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伯不吭声,怒目逼视众人,所有人马上便识趣地灰溜溜散了。
“卜少爷请!”驼伯客气地伸手示意随他上楼,我忽然感觉胃里有点痉挛,一阵恶心,拿过那只官窑碗便吐了出来。驼伯没吭声,其他所有人便也不敢吭声,等我吐的差不多了,才将那碗和酒瓶一起摆了回去!
摇摇晃晃上了楼,楼上的空气里散发着香火和大红袍的混合香气。
我看见茶几上泡好了一壶茶,可是牛奋并不在。
“卜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少爷!”驼伯将我扶坐在沙发上,马上进了内堂。
我醉眼朦胧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正面有一佛龛,上面供奉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下面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黑白照片。这人长得比牛奋壮多了,不过模样还是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牛扛鼎吧!
香炉里是三根拇指粗的原味木香,应该是纯天然的飞鹤堂老山檀香,香气怡人。飞鹤堂是旧云城时期最好的妙香作坊,想一想,飞鹤堂已经关门五十多年了,牛奋竟然还有他们的香,由此可见,品尚楼到底是财大气粗。
闻着香火,闭上眼睛,花爷那老头就好像还在眼前一般。
老头说,天为被,地为床,清风为新娘。
老头说,拳为功之基,气为术之本。
老头还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回想着老头说的话,想着想着,就感觉刚才的酒白喝了,整个心被攥的厉害。
就在强憋回眼泪的时候,我听见了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
我没睁眼,仍旧靠在沙发上。
“驼伯,你先下去吧!”是牛奋的声音。
“少爷,你们……”
“没事,你去吧,有事我叫你!”
驼伯走到了我面前,怔了怔,没吭声,下了楼,然后便听见下面清场关张的声音。
我睁开眼,发现牛奋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正淡淡地看着我。
假若他有一丝局促不安,有一点心窃难过,我可能怒火就下去一半了,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喝茶!”牛奋将茶杯往前推了推。
喝茶?和你大爷的茶!
我顿时怒火中烧,端起茶碗泼了牛奋一脸。
“你特么疯了?泼我干嘛!”牛奋一惊,摸了摸脸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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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就是疯了,我不仅要泼你,我特么还要揍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怒骂着扑了上去,一把搂住牛奋的脖子,朝着小肚子上就是一膝盖。
“姓罗的,你特么真打啊!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料到这样!”牛奋收手给了我一肘子!
“你没料到?你特么料到什么了?你就料到我会一步一步按照你的套路来,给你趟雷是不是?”
我不管不顾,揪着牛奋的大脖领就是几记老拳。牛奋别看瘦猴一般,可是拳脚又臭又硬,奋力反抗,我们俩就像是小孩打架一般在地上翻滚。
可是和小孩打架不一样的是,我们每一拳都是真的,怎么用力怎么来,没一会牛奋的两个眼眶便黑成了熊猫,嘴角也淌着血,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鼻子被打爆了,血流不止。
就这么一拳一脚打了半个小时,直到筋疲力尽了两个人才瘫在地上。
“罗卜,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可是我不亏欠你,要说唯一的亏欠,就是我没想到那水里还有一个恶鬼,而且实力那么高。”牛奋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倒是还好意思说?”我大骂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利用我,你早就预定了25号别墅,是因为你知道我要进山。对不对?”
“对!我承认!”
“木头几次莫名出现帮我,都是你的安排,对不对?在山中,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就是木头,领着第二波人进山的人就是他对不对?甚至连那个叫做凿子的农民也是木头的人。凿子,本就是木匠工具,这名字就是个代号,一看就是木帮的人。而进山的那些人又都很懂山中的规矩,所以都是木头的人!”
牛奋挣扎着坐了起来,颓然地看着我道:“你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那第二个黑衣人不是别人,就是马赛克,你的得力干将!”我冷眼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抢了供儿会的婴灵,可是你又无法探得对方的实力,所以,你利用了我,因为我有鬼医的身份。
这种利用,从和老马一见面你就开始了。后来你带我去见老马打黑拳,假意是想让我在赌场上见到阎宇森,可是你知道,在常大江和李铁嘴的场子,我不可能抓到阎宇森,之所以还带我去,就是想将我和苍颜乃至阎宇森转移众人视线,你则借机击伤常大江,挑拨常李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呢?”牛奋默声道。
“还有,还有后来也是你又搞了个东欧妞,差点要了李铁嘴的命,让他们双方继续敌视。我不管你和这两个人有什么仇恨,可是你该牵扯到我。在我去城南纸扎店寻找线索的时候,本来我已经逃出来了,也是你偏偏那时候故意打了电话给我,惊醒了那个日本黑衣人。从而一步步引我掉进常大江的私人会所。利用我,嫁祸李铁嘴,彻底激怒常大江!”
