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鹤回眸。
见抓他袖子的是陆恩琦。
她来了应该有一阵子了。
白皙娇嫩的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紫,一头秀发也被风吹乱,杏色小羊皮靴上落了薄薄一层雪。
墨鹤伸出去的手臂,缓缓收回来,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外婆最后一程。”陆恩琦一双剪水般的双眸盯着他,轻声说:“鹤鹤哥哥,还是让外婆入土为安吧,听话。”
不知怎么的,虽只是只言片语,却像春风化雨。
让他悲痛的心没那么僵硬。
墨鹤点点头。
抬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想给她围上,手伸到一半,顿一下,直接放到她手里,“太冷了,围上暖和一点。”
陆恩琦推回去,“你围吧,我不冷。”
墨鹤硬塞给她,“你围,我习武多年,不怕冷。”
说完,他弯下腰将她鞋上的薄雪打掉。
再转身,他目光依旧沉痛,望着黄土彻底将外婆的棺材掩没,填平。
他缓缓闭眸。
心上永远留下了一个空而痛的洞,那洞被寒风吹得四处漏风。
明明身后站着那么多人,可他还是觉得孤独。
身手再好,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至亲之人该走的还是会走。
跪下连磕三个头后,墨鹤慢慢站起来。
雪越下越大。
该走了。
可墨鹤一动不动。
他注视着外婆的坟墓,对顾北弦说:“弦哥,你带傲霆叔、姝姨、婳姐他们先走吧,我再陪外婆一会儿。”
顾北弦拍拍他的肩膀,“太冷了,你也走吧,会着凉。”
墨鹤道:“没事,我不怕冷。”
顾北弦侧眸看向顾傲霆,“老顾,你带着人先走,我留下来陪墨鹤。”
顾傲霆已经七十多高龄,受不住这天寒地冻。
他走到墨鹤身边,抱了抱他,“孩子,别待太久,等天暖和了再来多陪陪老夫人是一样的。”
墨鹤嗯一声,却没听进去。
秦姝和苏婳也来安慰墨鹤。
人渐渐走光,坟墓前只剩下四个身影。
墨鹤、顾北弦、小逸风和陆恩琦。
三个大男人还好些。
陆恩琦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被冻得瑟瑟发抖。
墨鹤隐约能听到她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他扭头对小逸风说:“逸风,送你小姨回家,这是师父的命令。”
小逸风看看陆恩琦,“我小姨是母老虎,我可劝不动她。”
陆恩琦瞪了小逸风一眼。
她打着伞,走到墨鹤身后。
将手中的伞朝他身上偏了偏,盖住他。
白色的雪落到黑色的大伞上,慢慢在伞顶覆盖了薄薄一层,也在她左边肩头上落了一层。
“墨鹤!”
一道女声穿过风雪,传到众人耳中。
墨鹤回眸。
见来人是司蝶。
司蝶手里抱着一束白菊,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
她红着眼圈责怪道:“老夫人去世,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和我妈也好来送她最后一程。”
墨鹤道:“都挺忙的,不好叨扰你们。”
司蝶神色一滞,随即嗔一声,“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老夫人一直对我们家照顾有加,我们来送她一程是应该的。我妈正往这里赶,很快就能到。”
墨鹤回:“让阿姨不要来了,我外婆已经入土为安,下雪路滑,不安全。”
“要的,要来,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妈就能到,你们等等她。”
嘴上回着墨鹤的话,司蝶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去打量陆恩琦。
心里泛起惊艳又嫉妒的情绪。
她语气夸张地赞道:“好漂亮的女孩子!长得很像苏婳姐。你肯定是小逸风的小姨吧?有些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陆恩琦大眼睛微眯,“请问你是?”
“我是司蝶啊,墨鹤的好朋友,你忘了?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我还抱过你呢。”
陆恩琦记不清了,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司蝶阿姨。”
司蝶脸臭了一下,暗道,小丫头,年纪不大,茶得很。
她只比墨鹤大三岁而已,怎么就成阿姨了?
她有那么老吗?
把白菊放到老夫人的墓前,司蝶双膝跪下,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说:“老夫人,您去得太突然了,我都没赶过来见您最后一面。”
她哭得实在太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世的是她的至亲之人。
墨鹤安慰道:“别哭了,地上冷,快起来吧。”
司蝶不肯起,“我止不住眼泪,太难过了。在火葬场上班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带老夫人去火化。接到这个电话,我的心都碎了。那么好的老夫人,活菩萨一样,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
她边说边哭,絮絮叨叨哭了七八分钟才站起来。
起身时,腿一软,她朝墨鹤怀里倒去。
墨鹤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脚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同她拉开距离。
司蝶咬了下唇,忙道歉:“不好意思,地上太冷,我膝盖跪酸了,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墨鹤松开她的手臂,淡声道:“没事。”
司蝶瞟一眼陆恩琦,想看看她的反应。
陆恩琦却盯着墨鹤扶过司蝶手臂的手,抿唇不语。
司蝶心中明了。
这俩人还没有戏。
但凡有戏,依着陆恩琦这种娇小姐的性子,不会按兵不动。
司蝶眼珠一转,问墨鹤:“你最近有相亲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记得通知我,我来喝喜酒。”
墨鹤道:“没相。”
“你得继续相啊。你岁数不算小了,该相亲相亲,该结婚结婚。你条件这么好,不结婚生孩子,浪费优秀基因,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对了,我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