再说顾宁也不喜欢他抽烟,他得戒烟了。
车站出站口的人数不少,因为这边是阴凉,都在这边躲日头。
顾宁中午也没休息,这会儿便有些没精神头,李学武见她如此,便站在了她身边,示意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一会。
顾宁轻轻依着李学武的腿,打了个哈欠后,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感觉身边有人说话的时候,睁开眼睛却是发现顾延就蹲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打量着自己。
“什么时候……”
她刚想站起身,却是又被李学武按住了肩膀,抬头听见李学武俯视她说道:“刚睡醒,坐一会再走,咱不忙的”。
“好”
顾宁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顾延问道:“累不累?”
“不累,这才哪儿到哪儿”
顾延笑着回了姐姐的话,眼睛却是扫了一眼姐姐的肚子。
“你们姐俩说说话,我去买水”
李学武见顾宁坐好了,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腿,示意了服务部的方向跟顾宁两人交代了一句。
看着李学武离开,顾延笑问道:“姐夫有没有欺负你?要是受委屈了,我给你报仇!”…
“傻样吧!”
顾宁嗔了弟弟一句,随后打听起了在羊城的父母,尤其是父亲的身体。
“好着呢!”
顾延扯了扯嘴角道:“跟我谈话的时候可有劲儿了,说我什么时候有姐夫的一半能力就算长大了”。
顾宁抿着嘴角笑了笑,见着弟弟故作嫉妒而又忍不住笑出来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
李学武走到服务部这边要了两瓶饮料,不用选,只有一种橘子汽水,多一样都算他们超纲了。
“一瓶凉的,一瓶常温,谢谢”
服务员瞥了李学武一眼,伸手从箱套里拽了一瓶出来,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不耐烦地问道:“启开嘛?”
“不用了,谢谢”
李学武的声音依旧温和,并没有因为服务员的语气有什么变化。
而服务员见了李学武这样也没再用那个表情、那个语气说话。
买汽水要不要票?
也要,不过少有零散的票,多是李学武从厂里拉回去的那种成箱的票。
那零散的怎么办?
通用票,粮票,这玩意儿啥票都能换,因为汽水可以不喝,但米总是要吃的。
看了李学武递过来的粮票和钱,售货员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
李学武拎着两瓶汽水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尽量给姐俩多一会说话的时间。
跟这个小舅子拢共也没见几次面,不过都是爷们儿,也用不着处到手拉手上厕所的地步。
先是用手掰开了常温的那瓶递给了顾宁,又掰开了冰镇的那瓶递给了顾延。
顾延道了一声谢,站起身看着李学武说道:“姐夫你喝吧,我不渴”。
“呵呵,喝你的,我不吃甜的,也不喝凉的”
李学武知道顾延误会了,仨人买两瓶汽水,不是给人家难堪嘛。
顾延看了看李学武,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姐姐,见姐姐点头这才接了汽水喝了一口。
“我就喜欢这种滋味,尤其是夏天,凉快的很”。
“少喝”
李学武见他这么说,点了点他腰子的位置道:“喝多了这里有负担”。
“真的?”
顾延拿着饮料就是一愣,随即不信地看向了自己姐姐,他家里有两个医生,怎么从来没说过这种事?
顾宁也只是喝了一小口,这玩意儿是甜的,越喝越渴。
见着弟弟看过来,顾宁好笑地说道:“糖吃多了是不好,我没说过你?”
“那你也没说不能喝汽水啊~”
顾延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汽水,现在喝还是不喝?
这姐夫是故意的吧!
