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欧阳杰凭借大莲台，还是能多撑上几年的，可战事一起，虽然秦正有过嘱咐不让欧阳杰参与太多的政务，可他闲不住，让自己的门生将一些重要奏折送到了他府上。

并且，在这短短两年里，他先后推行了秦正想要推行的很多的仁政。

可以说，秦正可以在外安心打仗，甚至如今有国力攻打这天下，都是欧阳杰用命为他攒下来的。

下一秒，秦正上前，抓住了那干枯的手，丝丝内炁入欧阳杰体内，他眼神清醒了几分，看到秦邦，秦安，秦念君，还有小玲珑，老脸露出一丝微笑，看了几眼孩子们，那眼神中满是留恋。

秦正柔声道：“给外太翁磕头！”

秦邦是懂的，眼圈通红，他也是受到欧阳杰照顾最多的孩子，恭敬下跪磕头，而其他几个孩子还是比较懵懂的。

三个响头后，欧阳杰嘶哑虚弱道：“让，让你娘带孩子们出去吧！”

秦正看向欧阳太后，她出声道：“爹！”

“让，让我和正儿呆一会儿吧！”

欧阳杰虚弱回应，欧阳太后不舍，可没有反驳这个老人最后的要求，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欧阳杰看向秦正道：“正儿！”

“外公！”

欧阳杰看着秦正的脸，呢喃道：“老夫这一生能看到大秦盛世已经足以，你也不要再过多伤感了，唯一遗憾便是，没能再多帮衬你一些，你这孩子，心太软，未来必定会出祸事！”

“再者便是太子和皇后，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这两个都不能动，这是国本，明白吗？”

秦正点头道：“孙儿记下了！”

听着话，欧阳杰满脸欣慰，抓着秦正的手并没有放下，那双眼睛的光芒也缓缓黯淡，柔声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更愿意相信你才是我的孙儿，正儿，别让我失望，善待你的母亲……”

后面的话落下，秦正心中巨震，眼神闪烁一丝惊骇。

感受着那抓住自己的手缓缓失去力气，秦正看着那已经没了动静的欧阳杰，瞬间明白了。

是啊，他可是三朝宰相，绝对的人尖儿，自己外孙的变化，又岂能不知。

哪怕对自己存疑，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是真正的秦正，给与了自己足够的温暖，到底也没将自己的疑虑给说出来。

想到这里，秦正泪水滑落，小心将秦正的手放好后，恭敬在床头跪下。

“喏，孙儿谨遵外公之言！”

大概几秒后，秦正抹去泪水滑落，看着门外诸人开口道：“严阁，拟旨！”

瞬间，满院子人跪下，秦正看着那飘洒的大雪，心中难以掩饰哀伤之痛，出声道：“欧阳杰一生为国为民，朕今日赐与国葬，葬于紫金山皇陵，封卫国王，一品九珠亲王爵，配享太庙，其葬礼，礼部，户部共同办理！”

“喏！”

……

之后，秦正摆手让众人离开，很快，就有人来处理后事，秦正就坐在那屋子内，想起和这老人的点点滴滴，内心还是心痛不已。

没人知道那天，秦正到底都具体想到了什么，只是很多人知道，秦正将会再有变化，就如李太白的死，给了他莫大的刺激一般，更别提这个疼爱他万分的外公欧阳杰了。

而在接下来守灵的期间，秦正褪去帝王之尊，亲自为欧阳杰守灵，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于礼制不合。

可没有一个官员说不，因为欧阳杰的功绩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在其逝去消息传告天下时，无数的子民为之哭泣，如此深得民心的老人，谁又敢去反驳。

无数的学子为其写下锦绣文章歌功颂德，有些地方更是自己建立庙宇供奉他。

而他，也当之无愧，三朝宰相，从未有私心，只为这天下苍生，只能说苍天不公，未能让他等到战争结束，安享几年的天伦之乐！

七天后，凌晨。

帝都屋顶积满了雪，可是大道却干净无比，这是帝都子民自发清理的。

此刻，大道上羽林军守卫，子民们没有一丝吵闹，静静看着庞大的送灵队伍从丞相府出来。

一路所过，百姓长跪不起，哭泣声响彻整个帝都上空。

秦正为其披麻戴孝，走在前方，这一路，足足走了有两个多时辰，各地赶来的子民加入送行队伍中。

等到紫金山皇陵，送棺入陵后，秦正抬头朗声道：“魂归兮，您老走好！”

“我等恭送大秦卫国王！”

整座紫金山下，遍地身影跪拜，声响震九霄，那飘洒的大雪，似乎也在这位老人的逝去哀伤……

接下来几日，秦正一直呆在太极殿，不得不说，欧阳杰的离开，对他打击十分的大。

夜晚，杨昭月带着膳食进入太极殿，看着秦正盯着一本手札发呆，严阁想要开口，杨昭月示意别打扰。

自己迈步进入大殿，缓缓关上了门，来到秦正面前道：“陛下！”

秦正闻声抬头道：“怎么了？”

“兵部，内阁，军机处的大臣都跪在外面，您该见一见！”

杨昭月开口，秦正出声道：“有逍遥王，慕容复，姬蒿他们把持，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秦正话落，杨昭月开口道：“如果老臣相活着，绝对不会容许你如此懈怠的，臣妾知道您哀伤，但是人终有生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向前看，您已经将自己关在这里四天了，吃喝也少，大家都很担心你！”

秦正知道杨昭月是关心自己，柔声道：“放心吧，朕没事，你去告诉那些大臣，明日朕便会早朝，让朕再休息一晚！”

杨昭月见状，让带来的宫女放下膳食，出声道：“太后还在慈禧宫等您！”

“朕知道了！”

等杨昭月离开后，秦正小心将手札保存，揉了一把脸，迈步去了慈禧宫。

到的时候，红姑已经在此守候，秦正进去后，欧阳欣坐在欧阳太后边上，看到秦正过来，连忙恭敬站立。

欧阳太后见状，让秦正坐下后，开口道：“欣儿我就带走了！”

秦正看向了欧阳欣道：“只要她自己愿意，儿子不阻拦！”

“是非对错，都过去吧，毕竟是一家人，至于欧阳家，父亲留下遗书，不得让欧阳家族之人再参与朝堂之事，想必给你的遗书里，也有说明吧！”

欧阳太后说完，秦正点头道：“儿子看过了！”

“今日叫你前来，是为娘准备走了，临走之时，有一句嘱咐！”

欧阳太后说着起身，那裘衣微微一裹，看着这满院素装，柔声道：“别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在江南，等你来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