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谁才是怪物
溶洞阴暗,四周冷岩泛起阴寒的湿气,带着一种迷离的梦幻
哒哒
刀尖轻打的声音不时响起,接着一双布靴猛然迈入其中,溅起一阵水花。
“.”
朱寰安于入口处站定,他的眸光微微眯起,似是感受到不寻常的氛围。
但接着,他注意到了什么,脚步轻轻迈起,继续朝着溶洞深处不紧不慢的走去。
此处略显宽敞,岩石渗出的水滴落在地上,沾湿了裤脚,水坑中淡淡的猩红也趁乱爬上了那红衣下的白锦长裤。
朱寰安,最终停在了一处石台前。
那被折磨分食的修士残骸没来得及收拾,已有蚊蝇纷飞,着实可怖。
下巴微抬,朱寰安用余光瞥向石台上惨烈的景象,眼底未有半分波动,似乎这不过是稀松平常。
“.”
挑了挑眉,朱寰安将腰间黑刀轻轻摆动,打量了两眼后便转身离开,可却并非是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是走向溶洞的更深处的狭窄甬道。
就在朱寰安踱至岔路口时,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自漆黑的洞窟深处传来!
“吼!!!”
巨大的兽吼伴随着腥风音浪,从洞内掀出,将朱寰安的红衣吹得猎猎作响。
朱寰安长身而立,不曾躲避,他的双眸泛起金光,眯着一只左眼略带好奇之色看去。
离得近了,原来这是一头硕大的灰熊,正以奔雷之势袭来,那血盆大口仿若要将人给活活吞入腹中。
铿!
黑刀出鞘,伴着金色的焰火!
巨熊来不及惊愕,便径直被朱寰安这一刀给从中劈开,但预料之中的血雨并未出现,反倒是那灰熊的‘尸体’剧烈蠕动,竟化为了乌光再次冲来!
准确来说,是冲向朱寰安扬起的刀。
蠕动的乌光犹如闪电,将朱寰安的‘烛昼’给瞬间包裹,接着一种诡异的波动释放,瞬间消失无踪。
“哦?”
朱寰安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顿时面露讶然。
“此物是何种法器,竟能夺人兵器,倒是有趣。”
就在朱寰安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他的目光微移动,察觉到身后有了新的动静。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连带着昏暗的溶洞都更暗了几分,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身后。
接着,一只满是手毛的巨掌,不偏不倚的搭在了朱寰安的红衣肩头。
“小子,你太托大了。”
“瞧见了还不逃,这般大意丢了刀,你不丢命谁丢?”
话音未落,比巨熊还魁梧的汉子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常人被自己这么一拍,转过头来早就魂破心惊了。
可这红衣男子竟然头也不回,身子也是分毫未颤,刀客的兵器被夺几乎是死穴,但他连一丝恐惧都没有流露出来。
“我说你”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红衣男子也终于有了动作,那橘红的长发晃动,微微转头,侧露出一双无情的眸子。
“把手.”
“放在谁肩上呢?”
大汉瞳孔微缩,一种不详的预感促使他立马收起玩心。
几乎是瞬间,他的另一只空手握成拳猛地砸出,劲风鼓荡,犹如雷霆重炮眨眼而至!
啪!
拳风在狭窄的石道入口鼓荡,待狂风散去,大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天食道沦为邪功后,乃是门无上的炼体神术,他这一击虽然仓促,但也算是蓄力七成。
以其逾五百斤的体重和体格,就算是天封三关的异兽龟甲都能给轰碎,若是修士来不及施展道法和兵器,肉身硬抗,绝对是五脏移位,不是重伤就是暴毙。
但现在
竟被这红衣男子,随意抬起的左掌给拦下了。
“这不可能.”
大汉看向朱寰安的脚底,发现那双布靴甚至都没有后撤泄力,当即羞耻和愤怒让他猛地抽回拳头,浓郁的土黄色的光芒从他脚底升起,整个人再次膨胀了一圈。
“死!”
