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鲁身为sci核心区的审核编辑，每天需要他审核的稿件多如牛毛。

他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这个邮箱永远都清不空的编辑，居然要主动去邀请一个学生给他发论文，而且是一个亚洲的学生。

安格鲁都不禁玩笑自嘲，真是活久见了。

人活的时间长了, 难免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从沃沃斯基那里得知，这个亚洲学生很有可能证明了周氏猜测。

之所以没有下定论肯定这个学生已经证明了周氏猜测，是因为沃沃斯基保持了一贯严谨的做事风格。

身为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大牛，在没拿到论文，经过反复的验证之前，他是不会用肯定这种词汇的。

安格鲁在想, 沃沃斯基没有说错嘛！如果这个亚洲学生真的证明了周氏猜测, 属于是送他一份业绩了。

对于他这样的审稿编辑来说，工作就是从世界各地的学者投来的稿件中筛选出有学术价值的文章。

筛选出来了, 就是他的业绩。

如果有人脉和能耐让大牛把论文经过他这里发表，同样是业绩。

如沃沃斯基所说，如果这个亚洲学生真的证明了周氏猜测，让这个学生把证明论文发过来。

交由他们这边完成审核，这种学术价值很高的论文，上四大神刊中的其中一个期刊绝对没有问题。

这不仅是那个亚洲学生的荣誉，同时是安格鲁这个编辑的业绩。

有这种大业绩，安格鲁必然不会错过，他得争取一下。

哪怕是号称数学界四大神刊的那四个期刊，也不敢说每一期质量的都会很高。

没有干货很硬的文章上刊，期刊又不能不发，依旧得按时发行，免不了灌水。

没有错，名气很大的神刊也会有灌水行为。

一旦灌水了，权威性必然下降。

所以，像这种名气很大的期刊，它们同样需要源源不断的发掘更多有价值的文章。

只有源源不断的高价值文章通过他们期刊发表才能形成良性循环，一直保持权威性和极高的逼格。

安格鲁从海量的投稿记录中找到了那个学生的邮箱, 给这个学生发了一封邮件。

“尊敬的liyu先生，听闻您最近有了新的研究成果，在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方面取得了突破，并成功证明了周氏猜测。我们诚心邀请您把相关的证明论文拿到我们期刊进行发布。如有打扰到您的地方，请多海涵！sci核心区编辑部编辑安格鲁·亚历山大。”

写了一份诚意十足的邀请信，安格鲁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个学生很快就会把论文发过来。

顶级的期刊需要源源不断挖掘高价值的论文维持权威，像李瑜这样的学者肯定也希望自己的论文能够登上顶级的期刊，这属于双向奔赴！

这个叫李瑜的亚洲学生没有拒绝的道理。

……

同一时间，京城大学数学院某宿舍楼301号寝室。

国内的时间已经来到晚上。

寝室的几个室友知道李瑜在金陵大学参加学术会议时一个不小心顺带把周氏猜测证明了，嚷嚷着要宰李瑜一顿。

李瑜无所谓了，破解了西塔潘猜想那五十万奖金学校已经发下来了，这种奖金是免税的，到手五十万整。

请寝室的儿子们吃一顿饭对于李瑜来说算什么呢？

请儿子吃饭，是每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和义务。

吃饱喝足了回到寝室，正准备打两盘游戏消遣一下，李瑜一开机, 惊声道：“不好, 把这事忘了。”

“什么事情忘了？”

几个室友们围了过来, 站在李瑜的身后, 看看李瑜忘了啥重要的事情。

像李瑜这种各种令人头秃的数学公式都能记住的学霸，居然会忘记某件事情？属于是活久见了。

李瑜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一份邮件的内容。

张小莱把邮件的内容翻译一遍，读了出来。

“好事啊！sci核心区编辑部编辑，邀请你把论文发到他们那里。”

张小莱柠檬了。

他连sci都发不上，sci的编辑居然主动管李瑜约稿？这差距着实有点大。

“李瑜，这么好的事情，干嘛大惊小怪呢？你应该庆祝！又一篇sci核心区的论文。你才大一就手握两篇sci核心区的论文，这是要牛逼上天了，多少硕士博士都不如你。”

黄傅对李瑜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他们让我发论文，可是论文我都没有写。”

李瑜双手一摊，很无奈的说。

？？？

三位室友顿时无话可说了。

研究出了这么厉害的成果，李瑜居然连论文都没有写？真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好。

换成他们三个的话，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都得把这篇论文赶出来，不肝完不睡觉。

“游戏不开了，你们玩吧，我得赶论文。”

