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加急军令送出。
沈烈悻悻然。
他知道自己这东海都司的力量,还远不是丰臣秀吉的对手,只得让汪顺率部登船,择机撤退回耽罗。
顺便把岛津家久和忠于他的几千名萨摩藩武士也一同撤走,至于南九州的地盘还有平户港。
也只好无可奈何的让了出去。
打不过,没办法。
东瀛战国时代持续了一百多年,整整一个多世纪,最开始确实是弱的可怜,规模顶多算是几个村之间的械斗。
可一百多年过去了,昔日孱弱的东瀛各地大名,早已在常年的战争中成长壮大了起来。
到了战国末期这个时代,可真不能小看东瀛人的武力值了,火枪火炮骑兵都很齐全,动不动也是几万,几十万大军对拼。
“可惜。”
叹了口气。
沈烈扼腕叹息。
只可惜大明英宗那一败过后,本可以轻松踏平东瀛的明军,便再也无力东顾了。
官厅中。
有些羞怒的沈烈一脸悻悻,骂骂咧咧了起来:“便宜了丰臣秀吉这老小子。”
失算了。
此刻。
沈烈有一种机关算尽,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的挫败感,好端端的平户港一来二去,白白送给了丰臣秀吉。
“蠢!”
轻轻一巴掌煽在自己脸上,沈烈心中同时警觉起来,他这是步子太大扯着淡了。
这个教训提醒他,切不可小看天下英豪,在这浩浩荡荡的大航海时代,也是英雄辈出,豪强并起的年代里。
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俾斯麦,克伦威尔,彼得大帝,每一个能带领自己民族崛起的豪强都是狠角色呀!
至于大明。
不提了。
大明只有自私,短视,奇蠢无比的齐楚浙党东林党。
“姥姥的。”
在丰臣秀吉手中吃了亏的沈烈,自然心中愤愤不平,咒骂着:“这个……老不死的下级步兵!”
怎么不早死几年呐。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
一旁。
朱载堉轻咳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却被沈烈喝住了。
“住口!”
你别说话!
将沈烈动怒了,朱载堉只好悻悻的憋了回去,却仍旧小声嘀咕着:“这话不对,英雄莫问出身,纵然丰臣秀吉是个足轻出身……你沈大人……以前不也是个厨子么。”
沈烈哑然。
假作不知。
回过头。
沈烈便又向着张简修问道:“四哥,派去联系德川家康的人回来了么?”
张简修面色一沉,只好无奈道:“倒是去了,又回来了,不过……德川家只谈生意,不谈其他,此事倒是有些难办。”
沈烈无奈。
是他把人想的太简单了,看起来,这德川家康也是一条老狐狸,并不想做带路党。
又或者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对沈烈答应的军火和物资支持竟然视而不见,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也行。
太意外了!
可沈烈又愤愤不平起来。
为什么人家东瀛人关键时刻,就能全国上下抱成团,死也不出卖自己的同胞
偏偏大明的那些狗东西却一个劲的吃里扒外呐?
这问题让沈烈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
似乎只能归结为人品问题。
悻悻然,意难平。
“罢了。”
沈烈长笑一声,拂袖而去:“来日方长。”
走着瞧!
翌日。
平户港。
隆隆炮声中。
在舰炮火力掩护下,从平户港外围大举撤退的明军,携带着各种物资挤满了海滩。
难掩慌乱。
所幸明军火力占优,又动用了大量运输船,才得以将人员,装备,和大量金银财宝统统搬走。
不过那些搬不走的商铺和货物,便只好能烧的就烧掉,烧不掉的只好砸掉。
实在无法处理的也只能随意遗弃。
城外十里。
城防重炮射程外,大批武士骑着马,簇拥着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穿着黑色札甲的老者登上了高坡。
这个尾张国,爱知郡,中村乡,贫苦农民家庭出身的下级步兵,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本能寺之变后,一代枭雄织田信长诡异的挂了。
而这个窃取了织田家政权的老小子自封为关白,如今又担任太政大臣。
如今他正打算将关白职务让与养子丰臣秀次,而自称“太阁”,并开始了一系列的新政改革。
包括打破原有的社会阶层,奖励新兴工商业,并且开始兴建城市,保护寺庙,驱赶甚至屠杀西洋传教士。
同时下令收缴民间武器,实行兵农分离,使武士集中居住于城市。
如此这般。
这老小子费劲了心机,硬生生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全脱产武勋阶层,他的用心已昭然若揭。
但凡不傻,不蠢,不呆也知道丰臣秀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一个崇尚武力的阶层呐。
因为他要疯狂的对外扩张!
全世界都明白丰臣秀吉的恶毒,而似乎,只有大明浙党,东林党还有沿海大户不知。
那帮目光短浅的蠢材还在通过数额庞大的走私贸易,滋养着这华夏王朝的生死大敌!
最终把东瀛人养肥了,悍然对朝鲜发动了入侵,逼迫大明辽军,浙军精锐齐出。
随着在属国朝鲜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进而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了建州女真的崛起。
导致了赋税,辽饷的一次次加码,逼出了李自成,张献忠。
而让华夏陷入了无尽的沉沦。
而此时的丰臣秀吉,在二十余万大军环绕之下,看着那如同末日一般的平户港,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指点着江山。
“明国有句古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颇有些意气风发。
四周围。
一群织田家的旧臣,又或者丰臣家的新宠纷纷恭维起来,马屁之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那沈烈小儿也不过如此!”
“黄口小儿也。”
这个年月的东瀛人多少都会写,会说一些汉话,真好似群魔乱舞一般肆意张狂。
热闹中。
丰臣秀吉似胸有成竹,又指点了一番:“错也,错也,此番兵败平户罪不在沈烈,在乎……庙堂之算也。”
不伦不类的附庸了一番风雅,丰臣家的大人们纷纷会意的嘲笑起来,这道理是人人都懂的。
“明国的庙堂么,哦……呵呵呵。”
懂的都懂。
但凡那明国的庙堂之上,不内讧,不算计自己人,区区一个东瀛哪里敢打朝鲜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