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皎月未出,房中亦不曾点灯,故而不曾瞧见房中何人偷袭自己,震退房中偷袭之人一瞬,慕容妩并未怠慢,身形在天字房中疾转,身随掌动,顺偷袭之人的方向攻去。
猩红掌风,顿满整个天字房中,掌风柔中带着几分凌厉杀意,直逼房中人而去,岂料掌风即将至之时,耳中传来的女娃惊恐稚嫩之声。
慕容妩忙收住掌力,正欲开口,却瞥见一旁又有锐器斩来。
顺势一让,那持刀斩来之人身形立时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慕容妩见状,掌风轻拂,便将偷袭之人推伏在地。
收回目光,转向房内女娃适才声出之处,轻声开口:“女娃娃,姐姐不是匪贼。”
此言一出,房中紧张氛围顿陷平静,慕容妩不敢大意,略退几步,熟悉之后,一声夹杂恐惧的稚嫩之声,从暗中传来。
“姐姐,为何会到云香阁中。”
随女娃开口,慕容妩双目也已稍稍习惯了黑暗,终于瞧清了这房中环境,也瞧见了适才出手偷袭自己倒地之人,年轻后生手中正持一柄长刀,许是被适才自己掌风所伤,此刻才将爬起,不过听到了自己与女娃对话,早已没了杀意。
见此人已不再有敌意,慕容妩收回目光望向黑暗之中,正瞧见身穿黛色大氅的女娃在小二打扮与掌柜打扮的两人陪同下,怯生生的行出。
女娃身披的大氅正与他所言一致,慕容妩放下悬着的心,暗忖总是没辜负少年之托,收敛心思向女娃开口:“奴家是受人所托,前来寻你。”
“受人所托?不知是何人?”女娃并未因女子未显恶意而放下戒备之心,长长睫毛忽闪着打量面前娇媚女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发问。
慕容妩被女娃可爱模样逗得掩唇轻笑,千娇百媚之姿让同在房中的几人看得呆了,适才持刀相攻的,正是先前从云来客栈死士袭杀下幸运逃生的司卫小六,好不容易寻至云香阁,找到了小豆子。
本想在客栈之中护着她,静候恩公归来,却不料客栈中的客人皆是莫名其妙的发了疯病,互相厮杀起来此番见到这娇媚女子一笑,不由心跳加快,顿觉自己又快成了被小豆子救下前的发疯模样。
“小妹妹年纪虽小,倒不轻信于人,看来那小子教得不错!”慕容妩从这女娃短短数语,就已笃定自己她是自己要寻的人。
“那小子?难不成托付姐姐之人”小豆子并不放弃,清澈双眸稍稍转动,追问开口。
慕容妩媚目之中笑意更盛:“小妮子,也甭再试探,套奴家的话了,就是那木一让我来护着你的。”
听得恩公之名,小豆子目中戒备顿消,再不带丝毫怯意,满是喜色近了慕容妩身前,急切开口:“姐姐见过恩公,他如何了?”
“恩公?看来那小子,管了不少闲事放心,他那身本事,奴家瞧这雁北城中,应是无人能耐他何。”慕容妩暂敛笑意,望着女娃水灵灵的双目,也不由心生怜爱,抚着女娃脑袋笑道。
忽又想起什么,开口相问:“对了,为何客栈之中你们几人却无事?”
“姐姐是问.那些尸首”听闻慕容妩问起,许是想起了自己所见可怖之景,小豆子心有余悸。
一旁的司卫小六,见了小豆子眸中惧意,接过小豆子话来,向慕容妩解释道:“姑娘,客栈之中这些人,本是寻常客商,只是不知为何,都突发疯病,就好似发癫一般,自相残杀便是我与掌柜、小二哥,亦是如此,万幸小豆子救下了我们,咱们担心城中别处亦是此番景象,且木恩公先前也与小豆子说,不见他,不可给旁人开门,所以.”
听了小六解释,慕容妩蹙眉喃喃自语:“突发疯病.自相残杀”
媚目流转,忽地想起自己与那公子被遮面、独臂人所擒之时,也正是忽陷沉睡,梦中心来,反才脱困,隐约记得,自己在梦中之时,似瞧见了儿时最怕的一幕.万幸自己及时从梦中清醒。
“原来如此.”慕容妩恍然自语,转向女娃继续开口。
“为何你却无事?”