李瑜和三位室友说。

这事不能怪李瑜，时间太赶了。

周氏猜测是他前两天证明的，前两天都在在参加会议，他有空写论文？

今天会议刚结束，他马不停蹄从金陵飞回京大，手里没有论文才是正常的事。

安格鲁发来的那封邮件，李瑜并没有着急回复，准备把论文肝出来发过去再回复。

论文能发sci核心区，李瑜是满意的。

sci核心区是世界最高层级的期刊，哪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学者不想把论文发这里？

当然，李瑜不是没有想过把论文发国内。

可惜国内的期刊大多都不争气，知名度和权威性都远逊国外。

如果能发国内的话，谁会希望多一个翻译的步骤把论文发国外呢？直接中文发国内不香吗？

李瑜写论文的速度和一般人相比很快。

一般的学生写的跟蜗牛一样慢，需要考虑文章里的创新点、学术性够不够等诸多小问题。

李瑜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他不缺这些东西。

他用自己独到的技巧巧妙证明了周氏猜测，这不就是创新点吗？而且是巨大的创新点。

肝了一个通宵，李瑜终于把论文肝出来了，并翻译成英文，投给sci。

……

此时，大洋彼岸的普林斯顿市sci编辑部，安格鲁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安格鲁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心想奇怪，早上邮件就显示已读了，这都下午要下班了，这个亚洲学生都没回复，在搞什么？

正当安格鲁为此感到困惑时，他收到了一封邮件，正是那个亚洲学生给他的回复。

“我很早就看到你发来的邮件了，谢谢你的邀请。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是因为时间太赶，我当时没有把论文赶出来。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两分钟前，我已经把word格式的文档投递到你们的收稿邮箱，请留意查收。最后，祝你工作愉快！安格鲁·压力山大先生。”

终于来了，安格鲁高兴坏了。

盼星星盼月亮，等了一整天了，可算是等到这个学生的文章了。

安格鲁第一时间把文章打印出来，飞奔赶往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

这玩意他就不看了，他只是一个编辑，一些基础的问题他能够看出来，像有没有证明周氏猜测这种深奥的论文他看不懂，得找沃沃斯基。

要是换作平时，在把文章带去给沃沃斯基之前，他肯定得自己认真看一遍。

确定论文没有基础的问题，他本人挑不出漏洞才敢拿给沃沃斯基，不然是要挨骂的。

这回不需要，这篇论文是沃沃斯基指定要的。

他收到投稿邮件后第一时间打印出来拿给沃沃斯基看，就算论文是假的，没能成功证明周氏猜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是沃沃斯基本人主动要的，又不是他有意浪费沃沃斯基宝贵的时间。

进入高等研究所，安格鲁快步前往沃沃斯基的办公室。

“沃沃斯基教授，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喜讯，您说的那个亚洲学生，他已经把论文发过来了，这是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我收到他的邮件后，可是第一时间拿到您这里。”

安格鲁常年跟这些怪脾气的大牛打交道，是个老人精了。

他那话说的相当有技巧，收到亚洲学生的邮件，第一时间拿到他这里。

这等于向沃沃斯基邀功了，暗示相当明显。

瞧瞧！您给我安排的任务，我多上心呢？第一时间就帮您解决了。下次我再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您可就不能拒绝了吧？

“嗯！速度挺快。”

以往安格鲁每回找他都是有事烦他，让他帮忙看东西，他每一次都烦得很。

这一回，沃沃斯基倒是难得对安格鲁笑了。

拿到论文后，安格鲁想走的。

因为没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论证，沃沃斯基不会给他回复，这是惯例。

可是，沃沃斯基却很意外的把安格鲁叫住：“先别着急走，等我看完了有话要跟你说。”

安格鲁点头照办。

沃沃斯基开始把目光放回这篇论文上面。

果然，论文里的证明过程才足够详细，很多值得品味的细节得到了放大。

那个视频就算了，一块黑板，写不完那么多干货，只能挑重点，外行人看不懂，沃沃斯基看了觉得意犹未尽！

翻阅这篇论文，沃沃斯基很认真。

这个亚洲学生已经是第二次跟他打交道了，他知道这个亚洲学生不会让他失望。

墙上挂着的时钟运转个不停，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时间过的很快。

论文一页、两页、三页……一页接一页被沃沃斯基阅览。

“天才！一个天才少年，我对他的评语依旧是这句。他的素数的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数论领域的天赋同样非常高。”

沃沃斯基给出了一个十分高的评价。

周氏猜测的证明对数论领域的研究能起到推动的作用。

所以李瑜的这篇论文是和数论有关系的，沃沃斯基因此评价李瑜在数论方面的天赋很高。

安格鲁略感惊讶！

他知道沃沃斯基一向是一个很严格的人，能得到沃沃斯基如此之高的评价，可见这个学生真的是一个天才。

在内心感叹李瑜是一个天才的同时，安格鲁很高兴。

他又发掘了一篇超高质量的论文，这就是业绩。

把这个业绩维持下去，距离升职加薪就不远了。

只是，安格鲁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沃沃斯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崩溃。

