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怎么舍得来看我了……” 程厉尊笑嘻嘻隔着儿臂粗细的栏杆打趣云翎。 云翎早已对程厉尊这副德行见怪不怪,面色如常道。 “太后之死不知闲王可有线索?” 突然听云翎提及太后,程厉尊无趣道。 “提那死人做甚。” 不管林若水活着时如何阴谋算计,但对程厉尊是真心的疼爱,而程厉尊却连提都不愿意提及,云翎都替林若水感到悲哀。 “本宫想知道太后真正的死因。” 程厉尊垂首半晌无言,蓦地抬起头重又恢复嬉皮笑脸道。 “嫂子让我亲口我就说。” 虽然是戏谑的语气,云翎却听出了其中的伤感,原来并非没有心,只不过每个人表达悲伤的形式各不相同而已。 云翎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压在唇上再印在程厉尊脸上,程厉尊餍足地唔了声,转头偷袭亲了云翎的手一口。 云翎恶心地收回手拿帕子猛擦,心里暗骂,这人就不值得同情,简直就是条不咬人讨人厌的疯狗。 “太后是我指使彩莲杀的……”程厉尊边欣赏云翎擦手边说着,末了隔着栅栏拾起云翎丢弃的帕子。 眼见程厉尊捧着帕子猛嗅,云翎劈手欲夺,程厉尊立即退后避开。 朝云翎抖了抖手里的帕子,程厉尊道。 “这帕子算是奖赏,嫂子莫要吝啬。” 反正是她不要的帕子,只当被狗叼走了,云翎道。 “既然讨要奖赏,且继续说下去。” “好说……”程厉尊仔细将帕子揣入怀中收好,接着道。 “太后总是逼着我称帝,可我生性不喜约束,更不想日日被那些大臣烦,拖来拖去到最后实在拖不过,觉得当皇帝玩玩也不错,便同太后一起算计起了嫂子。 本打算除掉了嫂子皇上必也活不了多久,但谁知事到临头,犹记当日一吻实在难舍,便吩咐彩莲杀了太后免得再被她逼着害兄嫂。” “你为何称本宫与皇上为兄嫂?” “难道不是吗?”程厉尊厌烦道,“身在皇家每日里勾心斗角,夫妻不像夫妻,父母子女互相利用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倒不如那些寻常百姓,起码不似这般复杂诡谲,所以我宁愿唤兄嫂,至少听起来亲切些。” “你真有这般单纯,呵,本宫可不信……”云翎道,“恐怕你杀死太后另有目的,说吧,为何要杀死太后。” “要我怎样说你才肯信?”程厉尊道,“我是真的厌倦了这种生活,如今成了活死人也不肯离开帝都都是因为嫂子,否则我早四海为家潇洒去了。” 云翎点头,“好,你不说本宫不逼你,反正白流霜已然伏法,量你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程厉尊闻言眸色沉了沉随即恢复如常。 “白妃与我毫无关系,嫂子莫要误会……” 发觉到程厉尊异样,云翎反倒不再追问,与随行的封瑢一起离开了牢房。 云翎走后不久,程厉尊正依在墙角呆坐,忽听有人说话。 “拿来……” 程厉之立于栅栏外,眉目肃冷。 程厉尊无奈将手帕拿出来放到程厉之手里。 程厉之随手将手帕悬在灯上点燃,程厉尊看着烧成灰烬的手帕不舍地叹了口气。 “朕不杀你,但若你总是寻死朕也不拦你。” 程厉之说完举步就走。 “皇上!”程厉尊高声叫住程厉之,双膝跪地,“求皇上留李如星一命。” 程厉之背对程厉尊道,“你敢轻薄朕的皇后死有余辜,为何朕还要为你留作乱的李如星一命?” “因为臣弟查到一事还未来得及确认,是关于皇后娘娘的。” 程厉之嗤笑道,“关于皇后的事朕何需听外人胡言,有什么皇后自会告知于朕。” “可如今的皇后非人非鬼非皇上认识的皇后……” “你说什么?”程厉之骤然转身几步到了栅栏前,眼神如刀般低喝,“再敢污蔑皇后,无论你是否为朕的兄弟,朕定斩不饶。” “我都这样了还撒谎做甚?”程厉尊翻着白眼道,“那日我去碧霄宫时遇见皇后,发觉皇后吃的茶不是往日的雨前龙井而是蒙顶石花茶,便命人调查过,只是因为换茶吃这种小事实属寻常,查不出什么来便暂时搁置了。 但本王从那时起便时刻注意皇后,皇后不但背后针对林妃与太后,甚至事事似是有预知般,就比如毒点心之事,明知点心有毒,太子会派人按时来送膳食,为何还会放在厨房内等着人误会? 太后死前早已计划得滴水不露,虽然我早吩咐过彩莲杀了太后为皇上除去后患,可彩莲却是死在太后之前的,也就是说彩莲在下毒的同时就被杀了,所以皇后是怎么提前知晓的?” 程厉之静默听着,这些都是他刻意回避的事,如今听程厉尊一一道出,再加上云翎曾说过她是活了两世之人,一时竟心乱如麻。 “根据这些,臣弟便找了位高人偷偷远望过皇后,此人笃定皇后非人非鬼,而且还有一人可证明臣弟所言非虚,那人便是如今奉旨与长安成婚的红药。” “你如何认识的红药?” 程厉尊避开程厉之投来的锐利目光,道。 “皇上不必疑心红药,因为臣弟找到的那位高人同样是从香银部落逃出来的,恰好被本王带入宫中时遇到过红药……” 程厉之听了点点头道,“朕自会去核实,若你所言非虚这次便饶过你,若是假的,你便想好怎么死吧。” “遵旨……”程厉尊老实得很,没有半点与云翎时的嬉皮笑脸,望着程厉之离去的背影目光瑟缩。 长安跟在旁边全程听了,到了大牢外立即跪倒。 “求皇上饶了红药。” 程厉之正在想心事,忽然被长安抱住腿哀求,愣了愣才醒悟过来,蹙眉踹开长安道。 “胡闹什么,朕何时说过要降罪红药。” 长安哭唧唧,“事关重大,红药嘴严得很不会乱讲,求皇上看在长安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留红药在长安身边吧。” “起来!”程厉之低喝,长安无奈只能站起。 “放心,朕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程厉之说罢径直上了马车,长安喜乐参半地随后跟上。 程厉之走后,离开后又绕回来的云翎自暗室中出来。 望着远去的御驾拧眉,眼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