怒喝一声,大汉跨出一大步来到朱寰安跟前,两只簸箕大的手掌合在一起,就欲当头将眼前的家伙给砸成肉饼!
比气力?
他自号西北双熊,五岁便有举鼎之姿,从没有输过!
“呵呵.”
略微抬头,朱寰安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单手摆在身后,右脚踝微微扭动,接着便是一脚朴实无华的正踢。
噗!!!!!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汉子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从洞穴中飞出,那嘴中的鲜血喷薄如泉,瞬间将地面染红一片。
“咳,呸”
在地上滚了两圈,大汉毕竟皮糙肉厚,竟立马撑膝站了起来。
他高大十尺的身躯轻微摇晃,可想而知是挨了如何力量的重击。
沙沙沙
在甬洞之中,那道不知名红衣缓缓踱出,那右手随意抬起,搭在肩头轻轻扭了扭,笑道:
“力气还可以,再来。”
朱寰安话音落下,大汉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额头也留下了一丝冷汗。
这个家伙
不知为何,红衣男子光是站在那里,那无意间流露出的姿势和眼神,几乎都在提醒他一件事情。
那就是
这个男人,强到超乎了想象。
“二弟!”
随着一道身影响起,另一个大汉也是突然出现,咚咚咚跑到了这汉子身侧。
先前为了防止来人逃跑,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守着入口,一人守着甬道,在大汉被击飞后这双熊之一的另一人便拍马赶到了。
“哥,不可大意。”
“这家伙修行的功法有些太厉害,比咱们的力气还要大。”
就在二人和朱寰安对峙的时候,先前的那矮个少女也来到了溶洞,当看见二熊在肉身上竟然吃亏以后也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家伙,刀被牵灵瓮给收了还能这么厉害。”
“两个傻大个可是怪物,竟然会在他身上吃亏?”
“不行.得帮帮他们。”
说罢少女食指交汇,顿时整个溶洞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两个大汉顿时面露喜色。
而朱寰安则是看向四周,只见这些光芒来源于墙壁上的蚀刻,应该是某些特殊的阵法,而随着这些光芒照耀,朱寰安感到自己的血气滞涩异常,连带着功法的周天都运行不畅。
“.这是拓跋家的封血之术?”
“呵。”
“收人兵器,封人气血,准备倒是齐全妥当。”
说到这,朱寰安再次看向两个大汉,这二人并没有被阵法影响,反倒是气血交汇,发出了磅礴的黑光。
这些黑光带着丝丝邪气,那是吸取人肉精华的邪功显露,凝结成了两只模样狰狞的巨熊。
正是天封三关才能施展的祖血映像。
两头巨熊虽然气势恐怖,但看样子至多只算异兽之姿的上乘,连神兽都够不上,但令人意外的是两头黑熊虚影竟在慢慢交汇重叠,而熊的模样也有了变化。
只见熊的四肢忽而粗壮了数倍,头生牛角,背部高高弓起,鬃毛茂密,甚至长出了一条如同铁锁般的尾巴。
“.原来如此。”
朱寰安暗暗点头,轻声道:
“兄弟二人祖血如出一辙,竟能再次进化,看这虚影应是白面蜚,已不弱于神兽之姿,加上他们的身材异于常人,气血更是数倍.”
“好!”
朱寰安眼神微眯,揉了揉指关节,眼里流露出兴奋之色,摆出一副迎接的架势。
“快来吧,倒要好好看看你们有多勇猛!”
西北双雄闻言顿时怒极反笑,眼前的男子没了贴身佩刀,如今连功法都运动不了,别说施展祖血映像对抗了,连方才那护身罡气都没法再用。
而他们兄弟自小被称作怪物之子,乃是宗门花了五代培养出来的顶级肉身。
“小子!”
“就算一会把你撞碎,我们也会把你捡起来吃干净的,放心好了!”
哈哈哈哈哈
朱寰安不禁,快意喊道:
“若你们能做到,来便是!”
白面蜚发出一阵怒吼,接着两个大汉并肩其冲,裹挟着四爪并用的乌光兽影,整个溶洞簌簌发抖。
兽影的每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在其对比下,朱寰安的身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渺小。
只见朱寰安举起双掌,接着猛地推出,竟是打算伸手去抓住那双牛角!