顾宁却是由着李学武的搀扶站了起来,嗔了他一句道:“谁说不能喝汽水了,是让你控制”。
说完对着收拾好马扎的李学武示意了车的方向道:“走吧,回家吧”。
李学武笑着拎了地上的行李,跟小舅子说道:“没事,年轻人还好”。…
说完便跟着顾宁的脚步往停车场走了。
顾延看了看手里的汽水,嘴角微动,这姐姐和姐夫好像玩自己一样,拎起地上剩下的几大包行李跟了上去。
威利斯不是很大的后车厢全被顾延的行李占满了,也不知道都拿的啥,跟搬家似的。
刚才出站的时候就是人家工作人员给送出来的,这会儿要不是开车来,真不知道怎么弄回去。
顾宁坐在行李堆之间,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包,前面副驾驶顾延的脚下还踩着两个,这车就跟车站拉行李的包裹车一样。
“没想到这小车修好了还挺好开”
顾延看着姐夫把车顺利的开出了广场,因为没有门子,风吹进来还带着股子热气。
李学武直等把车开上了主路,这才转过头看向顾延笑问道:“什么时候开学?”
“不知道~”
顾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打量起了路边的街景,嘴里又回复道:“可能得下连队锻炼了,学校不开学,我们没课上”。
“先等等再说”
李学武知道现在顾延他们学校闹的也厉害着呢,许是得到了年底,他们那种学校先消停了下来,地方的还得两三年才行。
顾延一提到这个话题便浑身无力,躺靠在座椅上,点头道:“只能是这样了”。
坐在后面的顾宁担心地看着弟弟,现在的形势谁也说不好,就她跟李学武闲聊时也说了,没个几年过不去。
弟弟倒不用担心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从部队里提上去上学的,身份都还没变。
这也跟此时的政策有关系,地方的高中生不能直接考鍕事学校,只能从部队上考。
顾延的学上不了,最大的可能是回原单位等着,等着复课。
也可以跟着那些人一起闹,闹到最后再复课。
这个时候的学生谁敢管啊,想干啥就干啥,都能自己分配自己。
吉普车到家,秦京茹已经回来了,她要伸手帮忙卸车,却是被已经恢复了精神的顾延谢绝了。
家里两个大男人怎么会让一个姑娘帮他卸车,他可不是阔少爷。
在顾家,最忌讳的就是阔少这个词了,司机可以是专人的,做饭也可以是专人的,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基本的要求。
看着客厅堆了一大堆行李兜子,秦京茹也有些吃惊顾延是怎么带回来的。
而等李学武进屋的时候,却是听见顾延笑着说道:“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着话抓了一个兜子打开了,将里面的各种营养品往外掏,一个个地摆在了茶几上。
“进口奶粉、藕粉、巧克力糖、蛋奶面包……”
在秦京茹目瞪口呆中,在顾宁眯起的眼神中,顾延一包一包地往外掏,掏完一个兜子掏下一个兜子。
“这是花胶、鲍鱼、海参、燕窝、干贝、鱿鱼干、蚝豉……”…
“顾延”
顾宁看了走去卫生间的李学武背影一眼,叫住了正在上货似的弟弟,问道:“你带这么多营养品干嘛?”
尤其是当顾延打开一个兜子,里面全是小孩的衣服,戒子,以及小袜子、小鞋子等物品,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了。
顾延笑着看了看姐姐,说道:“妈说了,先给你准备着,用的时候再取就是了,省的一时着急”。
他还真就依着母亲教给他的说了,只是眼神老看自己姐姐的肚子,这不露馅儿?
再看见顾延从兜子里掏出来各种小被子,小垫子,最后连奶瓶子啥的都掏出来了,这玩意儿也有提前准备的?
“你怎么知道的?”
顾宁眯着眼睛看着顾延,随后又问道:“妈告诉你的?这些东西是妈特意准备的吧?”
这怎么解释?
在线等,特别急!
母亲也没教他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回答啊!
顾延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闷着头往外掏东西。
正巧,这个时候李学武上了厕所出来,见着顾宁看过来的眼神,干笑着问道:“怎么了?”
顾宁挑了挑眉毛,问道:“妈怎么知道我怀孕了的?”
“是吗?谁说的?”
李学武走到顾宁身边坐下了,伸手拿起茶几上摆着的进口婴儿奶粉看了看,笑着说道:“还是澳洲产的呢”。
再转头看向顾宁,见她只盯着自己不接话茬儿,李学武赶紧对着秦京茹示意道:“京茹,那什么,给顾延拿汽水”。
“哎!”
