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法移动,只能转动眼珠,用余光瞥向一招错身站定的两人,少年矗立,不曾回身,反倒是红袍人已带着癫狂笑意缓缓回身。
女子见状,还道是少年败了,心神一凛,顾不得其他,当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这少年倒下,自己就倒运血气,冲断心脉而亡,自行了断总好过被他侮辱。
红袍转身,兜帽之下依然望不清神情,不过那癫狂笑容却从兜帽之中不停传出,抬步向前,一步步逼近女子。
眼见红袍此状,女子已然绝望,当即默运功法,想要自行了断时,却见红袍脚步之势顿缓,直至自己身前三五步距之时,缓缓停下,不过数息,似是膝下一软,单膝跪于女子身前。
停下功法,女子望向红袍身影,凝目细看,方才见其红袍胸口之处,一点深红,明显艳于红袍其他
那点深红渐渐扩散,终是汇聚成川,将红袍浸染。
「滴答、滴答...」滴滴殷红洒落女子身前,虽无法转头望见,但鲜血滴落于地,血腥味道,传入女子鼻中,顿时知晓红袍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片刻后,红袍人两袖无力垂下,袖中两柄被削去了尖刺的短棍从袖中滑落于地,宛如被拔去了蜂刺的毒蜂,再无生机,顿首而逝。
女子转动眼神,望向少年,见他此时方才转身,目凝杀意,行至自己身前,甩落猩红长剑上之殷红,将剑倒插于地,俯下身来。
看着少年伸手解开他的束腰,女子大惊低声喝道:「你...你要做什么?」
少年并未开口,亦不曾瞧向女子,只是自顾自的解开衣衫,女子心中绝望再起,没想到这少年与自己那师兄竟是一丘之貉,亏得自己还以为得救,当即再默运起内力,想要自行了断。
数息之后,女子面上红晕一现,并非她已冲开穴道,而是倒运内力,将浑身血液倒冲入心脉之中,只再需片刻功夫,便能以血倒入,呛断心脉而亡。
少年衣衫脱得极快,已将外衫脱去,只着中衣,余光却见女子面色微变,星眸似看穿了女子所想,将自己衣衫稍整,轻声开口。
「我不是无耻之徒,姑娘若是这样自断心脉而亡,岂不可惜?」少年口中说着,已是将衣衫披于女子只着亵衣的***之上。
这一举动,让女子本已倒运的真气稍稍凝滞,见惯了谷中的丑陋人心,此时这少年之举,让女子不觉失神,一双媚目不停地扫着面前少年,似是想要看穿他之内心。
替姑娘遮好身体,少年这才移下目光,望着女子面容问道:「在下已完成了答应姑娘之事,现在到了姑娘履约之时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女子见少年已无恶意,终是定下心神,开口问道。
「月至中来又团圆,犹带离恨闲时天,宁走阎王酆都路,不入人间慕容谷。」少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目中星光直射女子面庞。
「你...你冲着我慕容谷而来?」女子听他说出师兄适才之言,知道瞒不住他,但心中却生疑惑,自己依了师父的令,去杀那巡守将军,却为何巡守军中这少年却冲着慕容谷而来。看書菈
月下的少年,唇边绽出笑意,却不是和煦温暖之笑,带着三分冷意开口道:「我冲着慕容谷?姑娘莫说这些,我所求的条件,是你带我入谷...」
「你要当什么?」女子不解,江湖上所传的「宁走阎王道,不入慕容谷」竟都吓不到这少年,是什么让他对慕容谷有此执念。
「不当东西,我要寻人。」少年说起寻人,神色更冷。
听了少年之言,女子似是听到了笑话,忍不住放声而笑,全然忘记了不久之前,自己还身处险境。
少年不解相问道:「姑娘觉
得有甚好笑。」
女子见少年正视,未有邪心,心神定下,解释道:「没想到首次出谷,却遇到这样的怪事,你这小子一不当稀罕物件,二不赎当,偏偏要去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的慕容谷,还要寻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对我极为重要,莫说是慕容谷,便是天上仙阙,地下阎府,我也要闯上一闯。」
少年并不在乎女子嘲笑之声,而是自顾开口,星眸中的决意如皎月般闪耀,让女子不禁失神,如此被人在意,被人挂念,不知是何感觉,止住笑容,向少年开口问道:「你怎么笃定,你要寻的人,就在慕容谷中。」
少年扶起女子坐起,回首从地面拔起那柄猩红长剑:「他们失踪之时,有人看见了你施展的功法,还有...」
说着就想要从怀中取出鸳鸯佩,可伸手摸去,才想起所有的东西,都在当日潜入莫郡郡守司时,藏于小豆子那方小院之中,还好小豆子已来了雁北,只要去雁北城中寻到小豆子
女子见少年话至半,似是陷入思索,媚目流转,心中暗道,此刻师兄已死,只要能骗这少年解开了穴道,自己就能设法脱身...定下心思,面上再现媚意开口。
「还有什么?要不...公子先帮我解开了穴道再说?」
