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垂死挣扎
“有一次我在一家茶馆喝茶，意外知道黎为民特务处的身份，于是假装有事请他到楼上包厢单聊，然后给他两根小黄鱼，告诉他刚才他说的某句话对我很有用，这是酬金。”
说到这，山口羊介脸上露聘抹不屑之色。
“当时黎为民嘴上虽然说要把我当间谍抓起来，可是当我告诉他，以后每给我提供一条情报都能赚两根小黄鱼之后，他就没再提抓我的话了。”
看山口羊介的表情，对黎为民见钱眼开的做法颇为不屑，但是他们又需要这种人。
相信如果日本人真的完全占领了种花家，将来这种人不太可能得到重用。
檀润青又问，“黎为民给你提供了哪些情报？”
听到这话，山口羊介脸上露出一抹忿忿之色。
“之前他虽然给了不少情报，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比如国军和国民政府内谁谁谁有外室，谁谁谁又跟谁有矛盾，虽然这些情报也不是完全没用，但并不是我们真正想从他身上拿到的，不过为了鼓励他继续提供情报，我们仍应每条两根小黄鱼跟他买。”
“不过最近一个月我的上线给了不小的压力，说一定要让黎为民为我们做一些实质的事，否则将来真正需要他的时候，担心那家伙不肯配合。”
“所以我最近一个月要求他每次特务处有行动的时候必须提前通知我，如果他做不到，我就把他之前给我们提供情报的事透露出去。”
“这回黎为民很配合，一连提前为我们提供了几次行动信息，让我们避免了损失。”
原来如此，檀润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黎为民最初可能只是想骗小鬼子的钱。
虽然这么做同样会受家规处罚，但是没有造成直接损失，戴春峰估计还会饶他一命。
但现在他为日本人通风报信，害得处里接二连三行动失败，戴老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黎为民得到情报之后，是怎么交给你的？”檀润青又问。
“有情报的时候他会往我杂货铺打电话，只响两下就挂了，然后他会把情报写好，塞在一根吸一半的烟头里，再假装经过大华电影院，扔进门口的垃圾箱，我再雇人去把烟头捡回来就可以拿到情报了。”
果然跟阿水说的一样，这方法太隐蔽了，要不是柱子拉过黎为民一次，而且他又救过阿水，这事估计到现在都还没被发现。
“你们之间合作多久了？”檀润青问。
“一年多。”
檀润青没有说话，日本人无孔不入，不论什么人，稍微有所松懈就可能被他们钻了空子。
黎为民为了钱，竟然主动贩卖情报，简直该死。
檀润青看山口羊介一眼，“除了黎为民之外，你还有别的下线吗？”
“没有了。”山口羊介摇头，“因为黎为民特务处的特殊身份，我们非常重视，决定放长线养着，所以我跟他单线联系。”
都这种时候了这家伙还不说实话，檀润青冷笑一声，“怎么会没有，你不是还让帮你捡烟头的乞丐送包裹到力盛达商贸公司吗？”
山口羊介闻言，立即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是帮自己捡烟头的那个乞丐也出卖自己，否则自己让他送包裹的事檀润青怎么可能知道。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包裹里装的就是一些普通的日用品，力盛达公司是我们的老客户，他们经常在我们店里买东西，那是正常生意，跟情报无关。”
“我之所以让帮我捡烟头的乞丐去送，是觉得花钱让他捡烟头太便宜他了，所以让他帮忙送最近的货，另外，这样对他经常往我这跑也可以起到掩护作用。”
檀润青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派人去调查力盛达公司了，还让人暗中盯着。
杂货铺已经出事，力盛达公司如果有问题，肯定不会没有任何反应。
只要它一动，自己的人就会第一时间抓捕。
“黎为民今天一早来敲你的门是为了什么？”
山口羊介摇头，“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以前他都是先打电话响两块挂掉，示意他有情报送出，让我及时派人去捡烟头。”
“可是今天我没有接到电话，他直接来敲门，估计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
黎为民为什么不打电话檀润青当然知道，因为昨天他就让人把杂货铺的电话悄悄接到另一部座机上了。
打了电话没人接，才能逼黎为民挺而走险。
看样子山口羊介知道的应该都说了，檀润青示意刑讯人员把他押下去，然后把黎为民带上来。
此时黎为民嘴里的布已经被掏出来了，一看到檀润青他就激动地大声抗议。
“唉，檀科长，我知道你刚回到处里又刚晋升，新官上任一定要烧三把火，总希望干出件大事，让处座和处里全体同仁都对你刮目相看，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毫无根据就抓我呀。”
檀润青是真佩服这家伙的表演功底，明明被抓了现形，他竟然能装得如此无辜。
“那你解释一下，一大早跑到那么远的杂货铺去敲门做什么？”
“我一早出增跑步啊，正好经过那家杂货铺，突然想到这家店里拖鞋质量不错，想随便带一双回来，这不违规吧？”
檀润青冷眼审视着他，“如果你真的只是想买一双拖鞋，当然没问题，可是你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买拖鞋。”
黎为民显得很无辜，“檀科长，你说话要有根据啊，不是买拖鞋，我还能做什么？”
“你无非是想把导致这几次行动失败内奸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可是自从你回来之后，所有行动都是你跟戴老板两个人悄悄商量的，我根本不知情，就算我真的是那个跟日本人通风报信的内鬼，在你们如此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我拿什么去给交给日本人？”
檀润青笑着摇头，“不不不，你知道今天我们要行动，但是因为电话打不通，所以不得不亲自去通知对方。”
“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黎为民嚯地一下从那张锈迹斑斑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檀科长，我知道当初兄弟怀疑你是红党不对，但是你如今已经重新回到处里，还升了官，不但没损失，还因此得到了好处，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没有我当初那句话，戴老板也不会让你去津门，不去津门，你怎么可能升得这么快？”
“按理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但是我并没有这样的期待，只希望咱们能齐心协力为党国效力，谁知你竟然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于死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按照你刚才的逻辑，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是日本人派到特务处的内奸，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处里所有老人都清除掉，你好一个人为所欲为？”