秦京茹也发现顾宁要生气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溜呢,见着李学武说了,赶紧答应了一声。
只是顾延这个时候低声对着李学武说道:“姐夫,你不是说了嘛,汽水不能多喝”。
“呵~呵呵~”
李学武干笑着说道:“是啊~不能多喝”。
秦京茹哪管他喝不喝,先往餐厅去了,躲了再说。
顾延说完这一句,又跟耗子似的闷头往外掏包裹,里面全是母亲临行前跟家里的服务员一起打包的。
上车是司机跟着一起送上车的,真不怕东西多累着儿子啊。
李学武耸了耸肩膀,看向顾延笑着问道:“你咋知道你姐的事?咱妈说的?”
顾延给姐夫叽咕叽咕眼睛,示意这种事不能说了。
顾宁已经全都明白了敢情就她自己还蒙在鼓里呢,她就说最近母亲怎么老给她打电话呢。
“你是叛徒!”
“啥?!”
李学武看着起身推开这些东西往二楼去的顾宁,无奈又好笑地看了看顾延,又看了看从餐厅里探头出来的秦京茹,问道:“我是叛徒?”
顾延默默地弯下腰继续掏,秦京茹则也是低着头走出来帮着顾延收拾规整这些东西。
实在是太多了,从孕妇的保养品和给顾宁做的应季宽大衣服,再到婴儿的奶粉和小衣服,小鞋子,包孩子的小被子,孩子用的戒子。…
李学武看了看,这些衣服啥的都够孩子穿一生日的了。
再加上家里母亲正在做的,恐怕孩子没出生呢,衣服就要装满柜子了。
李学武无力地躺靠在了沙发上,也没去帮忙的心思了,只看着两个人一个往出掏,一个整理着往柜子上,往储存室里搬。
到最后,所有的兜子掏巴完,沙发上,除了李学武坐的位置没有东西,其他的地方都被装满了。
“姐夫,爸妈让我带回来的信,说是给你的”
顾延站在一堆兜子皮儿里看了看四周,好像没啥落下的了,又想起那封信,这才从随身的包里拿了出来递给李学武。
他也不知道为啥父母写的信不给姐姐,却是要给姐夫,可能真如父亲所说,姐夫沉稳有度,做事全面吧。
李学武并没有着急看那封信,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拿上你自己的包,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需要啥跟我说”。
说完示意了一楼的卫生间说道:“一会洗个澡就回楼上睡觉去,啥时候醒了,啥时候吃饭”。
带着顾延往二楼走,边走边介绍道:“听说你回来,你姐开心了好几天,早早的就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被子都是新晒的”。
顾延看了看姐夫,收拾就收拾呗,用得着这么大声?
自己又不是耳聋。
等见着姐夫眼神往主卧里瞧,这才明白父亲所说的姐夫做事全面的意思。
“来,就这屋,看看”
李学武将顾延让进了客卧,笑着说道:“你姐姐说你爱看书,特意给你准备的书桌”。
“这话不是我姐说的”
顾延笑着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床上,对着李学武抿嘴笑道:“倒像是您说的!”
“呵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几声,手指轻轻扣了扣那张书桌,意有所指地说道:“也是我说的,可也不是我说的,反正你得坐得住”。
说完也不理会顾延微微愣住的神情,走到门口错着身子拍了拍顾延的肩膀道:“楼下那台车你随便开,但是晚饭前你得回来,这是咱家的规矩”。
“姐夫~”
顾延见着李学武往出走了,转回身问道:“是我爸安排的?”
李学武也转回了身,微微一笑,道:“不,我说的”。
说完微微抬了点顾延,又点了点主卧的方向道:“当然了,周末可以晚一点儿,不过不能比我晚”。
顾延看着李学武进了主卧,微微眯着眼睛,晃了晃下巴,他在羊城可没听说有这么些个规矩啊。
就是在家的时候谁又能管了他,还不是想几点回就几点回嘛。
就是不知道这姐夫的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母亲给这边打电话了?
还是他想摆一摆姐夫的谱!
