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天亮

“欧弥贝拉。”

卢米安的耳畔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祂在重复卢加诺的话语。

“你听说过？”卢米安没想到这么一个自己没任何感觉的名字竟然能让许久没说过话的忒尔弥波洛斯开口。

“没有，今天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卢加诺还以为是在询问自己。

忒尔弥波洛斯则恢复了沉默，未做回答。

看来神子的真名很有点问题啊……而且听起来像是女性的名字，也是，“恶棍”途径到了相当于序列5的“女妖”就会变成女性，“大地”途径的序列0则是“大地母神”，同样有非常明显的女性指向，再加上“伟大母亲”本身，神子是女性反而属于大概率的事情，非常合理……卢米安看了卢加诺一眼，露出笑容道：

“之前没听说过是好事，要不然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所谓神子的母亲。”

说完，卢米安望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客厅阳台上的路德维希一眼，脚步平稳但缓慢地走了过去。

他循着路德维希的视线，眺望向甲板，正好看见佩德罗船长等人在检查蒙塞拉特神父的尸体。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

“能吃吗？”

他的意思是，蒙塞拉特神父的尸体能吃吗？

他只是不占有“大地母神”教会的物品，包括蒙塞拉特神父析出的非凡特性，可没承诺连尸体都保存完好。

激烈的战斗造成尸体部分损毁是很正常的事情！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能。”

“好吧。”卢米安颇为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这样他就没法知道蒙塞拉特神父为什么可以和无形的神子有那么密切的联系，肚子里甚至长出了一小截脐带，也无从确认之前那个普林皮诺是不是蒙塞拉特神父人体炼成的产物。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蒙塞拉特神父被污染得很严重，只是没想到会有近乎“疯女”的程度。

当然，肯定还是不如“疯女”的尸体，毕竟那是连路德维希都认为太脏的东西。

至于“通灵”，根据卢米安掌握的知识，被“驱鬼之术”赶走的魂灵，一定时间内是无法召唤的，也就没法沟通，而超过了一定时间，“通灵”又没什么价值了。

回到客厅，卢米安坐至安乐椅上，解开黑色马甲和亚麻衬衣的扣子，对卢加诺道：

“来帮我治疗一下。”

卢加诺望了眼只是简单包扎，部分地方还有血液渗出的各个伤口，愕然说道：

“这么严重？”

“你以为蒙塞拉特神父是好解决的？不拼着受伤，说不定死的是我。”卢米安好笑回答。

卢加诺下意识否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衣服和裤子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当然是换好了才回来的。”卢米安忍着疼痛，悠然回答道。

他的“旅者行囊”内可是装着近一打相同的衬衣、马甲和裤子，只是马甲的颜色分为几种，但黑色的同样有好几件。

唯一的问题是，金黄色的草帽在爆炸里被点燃，烧成了灰烬。

不过，对大冒险家路易.贝里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他离开法林港的时候，特意储备了好几顶同样的。

这就是有“旅者行囊”的好处，要不然，仅靠行李箱，哪有空间装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卢加诺不敢再问，认真给雇主做起治疗。

部分焦化的皮肤他原本想用手术刀切掉再做治疗，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但被卢米安制止了，让他简单弄一弄，差不多就行了。

在清晨六点就可以恢复原状的情况下，卢米安可不想再承受无麻醉的手术折磨。

疼痛和伤势都得到控制，有了极大好转后，卢米安回到房间，铺开信纸，给“魔术师”女士汇报起蒙塞拉特神父之事和神子的真名。

这种涉及邪神涉及所谓神子的事情，他一向很重视，认为必须交给上司去烦恼。

如果不是k先生没有信使，他都会顺便抄送一份过去，改改某些句子，让这位“极光会”的神使也知道这件事情，至于后续做什么，该怎么做，不是他这么一個普通成员、小阿卡那牌需要操心的。

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在打击邪神，尤其是屏障外那些邪神的渗透上，“塔罗会”和“极光会”的立场是较为一致的，他不管是作为“塔罗会”的小阿卡那牌，还是“极光会”的正式成员，都有这方面的责任。

过了近十分钟，卢米安将前后经过包括忒尔弥波洛斯的反应没有遗漏地写到了信纸上。

接着，他召唤出了那位“玩偶”信使。

和路德维希吵过架后，对方又在附近时，“玩偶”信使总是来去匆匆，很少做过多的停留，闲聊几句。

…………

鲁恩王国，贝克兰德，一间干净清爽的卧室内。

正躺在床上享受睡眠的“魔术师”女士突然坐了起来。

她疑惑自语道：

“灵性预警？

“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魔术师”女士刚给自己倒了杯苏尼亚血酒，还没开始占星，就看见“玩偶”信使出现在书桌上，将折叠成方块的信纸放到了暗红色的吸水钢笔旁。

