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来,龙丘棠溪已经将方圆千里的妖魔鬼怪屠戮干净,在她的帮助下,烃海国仅存的的几座城池开辟了道路,开始互通物资。可长达一年的极夜,那些个已经沦陷的城池之中,粮草早已腐朽,所以烃海国幸存之人,几乎已经断了粮,只得吃肉了,还是妖肉。
就说这座南院城,妖肉堆积如山。
可想而知,整座烃海国,凡人死伤有多少?
龙丘棠溪斩杀了千里之内最后一头大蟒,将尸体扔进南院城之后便御剑而起,化作一道璀璨光华直往南去。很快便越过了那座高山,落在一处荒凉城池外。
女子板着脸,冷声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一开始压根儿没注意到躲在刘景浊背后的小丫头,说完话之后,这才看到穿的朴素至极,瘦的干柴似的白小豆。
“哪儿拐了个小丫头?”
刘景没好气道:“怎么就拐了?这是我收的徒弟叫白小豆。”
说话时以心声将大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说了白小豆的身世。
龙丘棠溪伸出手,将刘景浊扒拉开,缓缓蹲下,温柔道:“你叫白小豆吗?我叫龙丘棠溪,是你师傅的好朋友。”
白小豆有些局促,傻乎乎的看向刘景浊,脆声问道:“这个好看的姐姐,是师傅说的很重要的人吗?”
龙丘棠溪嘴角微微上扬,没回头也知道某人此刻一脸窘迫。
她伸手摸了摸白小豆的脸蛋儿,轻声道:“你也很漂亮呢,但不能乱叫哦,你可以叫我龙丘姨或者棠溪姨,但是不能叫姐姐的。”
女子哪儿有喜欢被人叫老的?但分什么地方。要是被这小丫头喊一声姐姐,那不就比刘景浊低了一辈儿?
白小豆想了想,轻声道:“能不能叫龙姨?”
龙丘棠溪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一大一小两人,在刘景浊看来,其实都是小丫头。
刘景浊传音道:“魏薇大抵是上古风神转世,她此刻或许已经在炼化神灵真身。现在麻烦的是那具雨神的真身。你这边,有没有瞧见熟人?”
龙丘棠溪点点头,“有,那个道士,在其中一座城池,都快吓傻了。”
龙丘棠溪起身拉着小丫头手臂,轻声道:“走,龙姨带你去换一身衣裳。你师傅是个心细如发的大老粗,瞧给你穿的。咱们女孩子,一定要穿的好看些。”
刘景浊原本是想交代一声,然后御剑去往那处城池,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着急。
归根结底就一件事,白小豆其实与自己这个师傅,也还是不熟。
龙丘棠溪祭出飞舟,拉着白小豆上去,刘景浊紧随其后。
刘景浊站在船头,没有刻意去把白小豆拉到身边,只是以心声说道:“把大致是什么情况与我说一说。”
龙丘棠溪想了想,传音道:“南院城方圆千里的妖族与鬼物已经被我斩杀干净了,但是烃海国境内应该还有几只神游境界的妖族割据一方。据我了解,这些个妖修与鬼修,都是近几年忽然冒出来,一年前大批出世。除了为数不多的元婴境界及神游境界之外,剩余的几乎没有什么灵智。之前我推测是他们汲取了某种养分,现在你这么一说,估计多半是被神尸气息浸染而成的吧。”
刘景浊点点头,此刻已然到了那座大山上空。
山北是茫茫大夜,山南则是大日高悬。已山之隔而已,却像是两处天下。
如今较为正常的,恐怕只有西南那座甘霖国了。
龙丘棠溪又说道:“暂时还没有余椟跟那个毛先生的消息,要么他们还没到,要么就是比我们来的早,藏在什么地方。”
顿了顿,龙丘棠溪问道:“你要下去吗?”
刘景浊转过头,发现小丫头靠在龙丘棠溪身上睡着了。
“我先去找张五味,你看好这丫头,我是一定要带她出去的。”
龙丘棠溪气笑道:“我一个女的,没你一个糙男人会照顾小孩儿?这丫头都脏成什么样了,我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你爱干嘛干嘛去。”
刘景浊叮嘱道:“千万不要给她吃肉,要是实在没得吃,等我回来做。”
说完之后,刘景浊微微抬手,独木舟由打龙丘棠溪背后飞出,刘景浊一跃而起,踩着长剑化作一道雷霆直往北去。
虽然只是个金丹境界,可刘景浊如今能以雷法御剑,速度极快。
阵阵雷声传来,至多盏茶功夫,刘景浊已然身处最北边儿那座城池。
剑光落入城中卷起一位年轻道士,接着往北御剑,北上数百里后才落下身形。
落地之处是一座百丈余高的山丘,剑光落地之时,方圆几十里内的妖族鬼修已经闻着味儿赶来。
果不其然,没什么灵智,若不然会这么傻?
