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易没在这边呆多大一会儿,接了个电话,表情严肃,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儿。
于是叮嘱了宁窈两句,他就走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顾南晋。
他这才走近一些,“要不要我帮忙把床头升起来?”
“谢谢你了。”宁窈笑了笑,“躺了一天,难受死了。”
顾南晋调整了床头的高度,然后走到一旁看着她,“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听错了,那路段视野开阔,就没出过什么交通事故,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况?”
宁窈也不清楚,“对方闯了红灯,不知道是人的问题还是车子出了故障。”
顾南晋在旁边坐了下来,“刚刚医生过来,说你伤的不重,那么大的车祸,差不多算是全身而退了,挺走运的。”
宁窈勉强笑了一下,“我也以为躲不过了,确实走运。”
两人又就着车祸聊了几句,而后病房的门被打开。
江玄清回来了。
他状态不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了不少,精气神特别差。
顾南晋站起身,“我过来看看宁小姐。”
江玄清点了下头示意,没了之前的介意和针锋相对,转身去一旁沙发上坐下,“你们聊。”
他看起来似乎很累,疲惫感都要溢出来了。
也没什么别的可聊,又随便寒暄了两句,顾南晋也就起身告辞了。
病房门关上,房间里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宁窈摸着肚子上贴的纱布,腹腔镜手术,微创,比较好修养。
胳膊腿都没打石膏,最严重的可能就是额头上的皮外伤,算一算,确实走运的很。
没一会苑妤和隋临深又回来了,看到江玄清愣了一下,“玄清来了,还以为你今晚有事儿。”
她带着晚饭过来,隋家老宅的佣人做的,端过来给宁窈,“手方便么?用不用我帮你。”
宁窈笑了笑,“手还能动,不至于。”
吃饭的空档没人说话,苑妤和隋临深都是老狐狸,自然看得出不太对劲。
等着宁窈吃完,这俩人再没多耽搁,直接告辞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苑妤还是劝了一句,“孩子还会有的,都别难过。”
他们走后病房再次安静了下来,俩人谁都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江玄清先打破的沉默,他问,“疼不疼?”
宁窈不知道他问的是心里还是身体,犹豫一下说,“还好。”
她随后问,“床头柜里的东西找到了?”
江玄清手微微有些抖,好一会才从兜里把之前的b超单拿出来,一点点的展开。
印子折的有些深,他把单子放在腿上尽量抹平,“我问过医生了……”
后半句话好半天才说出来,“……医生说不影响,没太大关系,还会有的。”
若说之前乍一醒来跟江玄清对话,内心还波涛汹涌。
此时看到他颓废失落的模样,宁窈内心突然特别平静,那些难过和不甘,似乎都被他现在的模样给抚平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话其实早就应该说了,“江玄清。”
江玄清抬眼看她,能看得出再尽量压着情绪,“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买的衣服先留着,总能用的上。”
宁窈打断他,“知道我要动手术,你第一想法为什么是我不想留下孩子,而不是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玄清一僵,脸色白了下来。
宁窈语气很轻,“你看,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很多,不是粉饰太平就能撑的下去的,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了。”
江玄清似乎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宁窈没给他这个机会,“想想也是,开局不太好,结局能好到哪里去。”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声音低了几个度,“其实那时候,明明是有个台阶的,我们要是顺着往下走就好了。”
当时江家打算和方家结亲,俩人也没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借着那件事分开,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和江玄清纠缠不清,她本就是为了报复陈莹霜,那个时候已经达到了目的,本就应该收手的。
是她自己不信邪,又不知足,导致最后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窈窈。”江玄清哑着嗓子开口,“其实我们……”
宁窈赶紧抬手制止他,不能让他说话,免得她会再次心软。
她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其实我们俩早就不顺路了,不过是彼此都不甘心,非要看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她又说,“我知道你很用心的在修复我们两个的关系,可你也累了,不是么。”
中间停了几秒,她趁着抬手撩头发的空隙,擦了一下眼角,“我也累了。”
她手不自觉的放在肚子上,“其实孩子没来也好,有些过不下去的日子,应该快刀斩乱麻,而不是如我们俩这样缝缝补补。”
江玄清嘴唇紧抿,慢慢站了起来,这次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看不出难过,但明显对她说的这些话感到了失望。
宁窈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一个没注意,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说,“麻烦帮我把床放下去,我有点累,想睡了。”
江玄清过来将她的病床放平,宁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只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说,“你总说开局不好,怎么会不好,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带了目的,但你怎么就能确定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而是利用你。”
他缓了口气,“我很早就认识你了,若是想要借谁的手毁了我跟陈莹霜的婚约,往我身上倒贴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没必要非找你。”
听他说这个宁窈笑了,也许吧,可现在说那些也没了意义。
她再没出声,而江玄清等了一会儿也转头出去。
……
江迟易站在仓库门口,嘴里叼了根燃了一半的烟,听着里边传来的惨叫声,面无表情。
等着烟抽完,声音也结束了,有人出来,“二少,差不多了,不能再打了。”
江迟易嗯了一声,“行,知道了。”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碾灭,转身走进仓库。
里边有个小木椅,上面捆了个人,头垂着,一身的血。
江迟易走过去,轻踢一脚就将对方踢翻,“说是不说,是不是方晴指使你们的。”
那人翻在地上,只哼哧哼哧,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