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下的床单里面,竟然放着一个黑皮本。
我就说嘛,这每天睡醒之后,为什么会感觉后脊疼,原来还有异物。
按理来说,这是人家罗朴的私人物件,我随便乱动有点失礼。
不过,反过来想,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他,他就是我,那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看看自己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我干脆一骨碌坐了起来。
打开灯,将笔记本拿了起来。
结果刚要打开,就从里面掉出来了一个东西。
我捡起来看了看,此物不是别的,乃是一个折成了六合八角形的紫色平安符。
平安符也称御守大不动护身符,不同的颜色具有不同的意义!
一般来说,红色代表吉祥,黄色代表招财,紫色辟邪,蓝色代表健康。我们最常见的就是红色,折成桃形,挂在胸前,以作平安之意。而眼前这个平安符是紫色,还特意折成了六合八角,显然,这是用来驱邪的。
罗朴中邪了吗?还是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用此物安神。
不管是那种情况,恐怕他都要失望了。
因为,平安符是法力最轻的符?,只能当做祛禳之法,更多的是一种心里调剂,要是碰上真的脏物,恐怕难以奏效。
带着好奇心,我但最终打开了本子。
其实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是日记一类藏着秘密的物件,谁知道这笔记本里记载的不过是些医学知识,以及罗朴生前写下的一些坐诊笔记。
比如,今天来的是那些人,叫什么,得了什么病,自己是如何处置的。
用中医的手法,有点像是处方和病例。
人都有窥测心,窥探别人秘密是人的天性。可是显然,这么一个工作笔记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悻悻然地随意翻着,结果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突然被一行标题吸引了!
那标题的名字叫做“后脊上的一只黑狗”。
显然,这不是什么处方和病例,看下面一行一行的字,这特麽像是一首诗。
不知道怎么,我还没看内容,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那团谜一般的黑雾。
莫非,罗朴知道那只黑狗。
我感觉有点口干,干咽了一下喉咙,继续读着这一行行的文字。
“《后脊上的一只黑狗》。”
我没有宠物。
但是,我有一只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狗跟上了我。
它黝黑色,长着一对贪婪的眼睛。
不可恨,但也绝不可爱。
我不喜欢狗,尤其黑色。
所以,我几十次上百次的拒绝它。
白天甩掉它,晚上,它便偷偷进了我的房间。
跳上我的床。
趴在我的后脊上。
两只前爪,温顺又固执地压在我的后颈上,令我窒息。
人前甩掉它,独处,它便悄悄绕道我的身后。
抓住我的腰。
趴在我的后脊上。
两只后爪,热情又冷酷地按在我的脊梁上,像是征服者。
我厌恶它。
却甩掉不掉它。
于是,我只能承认它。
但是,看见它,我还是会赌咒地骂上一句!
滚开,癞皮狗!
癞皮狗,最初很小。
我微笑的时候,别人便看见了我的幸福。
懒皮狗,慢慢长大。
我感觉背不动它了,后脊就有了一点点的驼。
于是,我笑的时候很假。
没人愿意驮着一只狗。
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头顶插一根狗尾巴草。
我想,我总要和它有一场决裂。
这是无数个烈日当空时我的想法。
因为,太阳底下,它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月亮出来的时候,我的脊梁还是被它踏在脚下。
我被一只狗堵进了死胡同。
狂欢成了安眠药。
醉酒成了暂忘药。
温情成了挽留药。
可世界上就从来没有毒死黑狗的药。
呵呵。
我最终有了一只宠物。
或是我变成了他的宠物。
那是一只黑狗。
喜欢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爬上我后脊的黑狗。
妥协。
也是最后的放逐。
时日不多,我要做最后的抗争,要么杀狗,要么,喂狗。
“黑狗,又特麽是黑狗!”我狠狠骂了一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怎么了?大半夜的!”我的声音惊动了刘大进和七爷,两个家伙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我将本子递给了刘大进,这家伙以前学的是藏文,汉字认识的不多,磕磕巴巴勉强读了一遍,然后瞪着牛眼看着我道:“啥意思?没读明白!既然没有宠物,怎么又有只狗?这自相矛盾啊!”
我一阵无语。也是,如同牛不懂琴,这文盲哪会读诗啊!
七爷道:“连我都听明白了,这个罗朴八成也是被那条黑狗给黏上了。想甩却跳不掉,而且,折磨得够呛啊!”
没错,而且我还有种预感,罗朴可能已经死了!
“时日不多,我要做最后的抗争,要么杀狗,要么,喂狗”。这话令我愕然。
这三个月了,他的斗争应该有结果了吧!
“两位爷,说来说去,这黑狗究竟是什么玩意啊,怎么就趴在后脊上了,你把他它甩开不就行了嘛!”刘大进嘀咕道。
“事情要是如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办了,可世界上更多的人做不到和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啊!”七爷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喂喂,死黑猫,你啥意思,我是猪啊,怎么就吃了睡,睡了吃了!”刘大进哼声道:“咱这是弥勒气量,大肚能容。凡事不上心,活的才舒心。”
“行了,你俩别吵了!”我正色道:“我记得司聪和我说,罗朴曾经让他给找一个觋人。再结合这个平安符,我觉得罗朴是把这黑狗当成了邪祟。如今三个月过去了,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啊!毕竟,据眼前来看,黑狗出现了两次,可就有两个人自杀,一死一伤。这黑狗出现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刘大进道:“想知道他死活还不容易吗?咱们找到他不就行了嘛!对于找人,你不是有的是法子!”
“没错,找到他确实是当务之急。另外,我想真想知道,司聪要介绍给我的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看了看七爷和刘大进道:“你们不觉得,司聪也有点问题吗?他一个富少,怎么就认识了什么巫觋?”
刘大进皱眉道:“卜爷,你莫非怀疑什么?”
我正色道:“如果冥间那老鬼说的话没错的话,那咱们来阳间所有认识的人和事,都有联系。回阳的那晚上,咱们不会无缘无故见到司聪,也不会无缘无故被他带来罗朴的诊所。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司聪也和这件事有关系。甚至可以说,也和黑狗有关系。难道你们不奇怪,这家伙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空旷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