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纪五万三千年,上尊以身殉义修复擎天柱,阻止了一场灭世浩劫,再一次护六界苍生于危难之中。
多年后众仙都还记得那一日天宫上所有神仙都朝着昆仑山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一拜。
饶是一直看不惯阡若的雷阳也是声音哽咽的说了一句:“雷阳,恭送上尊!”
接着就不断的有神仙高呼,“恭送上尊!”
众神仙脸色悲戚,握着刀枪剑戟的手指尖发白,在一片断壁残垣、尸横遍野中朝着昆仑山的方向深深地弯下了腰。
同日,魔尊于魔界大开杀戒,屠尽所有参与围攻天宫之魔兵。
六界人人谈之色变、心惊肉跳,生怕某日这个魔尊发起疯来兴之所至去灭了他们的族。
罗刹地。
冥澈歪歪斜斜地瘫倒在床边,身旁散落数个歪七倒八的酒壶。
他发丝杂乱,唇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胡茬,双颊带着酡红,眼神死水一般无一丝波澜。
他怀中抱着归梦剑,一只手里拿起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
“咳咳咳。”
因着喝得太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着咳着眼中就泛起了血水。
他空洞绝望的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然后突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他不断的笑着,大滴大滴的血泪从颊畔淌落。
“骗子!”他猛地将手里的酒壶往前砸去,酒水和着碎片落了一地。
“什么我若不离,你便不弃,骗子,都是骗人的!”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起归梦剑剑指前方,“说好不离不弃呢?你骗我,你骗我——”
他发了疯似的挥舞着归梦剑,将屋内的一应物品全部掀翻在地。
而后他又忽然停住了,手上一松扔下了归梦剑。
他表情有些不安,眼神慌慌张张,“我······对不起啊若若,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的将那些被自己打翻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处。
“我收拾,是马上就收拾,你别生气······”
他高大的身子蹲在地上捡着东西,随后他无意间摸索到了木架旁,触到了阡若搭在上面的一件外衣。
冥澈粗鲁的一把将其扯下,紧紧地把它嵌在怀里。
他眼神呆滞,苍白的嘴唇蠕动,“你不许走,你看我都收拾好了,你别生气了······”
他神情凝滞,双手死死地揪着外衣,愣愣的说着:“你别生气,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
————
当司命走进屋里时,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入目的是满室凌乱和零落的酒壶。
而冥澈靠着床榻瘫在地上双目半阖,那满身血污酒渍、脏乱憔悴的面容,哪里有半分昔日恣意嚣张、狂悖桀骜的模样。
司命皱了皱鼻子,被浓烈的酒味熏得快窒息了。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狼藉,来到冥澈身前。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冥澈闻声掀了掀眼皮,见是司命便继续垂眸,一言不发。
“冥澈,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真背叛了阡若,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冥澈依然没有说话。
司命气得咬牙,“你说话啊,在这里装颓废有什么用?”
依旧无言。
司命蹲下身揪住他的衣领,恨恨道:“我不信阡若她看错了人,我也不信你对她的情意是假的。”
话落,冥澈终于抬眼看向司命。
他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似是自嘲,又似是无望。
“你都信我,她却不信。”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沧桑感。
“她至死都在恨我。”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心寒的话。
司命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后她站起身,掌心托起阡若交给她的元丹,里头悬浮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婴孩。
“冥澈。”
冥澈闻声抬眸,在看见她掌心之物时愣了一愣。
他站起身,感受到了那颗元丹带给他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这是······阡若的元丹。”他皱着眉,“里面那是······”
司命:“是你和阡若的孩子。”
冥澈怔忡片刻,随即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和阡若的······孩子?
他们有孩子了?!
冥澈眼神微闪,颤抖着伸出手从司命手里接过元丹。
“他······这么小。”冥澈比划着元丹中的婴孩,下一瞬眼里便又蓄起了血泪。
“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声音发着颤,“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将元丹捧在心口蹲下身,心疼得浑身痉挛,几要窒息。
冥澈突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殷红的血泪糊了一脸,看上去可怖至极。
他哭着看着元丹,双目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司命并没有安慰他,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趁早发泄出来也好。
也不知他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干涩到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他方踉跄着起身。
“发泄好了?”司命看他,“发泄完了就听我说,现在只有你能救阡若了。”
冥澈一怔,旋即破碎的眼中燃起了一点点的希冀,“我能救她吗?怎么救?”
“你可听说过血魇魔盘?”
血魇魔盘?
冥澈点头“嗯”了一声。
司命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血魇魔盘乃是世间至邪至恶之物,只要有邪念的地方就有它。
“也正是如此,它的眼睛能看到六界的各个角落,或许它能帮阡若重聚神魂。”
冥澈毫不犹豫便道:“好,我这就去将它寻来。”
说着他将元丹交给司命,“劳烦你帮我照顾好他。”他看着元丹,满眼怜爱。
“你就这般信我?”
冥澈看着她,“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救她的机会,不管成功的希望有多渺茫。”
他最后看了一眼孩子,而后毅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