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振江顺着王丽荣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脸色大变。

他嘴巴微张，瞳孔猛地睁大，恍惚又恐惧着。

“你……你……”他颤颤的伸出手指却连话都说不出来，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礼盒里放的是并不是什么恐怖物件而是姜栀容的照片，面容尚显稚嫩的姜栀容笑起来像是清新淡雅的栀子花。拍摄的时间是在她十九岁那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同样是初识蒋振江的那年。

这张照片是姜倪自姜栀容珍藏的匣子里找到的，她还记得妈妈给自己讲述照片由来时脸上幸福的笑容。

姜栀容说这张照片是蒋振江拍的，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

可惜，妈妈直到死都不知道她深爱的男人早就背叛了她，甚至在若干年后的今天肆意挥霍她留下的遗产，早就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

姜倪朝前迈了一步，微微勾着唇角，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语气悠悠地：“不知道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蒋振江微微愣住，眼珠左右转，像是真的在艰难思索。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姜倪一字一句道，她嘴角的笑意消失，眼眸冰冷到了极致。

蒋振江那张已经显出衰老的脸庞僵住，他似乎回忆到了什么，脸上有一瞬间的愧疚。

他侧目望着王丽荣，神情有些错愕：“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

王丽荣愣住，难以置信蒋振江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心中莫名闪过几分恐慌，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蒋振江对姜栀容还留有旧情，尽管那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姜栀容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她即使稳坐蒋太太的位置之后依旧有种不真实感，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我……我忘了……”

蒋振江又转过头去。

这是姜倪第一次在蒋振江眼中看到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这件事……我真的忘了……”蒋振江道。

姜倪只觉得好笑，甚至觉得他的脸庞愈发可憎：“忘了？”她扬着声音：“好一句轻飘飘的忘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今天是我妈的忌日，你却带着这个小三在这里大摆宴席庆生？！蒋振江你真是不要脸！”

底下的宾客清清楚楚的听到姜倪的话语，结合刚刚的情况大致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圈子里有不少玩得花的，只是蒋振江的行为未免也太令人不齿，只这带着二婚妻子在亡妻忌日这天庆生就足够令人感到生理不适。

“真的假的？！今天竟然是蒋总亡妻的忌日？这也太……好歹得给死去的妻子该有当然尊严和体面吧？这蒋总也太恶心了！我看牌子上写的生日日期不是这一天，这是故意恶心亡妻呢？”

“这位王太太竟然是小三？怪不得一直说是和蒋总青梅竹马，说不定在结婚前就勾搭上了，你们看蒋小姐都多大了！”

“我还记得姜总雷厉风行的样子，妥妥的女强人，生前备受人尊敬，死了之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是令人唏嘘啊！”

“姜氏集团自从交到蒋振江手上之后就一蹶不振，听说完全靠祖上积下来的老本撑着，依我看还不如交给姜小姐管理，虽然听说姜倪也对管理企业一窍不通，不过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

“姜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产业都交到蒋振江手上，听说只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几套房产。糊涂啊！实在是糊涂啊！到了蒋振江手上之后，这姜氏传给谁那可就不一定了，估计姜总怎么都想不到蒋振江在外面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

底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蒋振江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眼眸中的愧疚消失，转而化为了一种怨恨。

如果不是姜倪过来闹场子，怎么都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堂堂上市公司老总怎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丢面子是小，底下的宾客都是他费尽心思请来的，在这之后还有几家愿意和他来往？

王丽荣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姜倪的那句“小三”简直像是把她剖开晾晒。

“振江……”她喊了一声，眼眸一片水光。

蒋静一再也顾不得委屈，第一时间赶过来，在姜倪耳旁轻声劝道：“小倪，我知道是我这段时间惹了你不开心，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这样下去只会丢我们姜家的脸。”

“你姓蒋，和我们姜家有什么关系？”

蒋静一的脸瞬间有些僵住。

底下的宾客依旧在窃窃私语唾骂声一片，甚至有的已经提前离场，丝毫不给他面子，蒋振江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供人观赏的小丑一样。

这些都是姜倪害的……

他心中那些微弱的愧疚在此刻尽数清空，看向姜倪的眼神不像是女儿而是要生吃他肉的仇人。

“姜倪你简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我是你爸，哪里有你教训我的道理！！”他大吼道，彻底恼羞成怒。再也不顾及形象，将自己粗野的一面暴露出来。

“我没爸，我爸早就死了！”

“你！”蒋振江眼眸赤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四处搜寻着，自身旁服务员手中拽过托盘就要打过来。

姜倪眼眸一凛，随手拿过一瓶香槟就朝蒋振江的方向砸过去，她出手狠厉又迅速。

酒瓶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飞溅起的浅黄色酒液洒了王丽荣一身精美华丽的礼服。

而她身旁的蒋振江捂着自己的肩膀不断哀嚎，翻涌出的鲜血自他指尖溢出，木质的托盘一声闷响后掉在地上。如果不是他刚刚闪躲及时，姜倪那瓶香槟是冲着他的头去的，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姜倪的表情依旧是淡定的，漂亮的眼眸无波无澜，仿佛刚刚的酒瓶并不是由她砸出。

蒋振江有暴力倾向，姜栀容不在的时候，幼小的姜倪没少挨他的打。蒋振江总是威胁她，如果她把事情说出去就不要她了，要把她丢出家门。

对于一个小孩来说，被抛弃实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姜倪眼眸划过几分寒芒，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拿捏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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