女子柔媚言语,让少年抽回思绪,望见女子媚意眼神,似如水中漩涡,心生涟漪之下,差点陷入其中,忙定下心神,起身侧目避开,手中猩红长剑轻挥,直抵女子雪白鹅颈。
长剑锋利,加之少年对其不感相救之恩而愤,剑抵颈边,已是划破了些许肌肤,殷红血液,顺着剑锋而落
「公子...饶我!」眼见媚功无用,女子惊恐求饶。
少年冷冽之声响在耳旁:「我救你,只为寻人,若你再使邪功,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公子放心,奴家再不敢了。」女子忙开口应下,自己这身媚功,每一寸肌肤皆是武器,被少年伤了些许,让她不敢再随意对少年施展,生怕这少年真的狠下心来,到时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身修为,尽丧少年手中。
顾萧收剑,向雁北城而望,心生犹豫,眼下已得了慕容谷之下落,尤是看到了适才那红袍人的yin邪模样,怎能不担心担心霖儿等人处境,想要即刻动身赶往慕容谷,但...云公子之事尚未了结,还有自己应下风姑娘夺回狮虎幼崽的承诺
左右为难,顾萧一时间难做决断,身后女子被顾萧喝住,再不敢随意施展媚功,不过瞧见少年蹙眉沉思,还是小心翼翼开口。
「公子救了我性命...既想入慕容谷,我愿履约,只不过公子可想好了,凡入了慕容谷之人,极少有人能全身而出。」
听得此言,少年暂敛心中犹豫,回首道:「有所耳闻,我还有些事想请教姑娘。」
「我这样子,公子问什么,想来我不想回答也不行。」女子自嘲一笑。
顾萧见状,思忖片刻,出手疾点,封住女子丹田真气,而后解开她定身穴位,眼神移向那红袍尸首,开口问道:「谷中...是否还有这等...yin邪之徒?」
「公子要寻的,是心上人吧?」听得少年此问,女子顿时恍然,含笑开口。
女子答非所问,但「心上人」三字,似戳中顾萧心房,微微一怔,才蹙眉道:「确是姑娘,但也有家中长辈。」
「何时?何地?」女子又问。
「大半月前,岭州,小楼峰下。」顾萧急切开口,心中迫切想知。
女子微微额首,思索片刻:「若是半月之前,公子便可放心,你那心上人,不会有事。」
顾萧听闻女子之言,眸中显出喜色道:「果真?」
「谷中虽
有这等yin邪之徒,但...总之公子放心,不过我还是想问公子,可想好了...还有,要入慕容谷,公子最好还是备下些稀罕物件...或许能用得着。」
「多谢!」
顾萧听得女子信誓旦旦,霖儿无碍,当即放心许多,虽心中仍有顾虑,但也同时拿定了主意,救人固然重要,但还是先解了雁北百姓后顾之忧,自己才能无牵无挂去闯慕容谷。
况且那英离帖还有自己的随身之物,并断月剑仍在小豆子手中,要闯慕容谷,还是将断月带在身上,更有底气,定下心思,顾萧起身开口:「姑娘,咱们上路罢。」
女子被少年封了内力,也只得随少年动身,可才起身,却见少年往西北动身,疑惑道:「公子不是想去慕容谷,当由我引路才是。」
「姑娘不是说要备些稀罕物件吗,你我现在这样,哪里是像有稀罕物件之人?」
望着少年摊开双手,浑身上下只着中衣,只有那柄猩红长剑看起来还值些许银子,女子不由莞尔,再看自己穿着少年宽袍,内里亵衣若隐若现...掩唇一笑道:「确是要准备些稀罕之物,不过你我二人这样,想要入得雁北城,我看是难如登天。」
少年想起这女子行刺高登一事,看来这当中并不简单,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先前早已应下不问此事,便开口回道:「不仅是寻稀罕物件,还要去取些物件,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赶路才是。」
女子苦笑道:「公子封了我内力,只凭我赤足而行,莫说尽快,便是三天三夜,恐难赶到雁北城。」
少年目凝试探道:「解开穴道,姑娘趁机而逃,我却要如何再去寻姑娘?」
女子莞尔一笑:「公子武艺,还怕奴家逃了?便是奴家逃了半宿,还不是被公子追上,再说了,同门丧命,奴家回谷中,也要有个交代不是,公子见了他对奴家所做之事,正好可作人证。」
顾萧见女子神情,并无半点媚意,倒是神情恳切,思忖片刻,当即出指,解开封住她丹田真气之穴。
女子感受到丹田真气流转渐渐充盈,心中欢喜,但瞧见了少年戒备目光,想起他一剑了结师兄之犀利,当即敛神道谢:「慕容妩,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奴家姓名...」
「在下木一。」顾萧依旧以假名相告。
「木一,好奇怪的名字。」慕容妩嫣然一笑。
「姑娘,我能解开你的穴道,也能再封,还望姑娘莫要动什么歪心思。」少年沉声开口。
「奴家知道,公子武艺高强,行了吧...公子尽管放心,奴家还需要公子作证,不会跑的。」慕容妩嘟着嘴儿开口。
两人既已商定,不再犹豫,即刻动身,施展轻功,望雁北城而去。
两人离开不久,那早已死去的红袍尸身,忽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