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两方对峙的气氛僵持不下。
这是本周的第三次谈判。
注射了银河集团性导剂让beta致死事件已经发酵了一周,银河集团的影响力也在这一周得到了印证,尽管维护银河集团的人占据大多数,但依旧是有人对银河集团迟迟未解决这次事件的态度有些失望。
“我们由衷希望银河集团能以大局为重,交出配方给专家组重检配方成分,这也是我们的唯一诉求,也是死者家属的诉求。否则瑞兴医院联合百家医院将继续上诉,直到贵集团愿意承认错误为止。”瑞兴医院法务代表严肃说道。
“呵。”
一声冷笑在话音刚落间响起。
瑞兴医院的几人眉头紧蹙看着正对着他们的骆盼之,与前两次西装革履谈判相比,今天的衬衫干脆不好好穿,随性的解开两颗。
只见人靠坐在椅背,双腿交叠,手撑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指间的钢笔,眼神淡漠不屑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什么尘埃蝼蚁,对他们提出的要求没有一丝松动。
本来就年轻气盛,这下更是用放荡不羁应对他们的态度严谨。
顾峪昔看了眼骆盼之在会议前就解开扣子的衬衣,知道这家伙性格火爆肆意,说也说了,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最后像是妥协那般,淡淡地收回视线。
“我说了,要我拿配方可以,但是我同样也要你们交出你们无过的证据。beta注射性导剂前的体检报告,性导剂试敏反应记录以及注射过后的42小时观察记录,尸检我就不要了,逝者已逝我尊重家属,但是前面三个,一样都不能少。”骆盼之抬眸,看向瑞兴医院的法务代表,面无表情道:“否则这锅,我不背。”
法务代表显得很淡定,毕竟三次谈判都是这个结果,这次他也是意料之中:“小骆总,我们说过的不是吗,贵集团先交出性导剂配方让专家组重检,我们自然会将所有的材料递交。只要您配合,我们可以撤诉,家属也愿意接受调解。”
“撤诉?”骆盼之被气笑了,他伸手拍了拍身旁顾峪昔的手背:“顾律师,快跟这位律师先生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心里头憋了一周的火彻底烧起,还有脸敢跟他说撤诉,闹成这样了还敢跟他说接受调解?
摆明玩他呢。
瑞兴医院也没有意外银河集团这次请了律师出面,不过他们谁都不知道面前坐着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律师,若是知道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各位好,我是银河集团的律师顾峪昔。”
瑞兴医院其他代表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瑞兴医院的法务代表的表情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闻风丧胆。
“你是……银河集团的首席律师?”瑞兴医院的法务代表自虐的问了一遍。
顾峪昔面容淡然,颔首示意:“是。”
瑞兴医院的法务:“……”面如死灰。
出师未捷身先死,竟然把顾峪昔这个大魔王也招来了,谁不知道这几年银河集团的所有法律纠纷官司无一败诉,从顾峪昔在律师界出现开始,只要是他处理的医疗纠纷案件,就没有失败的案例。
尤其是两年前那起首例社会司法鉴定对抗案,两家社会司法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直接发生对抗的司法案件,他的案例是被收录进案例指导里,用以指导全国的医疗审判。
“beta注射性导剂前的体检报告,性导剂试敏反应记录以及注射过后的42小时观察记录,这是医疗损伤责任鉴定的重要证据,我相信你们一定是经过了鉴定才会如此笃定责任在银河集团方,对吗?”
兴许是顾峪昔的气场过于清冷强势,又或者是问到了死穴,瑞兴医院方暂时没有人回答。
骆盼之看了眼顾峪昔。
“由于此次案件涉及到三方,医疗机构瑞兴医院,还有提供性导剂的银河集团方,以及死者家属方。并且案件存在争议,医院应当依法保存可能与患者发生不良后果的药液、血液等现场实物。尸检由于家属原因拖延,但尸体冻存是可以延长至7日,距离7日还有两天,我想我可以亲自跟家属谈一谈,银河集团一定会还以公道。”
“银河集团已经做的事情便是将运输至瑞兴医院的性导剂全部送往相关部门检查,检查结果无异议,这无关与配方问题,交出配方问题也解决不了此次案件,因为配方不是案件的关键所在。”
“关键的是医院证据与尸检。”顾峪昔的声音徒然发寒,金丝边框的眼镜下眸子微冷,西服敛出的淡漠矜贵与alpha强势气场几乎是覆盖性的压迫感:“你们藏着掖着,是心虚吗?”
“还是你们真有那么伟大,愿意为你们背后的那个人牺牲自己,从此背负辱名。”
“所以究竟是性导剂的问题,还是你们的问题,亦或者是死者身体问题,我想怎么样也占了一样吧?当然,我相信性导剂是没有问题的。”顾峪昔双手交握放在桌面,面容淡漠的看着他们:“毕竟我也是性导剂的受益者之一。”
骆盼之瞬间瞪大眼,但碍于会议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很快便把神情收敛,但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什么意思,顾峪昔注射过性导剂?!