女娃见慕容妩发问,只是一副无辜神情,却暗暗借大氅掩着自己小小身躯,将手中唐剑莲花瞧瞧藏于身后。
可女娃如何能骗得过慕容妩,不过她却并不在意,反正眼下寻到了这女娃,只要护着她等少年归来,自然就可启程回谷。
身随心动,移步推开窗棂,见骤雪停后,天空皎月已缓缓钻出,正将初春月光洒落雁北
慕容妩瞧着月色,怔怔出神,心头忽生出念头,不由呢喃自语:“这世上如此美好,若能瞧尽世间美景,该是多好看来回谷之前,得向那小子多提个条件,让他带我瞧瞧这世上美景才是,只是不知,你何时才能归来”
慕容妩口小子,此刻正运转真气,将踏雪七寻运至巅,赶往雁北城,得了遮面人相助,以内力为自己疗伤,少年此刻体内真气充沛,加之此时风雪暂止,月光洒落皑皑之上,衬得青衫残影重重
“若我是他,调虎离山后,定不会再待在雁北城中坐以待毙,要去哪里寻他才是.”顾萧身影不停,心中默念,抬眸望去,雁北高耸的城墙已依稀可见。
赫然瞧见一人身影,正孤身立于城门之前,少年星眸,显现喜色,此时能立在城门之外的,除却那吕残,还会有谁,身形已快化作寒夜疾风,席卷而去。
眼见已快能瞧清那人面庞,少年双目微凝,手抚身后剑匣,取断月剑在手,在距那人数丈之遥时,施展云纵一跃而起,手中断月剑光携月光一并洒向那人身影。
剑光眼看就要刺中那人之际,少年已瞧清了那人面庞,不由大惊,忙收剑撤招断月锋利无比,擦着此人脖颈而过,尽管未曾伤其性命,剑刃锐利,还是在他颈边留下一道淡淡血线。
翻身落定身形,少年忙搭上这人肩头,摇晃开口:“单将军”
连声呼唤,皆不得回应,顾萧瞬间明了,还未来得及查看他双目之时,却见他已双掌已出,向自己袭来,想起先前与被吕残操控的杨大哥相斗,不敢大意,顾萧连连后跃丈余,戒备之时,目光疾扫,想寻出隐匿操控的吕残身影。
“奇怪,先前相斗时,已能看出,吕残只有不远离,方能施展残梦功操控人心,我已用内力探查,皆不曾寻到他的身影,他是如何做到的”顾萧心中苦思不得其解。
却在此时,瞧见单斌不仅未曾向自己相攻,反从怀中抽出一柄锋利匕首,向自己心窝扎去。
大惊之下,顾不得再去思索其中奥妙,顾萧已如箭窜出,单手负断月于身后,剑指疾点,直击向单斌持短匕的手腕。
匕首坠落,倒插入地面积雪之中,万幸少年轻功足够快,在匕首即将刺入一瞬赶至,救下了单斌。
不敢大意,顾萧击落单斌手中匕首之时,已是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方才松了口气,瞧着被定身,无法再乱动的单斌,正想设法解开残梦功时,却听得城门甬道之中传来轻功破空之声。
横剑当胸,顾萧戒备之时,听那施展轻功之人已从城门之中跃出白衣飘飘似仙,肌肤如玉晶莹,尤是那双冷眸,在瞧见自己时,已满是光彩。
“木一!”
来人不是江凝雪又会有谁,已带些许温度的眸子,瞧见少年满身狼狈,透出些许心疼疾跃而来。
“江姑娘你怎的这幅模样,尺信大哥人呢?”许是瞧出江凝雪面上疲态,顾萧忙关切问道。
本已疲惫尽显的江凝雪从瞧见少年之时,心中喜悦将疲惫冲散不少,听出少年关切,心中欢喜只余,想起他所托之事,忙开口将一切告知。
听得江凝雪说完,顾萧亦将分别之后,自己在雁北城中遭遇尽数说出,而后剑眉微蹙道:“吕残已不知所踪,要寻杨大哥下落,看来还需去救醒尺信大哥,以他的追踪术,或许能在吕残逃出齐云前,拦住他。”
江凝雪深感如是道:“不错,你我皆不懂追踪之术,此事还得落在尺信大哥肩上,他就在城中,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动身。”
“可他要怎么办!”顾萧也想动身赶往烟袋锅处,只是被自己点了定身穴位的单斌,尚凝立雪中,若他真是叛国之将,还则罢了,可先前已推断他定是为了引出藏于雁北城中匪贼,此时如若弃之不顾,终归良心难安。
正当顾萧左右为难之际,却听得雁北城门甬道之中声响再出,不似先前江凝雪赶来之时的轻功衣袂声响,此时却是马蹄塔塔之声传来。
“应是巡守军赶来了。”江凝雪见少年透出戒备,忙开口为他解惑。
听了巡守军赶来,少年戒备之心稍宽,寻声望去,却见是于烈孤身一人,驭一马、牵一马,匆忙而来,许是旧伤未愈,纵马颠簸,让这位军中悍将,眉头紧锁,直至瞧见顾萧之时,方才展眉。
“太好了,于兄无事.”旧友相逢,顾萧喜上眉梢,迎上前去。
“吁——”于烈赶至少年身前,勒住手中缰绳,翻身而下,不带少年一叙重逢之喜,已是急切开口。
“木兄弟,快走!”
少年被于烈没由来的这一句说得云山雾绕,忙开口问道:“于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走,难不成雁北城中出了变故?”
于烈旧伤本就未愈,此时肋下包扎伤口的细布已被鲜血染红,顾不得疼痛,于烈把臂急道:“别问为什么了,兄能诓骗木兄弟不成?”
“可”顾萧心中还念着为烟袋锅疗伤,好能借烟袋锅之力寻追人,于是便想开口解释。
“可什么.这马乃是我雁北战马,脚力好,你只管放心,银钱、干粮,我已为你备下,你带上弟妹,快快离开!”于烈似心急如焚,丝毫不给顾萧解释的时辰,口中说着,已将自己前来马匹的缰绳交到顾萧手中,催促他赶紧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