“我对数论的研究不深，我无法给这篇论文提供一个精准的评价。

你带着这篇论文去找皮埃尔·德利涅教授吧，他才是数论大师。”

沃沃斯基对安格鲁说。

？？？

安格鲁懵了。

耍人是吧？跟他说要这篇论文的是沃沃斯基。

他拿来了，沃沃斯基又让他拿去找别人，妥妥的放鸽子耍人行为。

安格鲁脸上的笑容比苦瓜还苦：“沃沃斯基教授，有你这么玩的吗？当初要这篇论文的人可是你。

再说了，德利涅教授那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老师前不久刚去世。

我找他帮忙看东西，他会骂死我的。”

“你不是聪明吗？上回我说了不看，你都能想一个法子让我看。到了德利涅教授那里，你发挥一下你的才能，故技重施不就行了吗？”

沃沃斯基见安格鲁吃瘪，戏谑的笑了起来。

安格鲁可算明白沃沃斯基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原来是上回他‘算计’了沃沃斯基一把，沃沃斯基要‘报复’他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层更加重要的原因沃沃斯基没说。

他的老朋友德利涅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他不想看到这位老朋友一直消沉下去。

相信这份礼物，一定能给德利涅一个惊喜。

这一点，沃沃斯基肯定是不会跟安格鲁说的。

主要是他确实带着一点‘报复’安格鲁的想法。

安格鲁这小子上回居然敢算计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行了，别说了，抽时间带这篇论文去找德利涅教授吧。

认真的说，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在数论方面德利涅教授的造诣是最深的。

这篇论文在数论方面有独到新奇的见解，我主要研究的不是这个领域。

做学术，得专业严谨，这篇论文的最佳审稿人就是德利涅教授。”

沃沃斯基不给安格鲁说话的机会，补充说道。

这些话，他是认真的，说的很严肃。

安格鲁和沃沃斯基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知道这位教授的性格，他明白沃沃斯基是认真的。

无奈，他只能去找德利涅了。

业绩果然不是这么好拿下来的。

全世界的打工人都一样，花钱比拉翔都快，赚钱比吃翔都难。

安格鲁在想，他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德利涅当审稿人审核这篇论文呢？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头疼的问题。

不过为了业绩，再难的问题他也得解决。

今天天已经黑了，去打扰德利涅不合适，安格鲁决定明天再去。

……

第二次，安格鲁带着一些诸如水果之类的礼物来到了德利涅家里。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进门，在得知了他此行的目的后，德利涅就下了逐客令。

“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最近不想看任何东西，你去找别人吧。”

“德利涅教授，我也不想来打扰您的。可是沃沃斯基教授说了您是这篇文章的最佳审稿人，因为您的在数论方面的研究无人能比。

您就挑一点点时间帮忙看看吧，我知道教授您最近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生活要继续不是吗？

在普林斯顿，除了您，我找不到第二个适合的人帮我看这篇文章了。”

安格鲁再次发挥了他一个老人精的属性，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句句都是马屁话。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德利涅总不能轰他走吧？

不轰他走的话，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一直缠着德利涅不放。

果然，被安格鲁给算到了。

他满嘴都是漂亮话，本来德利涅有一些火气，看着他那张菊花一样灿烂的笑脸也骂不出什么话来。

同时，德利涅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安格鲁在来找他之前找了沃沃斯基，是沃沃斯基让安格鲁来找他的。

能让沃沃斯基绕个弯子让安格鲁来找他，相信这篇文章肯定有点东西吧？

安格鲁又说了一些马屁话，说他在数论领域的研究无人能比，难道这篇文章和数论有关？

不得不说，安德鲁确实厉害，把这些老教授老学者的性格脾气的摸透了。

“文章留下，你滚蛋吧！说了让你们别烦我，还来烦我，再不走我让你飞出去。”

德利涅没好气的说。

安格鲁欢天喜地，德利涅让他把论文留下，就是答应帮他看了。

“教授，不用你来，我马上走。今天贸然来访，打扰了，我给你说声抱歉。”

安格鲁麻溜从德利涅的房子消失了，连什么时候给答复都不问。

因为他知道，按照德利涅一贯的风格，反复验证完了，写完了评语就会通知他。

安格鲁走了，德利涅的目光落在了安格鲁带来的那份文件上面。

到底是怎样的一篇文章呢？他的同事兼老朋友沃沃斯基要让安格鲁拿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