“给我停下!!”
“吼呜!!!”
山洞中传来轰鸣,那势如破竹的白面蜚仿佛一头撞上了面坚不可摧铁墙,猛地扬起脑袋,不可控的朝后仰倒。
而另一头朱寰安同样不好过,他的红衣被这巨大的力道撕裂成碎布,身躯则是直接砸入了山岩之中,掀起了一阵浓烟。
白面蜚的虚影悄然散去,剩下西北双熊搀扶着半跪在地,耳鼻渗血。
想象中的碾成血雾并未如愿发生,反倒是方才碰撞的力道直接将他们给震得七窍流血,若非骨骼惊奇,又能彼此分担,估计直接被震死了。
好在那红衣男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回终于是没有纹丝不动了,被这巨力给打飞出去,估计这会儿应该不死也重伤了。
“妈的。”
“这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肉身挡下我们的合体技??”
身为兄长的大汉满脸匪夷所思,他们这招就算是天封六关的修士,也不敢拿肉身替他们试招,这个男子竟然生生把白面蜚给打停了?
咔哒、
就在二人以为大功告成时,石块砂砾落下的声音若暗室里的银针,接着
一道身影,如同索命的厉鬼,自浓烟中缓缓出现。
“这怎么可能”
不远处,矮个少女探出脑袋,俏脸流露出惊讶的光。
“这家伙现在周天都没有,怎么可能抗下傻大个的这招还不死,没理由啊”
“其他人,明明是一个照面就被他们俩给打残了”
“咦,他”
待朱寰安走出了烟尘,无论是少女,还是两个大汉的眼神都死死盯了过去。
只因在失去了红衣蔽体之后,眼前这个男人的躯体此刻暴露无遗,引人注目。
他的身段修长,肩膀开阔健硕,蜂腰鹤背,古铜色的肌肉带着隆起的青筋,腹外斜肌如同刀刻一般,无一处不可谓完美。
尤其是其宽厚后背上,一条白鬃黑龙的刺青蓦然睁眼,栩栩如生,镶有滚烫的金边,似要腾飞而起。
朱寰安此刻将手搭在后脖子处,手臂连接处的沟壑充满着爆炸的力量感,橘发披散,眼里流露出淡然之色:
“能让我退后,不错。”
“但若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远远不够。”
话音落下,双熊只感觉一种死亡的危机涌上心头,而那远处的橘发男子几乎是一个前踏,就已经出现在了跟前。
“你”
二人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挥拳而出,拳头带着他们十二分的力道,这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做挣扎。
咚!咚!
但回应他们的只有鼻尖传来的剧痛,眼前的男子在一刹那的出拳后发而至,瞬间将他们的整个面目给打的凹陷,血渍如雾,连着意识都陷入了模糊。
“太慢。”
不等二人倒下,朱寰安的双手已经掐住了他们的脖颈,重达五百多斤的巨大身躯就这么被拎小孩一般又给拉回立正。
此刻的西北双熊早没了之前的气焰,任由朱寰安疾风暴雨的拳头将他们的身躯寸寸砸碎,最终化为两滩分不清模样的肉泥。
做完这些,朱寰安掌心摊开,在那漆黑的甬洞中一道光芒闪逝而出,落入其手。
正是烛昼。
在某处石柱后,拓跋少女早已双手捂住嘴巴,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家伙竟能将自己的刀这般轻易拿回方才其实是故意和傻大个们比拼肉身么。
他,到底是谁
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溶洞安静,只剩下朱寰安离开的轻缓沙沙声,少女等了好一会,直到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又等了一会,她才敢慢慢松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可是当她咽了一口唾沫,扭过头准备看看场中的残局时,整个人立马僵在了原地,每一根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
噗通。
脚下一软,少女跪地在地,脸色惨白,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在石柱之旁,那道橘发披散的身影正斜靠于此,如同修罗,正双手环抱低头看来。
那双金眸中,透着挥之不去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