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摇曳,渐渐驶入秦淮河的灯红酒绿之中,老丐与书生一起登上秦淮河上最大的花船。
“洪前辈,今日这花酒我请了。”书生揽着老丐的肩膀,大声说道。
穿得花枝招展,模样鲜丽的老鸨赶紧就走了过来。
“呦,二位爷要找春柳,还是小金燕啊?”老鸨说的都是花船头牌。
她也没奇怪这两位的奇葩组合,毕竟这年头有些游戏人间的仙家就爱打扮成乞丐,这两位看着就气度不凡,指定是肥牛大款,她可不敢有半点轻慢。
“听个曲喝点酒就成。”书生笑道。
“我楚老弟请客,妈妈给老叫花叫十个姑娘来唱曲。”老丐也大笑着。
这话也就是玩笑,但姑娘确实是来了十个……
环肥燕瘦,吹拉弹唱。
酒来了十八坛,坛坛十八年女儿红。
两人在酒桌上相谈甚欢,从姑娘胖瘦谈到降龙十八掌,从华山谈到姑娘歌喉,聊了十八坛酒喝去了十二坛,姑娘们也唱累了,被他们唤来身旁,一同听着两人各讲故事,一人说我同道君杀妖魔,那是个七进七出,好不嚣张,一人说自己双掌出金龙,翻掌云覆掌雨。
说到兴起,就碰杯一个。
“家中有悍妻,不敢再多饮,你等可都别对外说我来秦淮了啊。”书生放下酒杯,站起来,大声说道。
“官人留个名姓,妾身好明日去告知夫人啊。”
一个穿着纱衣身上玲珑曲线若隐若现的姑娘附来说道。
书生牵来姑娘的手,然后举来一个酒杯:“姑娘挺好了,楚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复姓令狐,名曰灵冲,在下华山令狐灵冲是也。”
其他姑娘听到这话,那可真是目露熹光,脸蛋含春,吐息炙热,都想“吃了”这个书生。
不过被书生牵着的姑娘却是嗔怪道:“官人方才还说自己楚某,咋就成了令狐灵冲了呢?”
“姑娘真知灼见,小可其实复姓令狐,单名冲,正在苦叶洲上华山潜修嘞。”书生嘿然一笑。
这一句句说得轻佻,让在座姑娘都失望好多。
都想着不知多少小姑娘被这书生的名号给咋呼到了。
要知道令狐灵冲的名字在天下间可是不小。
除了道君首席大弟子这个响亮的名号,还有以前这位灵冲真人在山海界中降妖除魔,惩奸除恶建下了不少威名外,最为人熟知的事还是其为了门下女弟子而为道君夺去华山代掌门之位的故事,不知引多少痴男怨女心向往之。
“名字就是个代号,无需在意那么多。”书生混不在意地说着,然后重新落座,与老丐继续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才将十位姑娘送了出去,独留两人继续饮酒。
而这时,上了新的酒,又是十八坛,不过换了酒,改为竹叶青。
酒虽换,但人投机,所以这话还是没讲完。
而旁边无人,两人也说起了正事。
“洪老哥,再过些时日,您可是老前辈,十日后的姑苏升仙大会,您可得多找些前辈来为我捧场啊。”书生举起酒杯。
老丐也拿起酒碗:“这可是大好事,老叫花已经跟好多老兄弟说过了。”
两人一碰杯,相视而哈哈大笑。
“楚老弟乃是华山长老,往外报个名号,这苦叶洲谁人不挤破脑袋来参加。”老丐幽幽说道。
书生摇摇头:“老兄你不懂,还不是我那师兄,要我们不得生张,悄摸着来,说要靠个缘字,我自然就没法大张旗鼓了。”
“道君嘱托的此事?”老丐问道。
书生点头应是:“除了他还能是谁。”
“唉,老兄你这酒还真带劲,竟能让我也上头。”
彭。
一声闷响,书生已经躺到地上。
书生倒后,老丐却不去扶他,也没有为此露出半点惊讶,只是轻轻放下酒碗。
随后就见到房间的窗户被从外掀开,房门被人推开,房间屋顶也随之落下一人。
正是方才在那秦淮河上与老丐一起泛舟的三人。
老丐从桌上扒来一个完整的大鸡腿,然后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好你个洪七,这是下了什么迷药?”方才的苍迈老人在书生身旁转了转,试了试其鼻息,然后问道。
“没你这老毒物能耐。”老丐哼道。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修为不浅,洪老施主的迷药能将其迷晕,确实了得。”老僧前来说话。
“好了。”吹箫老人止住三人的话头,然后问起老丐。
“洪七,你确定是此人在诓我等?”
老丐摇头:“他一来找我就说自己是华山派长老,也不给个证明,怎么看都可疑,现在这么轻易就被我的蒙汗药,可不就更可疑了。”
苍迈老人点点头:“有几分道理。”
“咱们如今的身份有些敏感,都没往外暴露,此人一来就道破我的身份,说不得已经调查我等多时。”老丐又说上一句。
“总之,靖儿蓉儿他们先藏好了,我怕有奸贼想要暗害我等。”老丐吃着鸡腿,边思虑道。
其余人等沉思后,也点点头。
“那此人该如何处置?”吹箫老人指了地上的书生。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了账。”苍迈老人冷声道。
老僧立即反对:“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杀性太重,无益修行诶,且由老衲与他说理,或者抹去记忆,如何?”
“一灯,你的仁慈只会害了我等,这种人就该杀了,以绝后患。”老人争道。
但老僧仍旧坚持:“阿弥陀佛。”
老丐这会也来一句:“确实不能杀,他后头或许还有人,杀了可能会引来更多人,所以我们或许可以用他引诱出那些人,然后一网打尽。”
“可以。”吹箫老人先认同下来。
“善哉,善哉,断不可杀生。”老僧想要反对。
“哼,行,就……这样也行。”老人见两人看来,也只能冷哼着答应下来。
随后老丐就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渡入真气,便使其变得坚韧许多,然后就要去绑书生。
可当他才弯下腰,就愣住了。
书生正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