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大夫询问过后,那些忙于救火的家丁奴仆却无一人回头,仍自顾自打水救火。
见到这一幕,莫大夫心中陡然一震,突地想起了什么,面孔瞬间苍白无比,身体不断颤抖,若非有着旁人的搀扶,险些跌倒在地。
他突然有些后悔情急之下做的决定。
“莫离,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就在这时,黄老爷背着双手,慢慢从一旁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到莫大夫身后群情激奋的人群,悠然道,“还是那么……”
“够了!”莫大夫突然开口打断了黄老爷,愤怒道:“老夫自问做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任何人,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老夫!”
“老夫花甲之年,还要被你这样侮辱,家中更是惨遭飞来大火,黄老爷……过了吧?”莫大夫激动地指着自己身上的狼狈模样,凄然一笑。
“过了?”黄老爷一愣,气急而笑道:“如此倒打一耙,真是让黄某大开眼界……不过私你这般伪君子,倒也做得出来。”
“你……你……”
莫大夫顿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伸手指着黄老爷,气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莫大夫被黄老爷侮辱,他的身旁,一众年轻人不禁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叫嚷道:
“莫老,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上去,押他见官!”
“说的没错!”
“见什么官,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突地,有一身材魁梧的大汉站了出来,他的肤色黝黑,脸上有一道奇长无比的刀疤,嗓门奇大无比,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这刀疤大汉是这一片赫赫有名的游侠,整日里在街上偷鸡摸狗,调戏良人,恶名远扬。
如今站出来,不过是为了黄老爷府上的财物罢了。
刀疤大汉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叫道:“那日黄老爷当街强抢民女,老子气不过,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黄老爷诬陷,反告老子强占良人,直接将我打入大牢,受尽折磨!”
“押他见官……哈哈……真是笑话,他的独子就在县衙做官,进入大牢和回家有什么区别?”
“依我之见,直接杀了便是!”
刀疤大汉猛地拔出背上长刀,恶狠狠地看着黄老爷,身体蠢蠢欲动,就要扑上前去。
“说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莫大夫心中耻笑不已,却未曾开口,有人顶上,何乐而不为呢?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心生退意。
黄老爷是作恶多端,可又没作恶到他们头上!
他们只想趁乱抢夺一些财物,可不想犯下人命官司。
只是如今黄府里里外外全都被人群包围了起来,他们就算想要离去,却也毫无办法。
“说得好!”
黄老爷突然鼓掌叫好起来,大拇指上的扳指在火光下散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险些晃瞎莫大夫的眼睛。
莫大夫双眼眯了起来,这个扳指……好像并非原来那个了啊!
“黄某贪财,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府中上上下下供养了数百家丁,养活了数百户人!”
“你当街强抢民女!”
“黄某好色,可好色为人之常情,且黄某并未强占良人,府上妻妾,俱为明媒正娶,你们若是到了我这个地步,难道不会生出心思?”
“你当街强抢民女!”
“黄某上下打点,方才有了你们的……”
“你当街强抢……”
“闭嘴!”
黄老爷右手突然滑出一精致小巧的弩,对着叫嚣的刀疤大汉,狠狠扣下扳机。
咻!
弩箭应声而出,冲着刀疤大汉呼啸而去。
刀疤大汉声音猛地挺直。
身体笔直倒下。
黄老爷将弩箭收起,笑道:“这下黄某心中舒爽多了,如此颠倒黑白之人,有何颜面嘲笑黄某?”
“冲啊,杀黄亮,占黄府,抢良田,夺美妾!”
“他就只有一个人,我们上!”
“杀了他!”
看到刀疤大汉的凄惨下场,一众人更加愤怒起来,在一些别有心思之人的驱使下,推攘着向前涌去。
“你们这个样子,让黄某很是难办啊……”看着来势汹汹的众人,黄老爷再次拍了拍手,假山之后,突然突然冲出数十位披甲大汉。
“荷!”
他们身披甲胄,体型壮硕无比,各个手持红缨长枪,列出阵型,怒吼一声,齐齐护在了黄老爷的身前。
这还没完。
假山上,更有数十家丁冒出头来,他们手持弩箭,食指弯曲,扣在了扳机上,作势欲发。
人流瞬间一滞。
最先冲上前去的人距离那些长枪不过三尺,望着面前冷冰冰的长枪,他们惊恐万状,连连后退,面如土色。
几个奴仆搬来一张豪华的太师椅,黄老爷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后,两个俏丽丫鬟举着蒲扇,来到了黄老爷的身后,慢慢挥舞着。
“难办的话,就别办了!”
黄老爷从怀中取出一抹白色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热汗,笑道:“一人十根弩箭,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带走数百人而已,尔等谁愿做这个出头羊?”
“怂了?”
看着连连后退的人群,黄老爷冷冷道:“好好看看,莫离还在这边吗?”
莫离就是莫大夫的本名。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不见了莫大夫的踪影,他们神色大变,不能自我。
顿时,黄府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现在,黄某给你们三条路选!”
见无人吱声,黄老爷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道:
“一,帮助黄某灭火,凡灭火者,可领一百铜板!”
“二,现在离去,黄某也可既往不咎!”
“三……黄某不说,你们也能猜到,现在……你们自己选择吧!”
“赫!”
那些手持长枪的兵丁,向前重重一踏,发出一道怒吼。
声浪冲天。
气势磅礴。
假山上,手持弩箭的家丁也纷纷举起弩箭,对准了下方众人。
“黄老爷,小的一向敬重您,这群人裹挟着小的,竟然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小的罪该万死啊!”
前方,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跪倒在地上,一阵哭喊之后,他拿起木盆,加入了灭火大军。
有了他的带头,人群很快就分为了两拨。
一波加入灭火大军。
一波退出黄府。
人群中,一位带着毡帽的瘦弱少年,随着人流,慢慢出了黄府。
事件似乎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