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时走后，联盟军清扫战场。

傅古远在三小时后醒来。

“……千音呢？”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乌祁快步走上前来，把白千音中毒、脑中有芯片、以及被敖时威胁的事情说了一遍。

“暂时没有找到她。”乌祁垂眸掩饰眼中的神色。

“我就知道千音是有苦衷的。”傅古远激动地咳嗽。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千音也不可能中毒、被种植芯片，都是我的错……”

没有人能劝得了傅古远，他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乌祁的手机忽然有个陌生号码来电。

他眉心一跳，连忙接通。

可电话那端并不是白千音的声音。

“乌祁将军，你好，我是白家的保姆，我这里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

白家。

林妈打开白千音的房门，把桌上的平板交给乌祁。

她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我知道大小姐已经不在了，我也曾经纠结过，很明显大小姐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可是我真的瞒不下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带着所有秘密离开，直到最后你还是那么恨她。”

平板同步了白千音手机里的随笔。

——昨天我居然见到他了！我们得有将近十年没有见面，我都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他看起来非常恨我。

——他被人追杀，很高兴我能有机会帮助他，也很高兴我有机会弥补他。

——我下意识地喊他接住我，他真的接住了。所以在他的记忆里，我并非是个完全的坏人，对吗？

——他把我从地狱里救了出来。

——我向他忏悔，可他不让我赎罪。

——他带我来了老家，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原来他不是机器人，我的罪孽更深重了，我一定要帮他杀了傅古远。

乌祁怔怔地看着这些随笔心情。

林妈抹了一把眼泪说：“将军，大小姐一直都有偷偷跟我联系。”

“她从来不下厨的人，在回到你老家之后，每天问我怎么做菜。”

“她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会哭着跟我说，她这都是小时候欺辱你的报应。”

“但是将军啊，你可知道大小姐小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一个性格？”

林妈泣不成声：“老爷和夫人并不相爱，他们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走到一起结婚生女。”

“大小姐表面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可她从小就被亲生父母虐待折磨！”

“伤口一直都在衣服下面，除了我没有人能知道大小姐的痛苦！”

“那个时候的她还太小了啊。她那么相信父母，那么爱着父母，她以为打她、虐待她才是表达喜欢的方式！”

“将军，你别恨大小姐了好不好？”

“她知道错了，但是她的骄傲让她隐瞒下这一切，她也怕你觉得是借口……”

乌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白家的。

他手里紧握着平板，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回忆一幕幕地闪现过他的眼前，他觉得好痛。

掌心仿佛在燃烧，灼热烫人，是她流下的那滴泪在作祟。

乌祁踩上一颗石子，整个人向前跌倒在地。

他英俊的脸重重地摔在地面，他却毫不在意，只在乎手中的平板是否完好。

“你为什么不早说？”乌祁红着眼眶看平板。

堂堂星际大将军，应该端坐权力的高位，而不是趴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中央，对着平板一句句地呢喃着什么。

真是狼狈。

却又饱含深情。

乌祁仇恨值：1。

……

白千音睁开眼。

一秒钟前她还在亲吻乌祁。

一秒钟后，她按下自由穿梭器，穿越到人类乌祁被杀的那天下午。

大雨滂沱，白千音随手抄起一把伞便往目标地点走。

此时，杀手已经刺穿了秦蓝的胸膛，红刀子高高地对小乌祁举起。

秦蓝在绝望中迸发出强烈的母爱，扑过去准备为小乌祁挡刀。

这时，天空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遮盖住枪响的声音。

杀手中弹，身体软趴趴地倒进泥污之中。

秦蓝本身就是憋着最后一口气。

她见杀手死了，这股气松懈，她居然立刻就没了心跳。

小乌祁趴在泥水地上，他感觉母亲往旁边滚去，下意识地就要抬头去看。

但他一抬头，进入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小白鞋，鞋面上各有两朵海棠花。

白千音蹲下来，伞面为小乌祁遮挡住瓢泼大雨。

她纤白的手指帮他拨开湿漉漉的头发，笑容温柔又美好：“别害怕，我来救你了。”

大雨过后，很快天晴。

绚烂的彩虹之下，白千音跟小乌祁合力将秦蓝埋葬好。

小乌祁抹了抹眼泪，转身说道：“谢谢你，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恐怕和妈妈一样躺在泥土里。”

白千音温柔地笑着，伸手帮他擦掉泪痕。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真好，你能哭了。”

“姐姐？”小乌祁的眼中写满困惑，“你认识我吗？”

白千音淡笑：“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他遗憾没能安葬母亲，痛苦自己不能流泪，还要数十年如一日地忠诚仇人。”

小乌祁撇嘴：“那他好可怜。”

白千音笑了一声：“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从今往后，他将会过得很幸福。你能帮我转告他一些话吗？”

“我？我会遇到他吗？”小乌祁惊讶地指着自己。

他神色生动，一点也不高冷。

白千音说：“我很喜欢吃黑鱼，记得每年捕捞期的时候多给我做一点烧过来；”

“我对傅古远开枪不是走火，子弹材质特殊，能让他生不如死。”

“你是他唯一的后代，你暂时还需要他来验证父子身份，等你顺利继承联盟长的位置后，他要杀要剐随你意愿；”

“穿越器是我从苏雪儿那里拿来的，她是未来人，未来发生了机器人和人类的战争，你要防范她。”

白千音掏出自由穿梭器，塞进一脸懵逼的小乌祁手里。

“按下去。”她说。

小乌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一按。

光亮大作，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姐姐？姐姐！”小乌祁惊慌失措地喊道。

白千音的身影一点点化成沙，她哭着笑了：“你说过，如果有的选，你还是想当人。”

“所以，我为你的人生重新做了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