卢米安的信啊……“大地母神”教会那个神父的问题被发现了？不枉我给他一点提示……“魔术师”女士任由酒杯漂浮于半空，拿起信纸，将它展开。

一路读到最后，她的表情霍然有了变化，低声重复起那个名字：

“欧弥贝拉？”

无形神子的真名竟然是这个？

我的灵性预警因它而来？

这可是值得上“塔罗会”定期聚会里讨论的事情啊……

隔了一阵，用“占星术”间接做了确认后，“魔术师”女士坐了下来，看着那支暗红色的吸水钢笔自己跳起，脱掉笔帽，于仿羊皮纸上书写起单词，表达起她的想法：

“欧弥贝拉是一个隐藏在历史迷雾里的名字，有很强的神秘学象征意义……”

…………

“用欧弥贝拉做神子的真名，我不知道是与第二纪，也就是‘远古太阳神’之前那个古神统治大地时期的秘辛有关，还是那位‘伟大母亲’在利用那强烈的神秘学象征意义逐渐侵蚀‘大地母神’的权柄，乃至祂本身。

“如果能弄清楚古老年代里的那段隐秘，也许可以获得答案。

“‘极光会’信仰的那位可能知道一点。”

卢米安看着手上用仿羊皮纸写成的回信，总感觉“魔术师”女士在暗示自己向“极光会”向k先生打听一下。

他继续读起后面的内容：

“简单来说，欧弥贝拉属于古老的巨人一族，曾经在古神活跃的年代被称为‘丰收女神’，其他的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也不用特意追查这件事情，遇到‘大地母神’教会的神恩者，‘夜游会’和‘神降学派’的成员时留意一下就行了，我们会负责跟进，当然，到时候可能会分解一到两个小任务给你。”

“丰收女神”……果然和“大地”途径有关啊……卢米安用赤红的火焰烧掉手中的信纸，站了起来，回到床上，以假装睡觉的姿态倾听起整艘船只的动静。

一直到太阳升起，他的身体瞬间痊愈，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卢米安回到客厅内，对早起了一个小时明显睡得不够安稳的卢加诺道：

“还有听见婴儿的哭声吗？”

“没有。”卢加诺难掩欣喜又有点忐忑地回答道。

他觉得还要多观察几天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

卢米安笑了起来：

“果然，去找蒙塞拉特神父帮忙才是彻底解决你后遗症的办法。”

这听得卢加诺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差点呛到。

原来伱让我去找蒙塞拉特神父帮忙是这个意思啊？

把蒙塞拉特神父干掉就等于彻底解决了我的后遗症？

卢米安往阳台方向走了几步，转而说道：

“你等会去找埃尼奥，用复诊为借口确认下他的状态。”

嗯，埃尼奥是由蒙塞拉特神父做手术救回来的，既然蒙塞拉特神父有问题，那他也可能有……卢加诺有点担心去找那个病人，害怕又遇到危险，但看见窗外阳光渐亮，天边逐渐染红后，又莫名地感觉到安心。

上午九点，卢加诺返回，告诉卢米安那个特殊的病人恢复得很好，暂时看不出手术有失败的迹象或暗藏着隐患，也未表现出受污染的症状。

几乎是同时，船长佩德罗来找卢米安，说船只会临时找个港口停靠，让“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员上来收取蒙塞拉特神父的尸体和遗物，带走相关人员。

他特意强调“大地母神”教会明确说了相关人员不包括大冒险家和他的仆人。

卢米安笑了笑，未回应船长的话语，一副非常自信和笃定的模样。

中午时分，几位战斗修女和穿着褐色教士服的神父上船，带走了埃尼奥等人。

在阳台上看见埃尼奥又茫然又惊恐却无法反抗地被“邀请”下船，卢加诺一阵叹息：

“他都没什么问题了，为什么还得抓起来？”

卢米安笑了一声：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往好了想，等‘大地母神’教会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或许能在教会内部得到一份文职工作，每天都可以和战斗修女接触。”

卢加诺一下沉默，隔了几秒道：

“但那也失去了自由。

“他是受害者啊……”

“自由？”卢米安嗤笑了一声，“自由的前提是不能危害到别人。”

话是这么说，看到惶恐紧张的埃尼奥，想到以正常人格死去的蒙塞拉特神父时，他还是记起了姐姐偶尔会说的一个奇怪短句：

“众生皆苦。”

呜！

汽笛声响，船只又要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