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清堂擅自派人截杀圣旨,欲使齐宴竹背上不战而退的污点。
戚宗弼脸色阴沉,问道:“圣旨现在何处?”
李清堂嗫喏了下嘴唇,半晌才说道:“烧,烧了……我哪敢留下?要被锦衣卫和东厂的崽子看到可有我苦果子吃。”
“截杀送旨使者!”戚宗弼声音情不自禁提高了些许,“私毁圣旨!延误战机!谋害战中将军!这哪个不是杀头的大罪?现在你倒是怕厂卫了?我还以为你李清堂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清堂终于是变了脸色:“那现在,大人你……你说该怎么办?”许是急昏了头,李清堂念头一转说道:“要不我伪造一份圣旨差人给齐宴竹送去!选上最好快马,兴许还赶得上!”
“伪造圣旨?”戚宗弼冷笑,“你还嫌罪名不够多吗?多做多错,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李清堂一拍大腿,哭丧着脸道:“那该如何是好啊!大人——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戚宗弼暗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你也莫急,做了便是做了,也改变不了了。”
“我且问你。”戚宗弼想了想,“首尾可处理干净了?”
李清堂连忙点头:“干净,保证干净,那送旨太监身上被捅了几十刀,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
“尸骨呢?”
“给丢在荒郊野林了,那地方不消过夜便会被野狼给吃个干净,保证世间谁也再找不到此人,他的衣物也一把火烧了,圣旨也是那时给烧了的。”李清堂对答如流。
戚宗弼点了点头,看来还算满意。
沉默了片刻,就在两人要走进书房时,戚宗弼突然开口问道:“此事你知我知……”
李清堂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做这件事的人呢?”戚宗弼看着李清堂的眼睛。
李清堂浑身一僵,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那人是我从小养到大,如今专替我做这种活,说是我子侄辈也不为过,自然——自然是信得过的。”
戚宗弼眼神一黯,脑海中闪过一个枯槁的身影。他摇了摇头:“世间没有谁是信得过的,哪怕是再亲近的人,谁都没法保证他会不会在背后捅你刀子。此事你没做好,还关系着你李侍郎的身家性命,该怎么处理你应该知道了。”
李清堂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后才咬牙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还有我这次回京,”戚宗弼挪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样不得告诉他人。”
“我醒得。”李清堂点着头,在门外唤来下人去沏茶,回来后坐在了戚宗弼旁边。他问道:“大人这次回京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需亲自去做?”
“差不多。”戚宗弼捏了捏眉心,此时已是半夜,难免有些困乏,“西北边战线已经收拢,北羌大部分战力开始东移,现在凉州府那一块压力定是很大,西北边反而会轻松不少。军中事宜我已交给骠卫将军顾文峰处理,有问题他会差人给你送信。”
“顾将军?”李清堂诧异道,“他不是应谷通的人吗?”
戚宗弼挥了挥手:“顾文峰是个聪明人,应谷通失势后第一时间便来找过我,现在是我的人了。”
此时门外有下人前来叩门,李清堂亲自去了门口将茶水端来,再替戚宗弼倒上。
“虽说西北有顾将军坐镇,但大人离开军营的事只怕瞒不住多久罢?”李清堂问。
戚宗弼点了点头:“自然,顶多半月朝廷便会知道我离开军营了,不过无妨,我本身计划就是要消失一段时间。”
“这又是为何?”李清堂皱眉不解。
戚宗弼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太多人想让我死了。”
“大人……”李清堂叹道,“天子昏庸,弄臣当道,天下能识大人苦心者太少了……”
戚宗弼放下茶杯:“我倒是早知朝廷不能容我,本想着此战拿下北羌为大闰换来几世太平后便也算是了了我毕生心愿,到那时便也能安心赴死含笑九泉,无奈……计划终究是没有变化来得快——哈,这话倒是熟悉,我那师弟经常挂在嘴边。”
“唉……”戚宗弼叹气,“自北羌拿下边地三关起,朝中已经给我发过三次文书命我回京。朝廷是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再让戚某继续活下去了。”
“甚至可能不止是朝廷……”戚宗弼语气转冷,微微眯起眼来,“枉我聪明了一世,这次却这么晚才想明白!”
李清堂听到前面那些话还能听懂,可越到后面,戚宗弼说的话就更加虎头蛇尾,让他听不明白,眼见戚宗弼情绪不对,忙插话道:“大人,那你还回府上看看吗?”
戚宗弼神色一黯:“不去了……需要我看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清堂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提什么不好提这茬。
“行了差不多了。”戚宗弼放下茶杯。
李清堂抬起头看着他:“差不多什么?”
戚宗弼看了看天色:“我得在天亮之前离开京城。”
李清堂会意,问道:“我知道了,大人要去哪里办事?京城太大,我们这就出发。”
“去那个做买卖地方。”戚宗弼看着李清堂。
“做买卖地方……?”李清堂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道,“我这就去安排马车。”
……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咚咚,咚咚,咚咚。”小巷里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小厮透过门缝看了来人一眼:“打烊了,明日请早。”
戚宗弼把手扶在门框上:“我找你家主人,做买卖。”
小厮打开门,伸手一引:“里边请吧。”
任谁在半夜被叫起来都会不舒服,夜凡也不例外,被叫醒前他还梦里和梅七姑翻云覆雨,下一刻美梦便被下人的敲门声打断了。
夜凡披散着头发,等着通红的双眼,气冲冲来到了前厅,人未到话先到:“哪个不长眼的大晚上来做买卖?不管你要买什么——老子不卖!”
在踏进前厅的下一刻,夜凡便愣住了。
戚宗弼站起身来朝夜凡拱了拱手:“深夜拜访阁主,多有叨扰,先告罪了。”
夜凡愣了一瞬便回过了神来,对于戚宗弼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他似乎并不吃惊:“原来是戚相,可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悄悄回京就是为了来找我的?”
戚宗弼点了点头:“正是。”
夜凡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真的,我是真不想掺和到你的事里去。”
戚宗弼道:“我今天来只是和阁主做买卖的,日后戚某与阁主再无瓜葛。”
夜凡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桌子道:“说罢,你要买什么。”
戚宗弼微微一笑:“年前在算天祠……”
“不是我!”夜凡连连摆手。
戚宗弼瞥了夜凡一眼,继续说道:“有一刀客与浪淘沙傅一然缠斗许久,若是我没记错,那就是去年把鬼见愁闹得沸沸扬扬的定风波?”
夜凡皱眉:“确是他没错……你问这个作甚?”
戚宗弼看着夜凡的眼睛,说道——
“我要买的就是这个——他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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