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与弟弟们呢?”
程钧求见程厉之,被丢下的紧迫感让人方寸大乱寸。
程厉之于御案前抬头睨着程钧不答反问。
“程胤四人前往长春宫时,太子在何处?”
程钧一噎,当时他确实要同四个弟弟一起来找父皇为母后求情,谁知半路上却被林采曦派来的秋月拦住,说是林采曦突然晕倒……
捕捉到程钧眼底愧色, 程厉之哼了声道。
“既然太子的眼里母妃比母后更为重要又何必来问,出去!”
“父皇,儿臣……”
程钧想说他其实是在意母后的,只是母妃毕竟养育了他十一载,恩情大于天,他不能丢下生病的母妃不管。
但父皇震怒或许会危及母后性命, 可他却还是选择了去看望母妃, 事实胜于雄辩, 他无话可说。
程厉之眉目间尽是愠怒,越看慢待云翎的程钧越不顺眼,见他还不走,高声道。
“来人,送太子回东宫,朕公务繁忙不许再来打扰。”
程钧耳听父皇是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他,不服气地道。
“父皇只会怪儿臣,可父皇又何曾将母后看在眼里?
事情还未查清楚先怀疑到母后头上,无论后宫何人欺负母后,父皇都视而不见,为了制衡父皇有否考虑过母后的感受?
儿臣为了大彻的江山,为了不让林家害到外祖,为了母妃不至于因为儿臣的靠近而暗中极尽所能地加害母后,选择了暂时隐忍委屈了母后……
可父皇呢,父皇为母后做过什么?”
程厉之被程钧问得愣住了,他真的如程钧说的那般不堪吗?难道身为大彻皇后, 不是该为他为大彻付出一切无怨无悔吗?
程钧见了程厉之的反应都替痴心一片的母后不值。
“灵妃丽妃虐待四弟五弟被母后查获后, 为了安抚宋无城之辈,父皇不过暗中动了手脚逼疯了灵妃丽妃, 哪怕之后宋无城起兵造反,也仅仅是处决了这对父女而毫无追究其党羽之意。
三弟中蛊时,父皇第一个便怀疑到母后头上,所以当所有证据均指向母妃时,父皇竟重重提起轻轻放下,不过降了母妃的妃位而已。
乔庶人险些害死母后乃至父皇,只要闲王站出来说句话,父皇立即放出革职在家的乔志昌重新启用,又将母后置于何地?”
被程钧三联问,程厉之哑口无言,程钧悲愤道。
“儿臣未曾常伴母后身侧尚知护母,母后为父皇倾尽所有,为何父皇却连半分都不曾考虑过,如今又有何理由来斥责儿臣?”
“放肆!”程厉之手拍御案,帝王震怒,周围服侍的人瞬间全部跪倒。
程钧一想到母后带着四个弟弟离宫偏偏丢下了他,心像是被一把钝刀来回地戳。
“母后再不会回来了……呜呜呜……”程钧突然崩溃大哭,闹得程厉之措手不及。
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再如何早熟,如今被母亲与兄弟们抛下, 换了是谁都无法接受,程厉之心有戚戚焉,一点脾气都没了。
待程钧哭声渐歇,程厉之起身绕过御案走到近前,展臂揽住依旧抽噎不停的程钧。
“且让他们先逍遥几日……父皇保证,日后定会接你母后回来,太子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程钧吸着鼻子啜泣道,“母后被父皇伤透了心,被儿臣伤透了心,再不会回来了,父皇莫要再宽慰儿臣,只要母后开心,弟弟们开心,儿臣便陪着父皇老死在这冷宫之中也无怨无悔。”
冷宫?程厉之咀嚼着这二字,本是幽禁后宫弃子之地却为何形容得这般贴切?
没有了围前围后心里眼里只有他的云翎,再不见四个皇儿稚嫩淘气的身影,这偌大的皇宫何其清冷,红墙琉璃也不过富丽堂皇的牢笼。
“朕说会接皇后与四位皇子回来便定能接回来,太子无需多言。”
说来容易做来难,你肯接母后还未必肯回呢,程钧嫌弃地挪开身子向程厉之道。
“但愿父皇心想事成,儿臣告退。”
程厉之突然不想程钧离开,待要开口挽留,程钧却转身就走,一副不愿多留的样子。
遭至亲骨肉一再排斥,程厉之茫然,他,真的错了吗?
平纯公主听闻云翎带着四个孩子逃离皇宫,惹得皇上震怒下通缉令捉拿,顿时喜不自禁,不顾还未养好伤,打扮妥帖前来御书房求见。
云翎来御书房如履平地,但旁人却连靠近都难,平纯公主仗着和亲公主的身份自比云翎,对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道。
“本宫要见皇上,速速入内通禀。”
长安遥见平纯公主出现,一溜小跑地迎了上来,示意侍卫不必再管,欠身向平纯公主道。
“平纯妃来的不巧,皇上正召了红才人近前伺候,平纯妃还是请回吧。”
谁比她速度还快?平纯公主不服气地道,“红才人是何人,为何本宫从未听过?”
长安陪笑道,“是从前凝碧宫内的大宫女红药,因救三皇子有功,皇上特招入宫中封为红才人。”
平纯公主不屑道,“一个攀高枝爬上来的小小才人如何能比得了本宫,且让她立马消失,皇上身前有本宫伺候。”
“这恐怕是不行……”长安好言好语劝道,“红才人虽然位份不及娘娘,可人家是皇上钦点的,只这一项,别说是娘娘了,哪怕是皇后回来了也不能僭越。”
谁能否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平纯公主再看不起身份卑微的红药有皇上撑腰她也惹不起。
知道自己无望,平纯公主见好就收,自袖袋里拿出一抽红封放到长安手里。
“多谢长安公公提点,日后还望长安公公莫要忘了本宫。”
难得素来趾高气昂的人肯放低姿态与他拉关系,长安陪笑道。
“平纯妃客气了,长安哪里能收娘娘的东西……”
平纯公主还是第一次拉下脸皮收买奴才,见长安不识抬举气急败坏,又因守在御书房外不便发威,咬牙将红封强塞给长安,转身登上步辇扬长而去。
长安入内向程厉之禀告平纯公主前来求见一事,正忙于政务的程厉之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