李学武进了主卧室,看了看书房,见着顾宁正坐在案台后面看着书,显然自己跟小舅子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爸妈的信”
顾宁看也没看李学武放在桌上的信件,起身往主卧去了,进屋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了。
得了,这会的罪过不小!
李学武就说这秘密最后得落在自己的头上,左躲右躲没躲过去。
也没往书桌里面去,李学武就站在案台前面拆了那封信。
因为是顾延带回来的,所以信里的内容写的要比电话里说的清楚些,不过也是用了一些隐晦的手法,这基本上都是电话里谈话的默契用词。
李学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的,丈人身上的压力骤然大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倒是成了焦点。
信里有丈人的几分交代,也有丈母娘的几分关心,最后是委托李学武走访几家关系,逢年过节不要落了礼数。
这些人家李学武同顾宁婚前都走过了,心里记得清楚,默念了一遍,再看过书信后,便又装了信封往主卧去了。
顾宁正在床上躺着,显然是不想搭理李学武的模样,而李学武也是没去问她,直接走进卫生间,用打火机将手里的书信点了。
就在洗手池里,很方便的毁灭手段。
看着手里的书信烧起来,随手扔进了盆里,最后化成灰后,打开水龙头冲散了最后一点余焰。
“是羊城……”
许是纸灰的味道,顾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担心地看着李学武问了一句。
李学武不想瞒着顾宁,更不会瞒着她,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秘密的东西,越是不说,她就越好奇。
与其让她担心着,倒不如说的轻一些,明白一些,也好有个过渡。
“是爸的信”
李学武点了点头说道:“羊城的形势陡然而下,叮嘱咱们不要做错事,他那边可能需要安稳一下,避开现在的漩涡”。
顾宁听着李学武的解释,心里也是有些发慌的,羊城离的这么远,父母有点什么事她都顾不上。
李学武能够感受到顾宁的担忧,走上前抱住了顾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有我呢,爸不是一个爱搀和那些事的人”。
“宽心吧,妈在信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担心你第一次做母亲不会照顾自己,照顾孩子”
李学武摸了摸顾宁的头发,道:“咱得做出个样儿来,让爸妈放心,证明给她看,你会是个好妈妈的”。
说完又捧了顾宁的脸,笑着安慰道:“李姝都说你是好妈妈呢,是吧?”
顾宁抿着嘴点了点头,主动抱住了李学武,轻声说道:“我有点怕”。
她怕是因为知道自己父亲的位置,知道里面涉及到了很多关系,更知道现在的形势有多么的严峻。
她就在医院,就在京城,大街上发生的事就在她眼巴前,她能不担心,能不怕么。
普通老百姓不怕这个,因为屁都没有,上班赚钱,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可顾海涛不一样了,他说的话,做的事,哪怕是一个眼神,可能都代表了他的意见,或者会对某些事情产生影响。
顾海涛是个不好搀和事的,可有的时候事找人啊。
他自己不想参与到里面可总有人拉着他,或者说故意陷他进里面去,这种事还少吗?
所以在信里顾海涛给了李学武一个很委婉的信号,跟大领导的选择一样,他也选择了隐忍下去,哪怕是一步到底,回家种地去。
其实他也就是想想罢了,顾家是城市户口,家里哪有地啊,连房子都不是他家的。
李学武很理解丈人的心思,这个时候退一步并不能代表什么,反而表现出了丈人的大智慧。
走到他这一步,真可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但光是进也不成了到如今,他要是真没有那个心思,急流勇退倒显了他的境界。
也别说退了就没了机会了,要依着李学武来看,就像郭先生说的那样,艺术家拼到最后拼的是什么呀?
身体啊!
身体是本钱啊!
看谁活的长,比谁活的长远。
一大堆人跟这儿等着别这个劲,你要是先死了,那没辙,我站在你坟头上骂街,合着你总不能跳出来反驳我来。
争一时之长短反倒是把自己囿于框架之内了,退一步,不能真觉得就海阔天空了,但也不至于以身涉险,没了反攻的筹码。
这个劲啊,李学武觉得丈人做的对,不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