“其他的事情就太多了,比如,去马家屯,你看似偶然去祭祀,实际上就是想知道马胜利到底疯没疯,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因为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村的李大富、纸扎店老板张大山这两个人都已经在你手里了吧!你雄心勃勃,就是想和你父亲一样,重进太岁地宫,夺取赤血太岁!”
说完这些话,我恶狠狠一脚将茶几朝他踹了过去,牛奋抬起胳膊就是一拳,清代鸡翅木茶几竟然被打了个稀碎。
“罗卜,你说这些事我都认,没错,都是我做的!可是,我特么为了补偿你,我也为你做了许多事啊!我知道你喜欢苍颜,我就带你去他家表白,不惜为此和翟家对立;我知道你手里有个千年女尸,就让木头将那本《喜神玉诀》送给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我知道你修为还不高,你做这些事都是玩命的事。可是你只要利用《喜神玉诀》的合欢双修术和那辽代的姑娘睡了,不仅她能落根于世,而且你的气血也会得到改善,你的修为将会大跃进,因为我不想你死。还有,你所有从我这买的消息,我都给你最低价,而且是我亲力亲为的消息,我可能坑过你?是,这次我没想到除了温老汉和雨郎中之外,水中还有一个更凶悍的厉鬼,可是我不也派出那么多人,替你消除了那些邪教徒死士吗?要不是这些,你以为你能顺利抵达风石谷?”
“我呸,姓牛的,你特么觉得我还该谢谢你喽?你怎么利用我都可以,可是你做好了局,明明有自己的人在周围,却让我去冒险,最后害死了花爷。这特么不可原谅,花爷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扑上去,揪住牛奋的大领骂道:“你不是神机妙算吗?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特么把老爷子换回来?让我身边那个小姑娘醒过来啊!”
“我……我说了,这是我亏欠你的!”牛奋有些心虚,可马上挣脱我的手,声嘶力竭道:“还有那个花爷,他……他的死就是自己的救赎,咎由自取,活该。当年他要是用赤血太岁救了我父亲和颜浅浅,我父亲会那么早的死吗?他一个人拿着唯一一点赤血太岁就跑了,让我和苍颜的父辈承受苦难,他就该受此一劫!”
“牛奋,你特么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年要不是花爷,你爸爸和苍定远他们都特么出不了山,早死在山中了。关于带出那点赤血太岁,他也内疚,也羞愧,可是话说回来了,那是他冒着生命得来的,去救自己相爱的人的,怎么恨也轮不到你恨!”
“甭说了,罗卜,人死不能复生,已经铸成大错了,花爷葬礼的钱我出了,碧瑶治病需要多少钱我也出了,你们这一趟伤痕累累,下来去休息休息度个假,所有的钱我都出了。”
“钱钱钱,你特么就人的钱,牛奋,你特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兄弟!你特么摆了兄弟一刀,还要用钱再埋汰他一回是吗?”说实话,我觉得一个大男人问别人是不是兄弟就像是一个女人问别人爱不爱自己一样不值钱,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玩完了!
牛奋一怔,双眼转了一圈忽然垂下去,避开我的话题道:“罗卜,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钱就是朋友,钱就是万能的。好在现在那些鬼婴亡灵都抢下来了,而且李大富和真正的张大山都在我手里,只要咱么重进地宫,拿到赤血太岁,所有敌人都不是事。到时候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闭上嘴吧,牛奋,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绝交!”我突然觉得这人口臭的厉害,一分钟我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临下楼的时候,我听见牛奋扯着脖子吼道:“罗卜,你有你的仇恨,我有我的仇恨,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可没有我,你将寸步难行。你太单纯了……”
“呵呵,如果为了让自己成为一盘名菜而泡在腌?h的染缸里,我特么宁愿还做一颗带泥的爽口水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