一个alpha注射过性导剂?!
不对,是注射了性导剂成了alpha?
顾峪昔是伪alpha?!
那他原来的性别是beta还是omega?
毫无疑问,今天的谈判有了顾峪昔,显然更加专业的存在威慑到了瑞兴医院之前的判断。
“这里是银河集团性导剂的临床研究实验报告,还有升级配方过后可以让omega也注射性导剂与beta相互标记的反应实验报告,这已经是银河集团最大的诚意。但是配方是专利,绝不可能随意拿出来,也无关于该案件。希望瑞兴医院想清楚,否则我会全力以赴。”顾峪昔把手中的文件推到瑞兴医院代表人面前。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后是瑞兴医院先做出退步,也是这三次谈判以来的第一次退步。
“医院证据我们会提供,至于尸检方面我们需要跟患者家属再做工作,希望下一次我们会有实质性的进展,也希望银河集团为了大局,能将性导剂配方交出来,是为了给患者家属一个交代,也是让社会信服。”
瑞兴医院一行人在助理的带领下离开了会议室。
这是银河集团三次谈判里最靠近自己理想的一次,至少已经不是被动,而是化为了主动。
会议室门缓缓关上。
两人并排坐着,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顾律师,有点厉害啊,我们的局势从被动化为主动了。”
“稳定发挥。”
“诶。”骆盼之放用腿碰了碰顾峪昔的西服裤,勾唇笑了出声,他侧眸看向身旁:“顾律师,你干嘛注射性导剂啊?”
顾峪昔面无表情避开腿:“意外。”
“什么意外?”骆盼之挪着椅子转了个方向凑近顾峪昔,见人还是那么冷漠,就跟刚才谈判一样,啧了声,又用手肘碰了碰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身体前倾:“你已经把我的胃口吊起来,这还不说就是不放过我了。”
顾峪昔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瞥了眼贴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略过骆盼之不规矩敞开的衬衣领口,不着痕迹的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
“我经历了二次分化。”
“哈?”骆盼之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面对着顾峪昔,只手撑在桌上抵着脑袋,坐得懒散歪歪地看着人:“什么意思?”
本来衬衫就不好好穿,这么随性的一坐,手抵着脑袋的那边肩部低垂,衬衣似乎有往下的迹象,露出的锁骨映入眼帘,尽管随意散漫却不经意间带着几分穿透衬衣的alpha荷尔蒙。
毫无疑问的,这个alpha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年轻蓬勃的气息,就连alpha信息素都是如此。
尽管微弱,但还是捕捉到了。
是乌龙白兰地,微醺的茶香。
顾峪昔垂眸扶了扶眼镜,掌心遮挡住眸底荡开的克制情绪:“第一次分化我是omega。”
骆盼之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的动作往后溜了些距离:“什么?!”
“后来福利院被银河集团收购,慢慢地环境和条件跟上,身体营养也跟上,半年后我出现了二次分化的迹象,最终确定我是alpha。又因为阻隔剂无效压不住我的alpha信息素,所以我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在银河研究所待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是楚总和骆总一直在帮我调整过量的alpha信息素,最后他们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给我注射bo性导剂,中和我的alpha信息素。”
骆盼之激动过后又把心思默默收起:“哎,好吧,我在期待什么呢。”说着作势往后坐。
却在下一瞬被顾峪昔握住手腕,由于力度很大,猝不及防往人怀里倒去。
骆盼之下意识的用膝盖抵着椅子,眼疾手快双手抓住顾峪昔的肩膀,这才稳住没有扑进怀里。垂眸间,他撞入了顾峪昔眼镜底下的眸子。
兴许是距离有些亲密,谁都没有开口的空气里暧昧胶着。
“做什么?”骆盼之先开口打破了旖旎。
“椅子被你推开,刚才差点摔了。”顾峪昔似乎察觉到自己条件反射的动作带出来的困境,眸底浮现一瞬的懊恼。
“哦?关心我啊?”骆盼之把抵着椅子中间的膝盖往里挪了几分,感受到顾峪昔身体猝然绷紧,碰到时停下膝盖,他扶着顾峪昔的肩膀手微屈,欺身往下,眼里带着玩味戏谑:“能够找到不谋而合的伙伴是何其幸运的事情,能被伙伴关心爱护,那更是高兴,对吧顾律师?”
已经是相当近的距离,近到只要顾峪昔抬头,就能吻上。
骆盼之原以为会看到顾峪昔的躲闪,却万万没有想到,顾峪昔抬头了。
准确的避开唇,微凉柔软的唇蹭过下巴,像是不小心,却又像明知而为。触感很轻,却在心头落下重重的声响。
“能成为小骆总不谋而合的伙伴,顾某甚是荣幸。”
顾峪昔的嗓音微凉,温热的吐息落在下巴处,明明只在下巴的位置,却像是野火遍野的烧着,烧得寸草不生,烧得心猿意马。
骆盼之别开脸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稳定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