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齐秘书楞住了，他也是刚不久才接到这个消息，按理来说是最快的一个，根本没想到陈渊要比他还先一步知道。

这不禁让齐秘书产生了怀疑。

他很聪明，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看陈渊如此波澜不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人盗取玄女发动机的图纸。

“该不会……”

“没错，和你想的一样。”陈渊顿了顿，“当然了，我这也不算钓鱼执法，其实早在当时研发华声芯片时，人员大量流动，我就已经开始担心了起来，不过和我想的一样，确实发生了。”

齐秘书突然想到当初问陈渊是否会担心机密泄露，他的回答是数据库里的相关设计图纸全的是废弃了的数据，悬着的心便也放松了下来。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显然齐秘书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现在或许看上去是华声科技的机密被窃取，但说到底那是国家的东西被盗了，偷东西偷到国家头上，那是绝不能容忍的。

在整个国家机器开动时，想查个人几乎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陈渊目光一凝，“远峰集团。”

……

在不到十二小时的追查里，相关单位立马调查出窃取玄女发动机机密内容的罪魁祸首便是远峰集团，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大量特警围剿了远峰集团，并且将老总徐有海抓捕归案。

审讯室外，龙卫国看着赶来的陈渊叹息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上峰对接的派遣公司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说是引狼入室也不为过。

仅仅是因为这次的失误就处罚了好一些高层，连龙卫国本人也没有避免。

好在玄女发动机的正真机密已经被陈渊删除，不然损失几乎难以挽回。

陈渊也看出了龙卫国有些自责，便安慰道，“其实这也不是谁都能预料到的，徐有海这个人从创立远峰集团后，就和众多研发公司有过合作，甚至还参与过国家项目，在接近十五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往最坏的打算去想，也很难阻止损失的发生。”

龙卫国微微点头，有些无力地蹲了下来，“徐有海已经成了弃子，现在就算是处决他也无济于事。”

果然，齐秘书带着刚收到的消息走了过来，“蝰蛇科技那边向外界公布了六代机项目顺利落地，已经提前通知了各国记者决定在一周后开始试飞仪式。”

“这么快吗？”陈渊沉思着。

远峰集团之所以能飞速发展，是因为手底下雇佣了不少的芯片产业相关高级技术人员，但是能吸纳到这些人才并不是因为徐有海的人格魅力，而是离不开背后势力的帮助。

至于蝰蛇科技，他们背后站着整个与斩龙行动相关的势力，能够在不到几天的时间里就突破六代机追赶而上也并非多么意外。

这次的国际试飞首秀无疑是想盖住华夏的风头，从而让其他势力重新开始站队。

这场大国科技比拼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那些人一直在进攻，并且用出了如此卑劣的手段。

“让我进去和他谈谈吧。”陈渊舒展着眉头。

门口的警卫员点头，将审讯室的大门推开。

审讯室内，玻璃后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白色短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男子。这人是华声科技生产区的高级工程师。

另一个则是带着眼睛，头发稍显发白的中年男人。

“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至于我们所犯下的罪，我也认了。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走流程吧。”徐有海不卑不亢，似乎在此之前就做好了坦然的心绪。

陈渊从衣服夹层中掏出手机，贴在玻璃上，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我还以为你们的技术会有多高超，最起码也得叫个黑客先把监控黑了吧？”

“也对，华声科技的主楼设防严密，你们或许没想过绕弯路，而是直接破釜沉舟。”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研发主楼的布防严密到就算一只蚊子都很难飞进去，你们又是如何能轻易窃取到玄女发动机的相关机密数据的呢？”

话落，陈渊静等着两人回答。

很可惜，过了大概二分钟依旧没有人开口。

徐有海在此期间一直打量着陈渊，很明显他是认识陈渊的，可并不理解为什么来审讯他的人会是这个年轻人。

“你是谁？”徐有海并不是问他的名字。

“我？”陈渊笑了笑，看向徐有海旁边的年轻人，“之前你偷到的身份卡上面的名字叫什么？”

年轻男子回忆了一下，“陈……渊！”

猛然间，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一样。

“你故意的？！”

陈渊摊了摊手：

“研发主楼就算是有身份卡，如果不能通过人脸识别也不能进去，其实只要当初我如果我不放宽这个口子，就算是派一百个人过来也别想潜入研发主楼，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就是想看看我的怀疑是不是正确的。”

“很明显，果然没有错。”