檀润青被他逗笑，他见过无耻的，可就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明明他自己才是日本人的内线，现在竟然反过来污蔑别人是内奸，简直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黎为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内奸吧？”
黎为民仍然是一副油盐不浸的模样，“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啊，为什么说这么多废话？”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要是敢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报复我，老子跟你没完。”
黎为民之所以被抓了现形还敢如此硬气，是因为相信山口羊介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自己供出来。
就算供出来了，他手上也没有自己给他提供情报的直接证据，因为他平时给对方写情报的时候都是用左手写的，只要笔迹对不上，自己就可以不认。
至于敲杂货铺门的事，自己是临时做的决定，山口羊介也不知道自己会去，所以即使他招供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要自己坚持是去买拖鞋的，檀润青也拿自己没办法。
虽然以戴老板的个性，发生了这种事自己这科长肯定是当不成了，但是死罪一定可以避过。
檀润青怎么可能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但是他并不着急戳穿，而是耐着性子劝道。
“黎科长，我现在之所以还劝你主动坦白，是想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如果你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不客气，给我用重刑，屈打成招吗？”
黎为民一脸不屑之色，“我知道落在檀科长手中的犯人都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一招用来对付日本人没问题，如果你拿来对付自己的同胞，你觉得底下的兄弟会怎么看你？”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对同袍下狠手的人，你觉得还有人敢跟你吗？”
“身边如果没有几个对你死心踏地的兄弟，你就成光杆司令了，拿什么立功，不立功怎么继续升职？”
这家伙，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诡辩，檀润青被他气笑。
“你错了，虽然像你这样的内奸我对你用什么刑都不为过，但是今天我完全可以不需要动你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乖乖认罪。”
“有招你倒是使出来啊？”黎为民高声叫道。
檀润青不慌不忙从口供里掏出一部袖珍录音机放在桌上，然后看向黎为民。
“黎科长请听仔细了，这里面每一个字都是你的罪证。”
檀润青说完就摁下播放键，录音机内立即传来黎为民的声音。
“檀科长，处座这几天都让你做什么呀？”
“你今天喝这么多酒，会不会影响明天的工作呀？”
接着是檀润青的声音，“我明天好像确实有重要行动，要是喝多了起不来，处座非训我不可。”
经过一段旁敲侧击之后，黎为民又道。
“那你的情报告诉处座了没有，如果还没有，万一明天起不来耽误了大事，我可担当不起。”
接着檀润青的声音，“不用担心，情报我已经跟处座说过了，其实抓捕这种事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这是我回津门办的第一个案子，行动的时候我要是不在还是不太好。”
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录音机传出来，而且全都是昨天晚上自己跟檀润青的对话，黎为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显然昨天晚上檀润青这混蛋在装酸，好诱自己上勾问他关于今天行动的事，他直接用录音机把自己跟他的对话录下来，这就可以直接拿来当自己是内奸的证据了。
这混蛋太坏了，简直防不胜防啊。
但是黎为民仍然不想认罪，立即大声反驳。
“檀润青，几句话录音能证明什么？”
一边说一边就冲上前去，想把那台袖珍录音机抢过来砸烂，只要戴老板听不到录音，自己就还有救。
檀润青早有准备，一把护住录音机，同时笑呵呵道。
“黎科长别急着毁灭证据啊，精彩的还在手头呢。”
“你不是要证据吗，不听完一会儿又说我污蔑你了。”
黎为民气得混身发抖，但是抢不到录音机，他只能站在原地，绝望地听着录音机里自己用话套情报的对话。
“哎呀，檀科长真的是年轻有为，在你面前，我们这些特务处的老人真的是惭愧啊。”
“黎科长太谦虚了，不过是抓一个杂货铺老板罢了，估计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报价值。”
“檀科长，你怎么连杂货铺老板都不放过呀，一个开杂货铺的能有什么情报价值？”
“你可别小看了杂货铺老板，他让人在大华……”
“不好意思，处座交代过，在行动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听完录音，黎为民的脸色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如同一张白纸。
后退了两就之后，他直接瘫倒在地上。
檀润青笑吟吟看着他，“黎科长，这盘录音能证明你是内奸了吗？”
黎科长绝望地看着那台袖珍录音机，他知道这回自己肯定完了。
如果仅仅是之前给日本人提供一些内部高层的隐私信息，没准戴老板还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但是这几次行动失败，让戴老板很生气，他几次表示如果此人愿意自首还可以从轻落发，要是被查出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黎为民不想死，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要想活下去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黎为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内心顿时又升起一线希望。
“檀科长，我这有一条重要情报要向处座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