陈渊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望着徐有海，“徐老板，你的过往履历我看了，怎么说呢，和我一样也是普通人出身，凭借自身努力考上了华清大学，甚至还要比我优秀。出国镀金回来后不少企业开出天价年薪想招揽你，但却被你拒绝了。”

“回国的当年，就开始了创业，凭借你的才华，成功是理所应当。”

“不管你走哪条路，你的人生都是完美的。”

“我不明白，你给别人当走狗是为了什么？”

“不要给我说是为了钱。”

“就算是在国内好好发展，你也根本不可能缺钱。你在大学期间很痴迷基础科学的研究。怎么形容你呢，一个心中只有学术，不问世事的人，名和利你都毫不在乎，我很难去想究竟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徐有海的经历甚至是性格简直和陈渊一模一样，可以说，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徐有海要比他更加成功，甚至将会是陈渊仰慕的存在。

正因为相同，他才能体会到徐有海的内心，似乎像他们这样的人，外界已经没有什么诱惑能动摇内心的执着了。

因此陈渊才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徐有海。

“呵……呵呵哈哈哈。”

徐有海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容怪异。

似笑似哭。

带动着手铐与脚链在玻璃后头哗哗作响。

许久，徐有海才靠在座椅上，望着头顶的大灯，不屑道，“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你懂个屁。”

“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对吗？”

“你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别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其实你和我一样可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渊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好奇。

“不明白是吧，看你也挺可怜的，”徐有海端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又将目光放在陈渊身上，“给我点颗烟，我来告诉你，你有多悲哀。”

陈渊打开了门，找龙卫国要了跟特供香烟，接着来到徐有海身边给他点上。

“呼……”

随着烟丝化作烟散开，只留下一截烟灰，徐有海感叹道，“这些家伙可真会享受。”

“可以说了吗？”陈渊冷冷道。

徐有海瞥了他一眼，嗤笑着摇头，“其实我调查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你从江大被赶出来开始。”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会关注一个这样平凡的学生吧？毕竟当时的你真的很普通，根本没人会去在意你遭受到了何种不平等的对待。”

“但是后来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你确实不普通，当时外界只觉得你是个步入歧途，动歪脑筋的不良学生，可实际上你用自己的智慧改变了后来的人生。当你开始被上面的人关注开始，你的整个人生道路就已经开始变了。”

“而我和你一样，只不过关注我的人是他们。”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当时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多，直到你开着六代机去救人，和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华声科技是你一手创办的，改变整个华夏格局的那只大手，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

话落，香烟已然烧到尽头，徐有海眼神一改之前的戏谑，反而有些动容与欣赏。

陈渊楞在原地许久，他才知道徐有海曾经有过和他一样的遭遇。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件事，当时帮助自己的是张孝先，还有龙卫国。这才让陈渊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

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自己展现出的价值。

同样的，徐有海也是用自己的价值得到了那些人的帮助和扶持。

看到陈渊陷入沉思当中，徐有海笑了，“本质上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服务的对象不同而已。你觉得，如果我们展现不出什么价值，只是一个平凡且没有智慧的普通人，我还会成为徐总吗？你确定自己能从耻辱柱上走下来，会有人帮你翻案伸张正义？”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知道你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陈渊似乎感觉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些，他的内心确实很复杂，陈渊从来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谁，说到底只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感同身受。

试想当初龙卫国不相信自己，不帮助自己，反而其他势力看中他，并且打算倾尽一切去培养，陈渊很难说自己不会答应，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般信仰坚定。

或许会认为你们不重视我是吧？

行，那我给别人创造价值去，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大概会是这样，一切都说不准。

“我有办法吗？”

“如果当初在学校能够有人出来帮助我，但凡是给我一声鼓励，但凡不让我失望，我都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你只是比我幸运一点，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我身上流淌着的也是华夏血脉，我难道不想做个好人吗！”

“我没得选啊！”

徐有海一改之前平缓的语气，几乎是咆哮般喊了出来。

陈渊微微颔首，语气平缓，“我知道了，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造就的信仰也不同，我确实比你幸运一点，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的理由。说到底你的内心还是在暗示自己去这样做，其实你有很多次回头的机会，但是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如果历史长河中都是你这样的人，我想今天这般盛世是造就不出来的。”

“我不会盖棺定论你的对错，如果你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如果你觉得是错的，也便就是错了。”

“我走了，过段时间希望你还在，到时候请你看一场好戏。”

说罢，陈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