刘景浊将张五味丢在地上,没得酒喝,只得就地拔了一根枯草放在嘴里咀嚼。
年轻道士就跟见了亲人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总算是见着认识的人了啊!他娘的,吓死贫道了,你不知道啊!之前碰到一只妖精,我把学的降妖除魔手段全用尽了,结果给那野狗精刨了一爪子,差点儿没把我挠死啊!”
越说越委屈,张五味哽咽道:“这是什么破地方啊!”
刘景浊静静看着张五味,眯眼冷声道:“张道长有无得什么机缘啊?冒险来此,命都差点儿丢了,要是白来一趟,可就太划不来了。”
张五味一愣,更委屈了。
“天地良心啊!你跟我说了之后我立马儿就走了,夜里正蹲在路边儿烤鱼,鱼还没吃,就被一股子风卷起来,稀里糊涂就进来了。”
刘景浊淡然开口道:“你们两个自己撒欢儿去,只要是主动来这座山的,全杀了就行。”
两把剑瞬间飞出,没过几个呼吸,山下已然哀嚎遍野,吓得年轻道士直缩脑袋。
张五味忽然想起眼前这家伙之前说的话,一柄剑是万年老古董,一把剑是千年雷击枣木所铸,压胜天下妖邪,持剑入酆都,鬼王都要退避三舍。
原本以为这家伙是在鬼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几只漏网之鱼顺着南边儿,虽然已经是黄庭境界,但尚未炼形,未开灵智,多半不懂人言。
只不过瞧那几只畜牲身上煞气极重,怕是没少吃人。
一声兽吼,张五味被吓了一激灵,转头瞧见几只流着哈喇子的野兽,忙不迭跑去刘景浊身后,颤颤巍巍道:“娘咧,这是什么世道啊,咋个妖魔鬼怪到处跑呀!”
刘景浊屈指一弹,一道雷霆暴射而出,年轻道士还没来得及惊讶,几头畜牲便已然化作飞灰,张五味甚至都没闻见烧焦味道。
他目瞪口呆,呢喃道:“这是凝神修士能办到的事儿?”
刘景浊转过身,没好气道:“瞧见了?就你这点儿境界,随随便便来个能打的都能打的你姥姥都不认识你,还想要机缘吗?”
张五味百口莫辩,都要急哭了,“无量天尊啊!我冤枉,你就说我一个小小灵台,那么高的地方我上的去吗?”
刘景浊眯眼笑道:“万一咱们五味真人是扮猪吃老虎的山巅大修士呢?”
张五味无奈道:“你见过我这样的山巅大修士?”
正说着,刘景浊缓缓转头望向北边儿。
“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还是个此地算来最顶尖的妖修了,神游境界。”
如此场合,没酒喝,糟心。
刘景浊轻声道:“站好,别瞎跑。”
张五味好歹也是个炼气士,目力定然是比常人强的多。他抬头看向北边儿天幕,皓月之下,分明是一只巨大蛤蟆踩着云彩往这儿蹦来。
年轻道士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这又是什么他娘的怪物啊?!”
刘景浊淡然道:“一只碧眼蟾蜍,算是这方天地最顶尖的妖修,神游境界。”
虽然张五味境界低微,可炼气士境界划分他还是清楚的。
乖乖,神游修士,那不是第七境的大修士了么?
张五味咽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说道:“你应该会御剑吧?不行咱们跑?你才是个凝神境界,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刘景浊咧嘴一笑,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不好意思,我刚刚破境,现在金丹境界了。”
要是搁往常,金丹修士对张五味来说,那已经是妥妥儿的山上仙人了。可今儿个这情景,即便你已经是金丹修士,这不还差两个境界嘛?那是炼气士的天堑,又不是台阶儿。
眼看那碧眼蟾蜍就要到了,张五味苦口婆心道:“求你了,咱们跑吧!”
刘景浊咧嘴一笑,开口道:“天上地下凡妖鬼邪祟,见我刘景浊,自跌一境。”
话音刚落,一只碧眼蟾蜍已然赶到。
那蟾蜍精重重落地化作人形,冷笑道:“你以为你谁啊?我好像没跌境唉?”
刘景浊将张五味甩去远处,将那柄“长风”化作芥子,在一旁护着张五味。
其实刘景浊很不喜欢提起之前飞剑的这个名字,每提起一次,就会想起一次师傅。
张五味站在百丈之外,强装镇定。
可不远处那个一身青衫的家伙,却朝着那只碧眼蟾蜍勾了勾手,挑衅道:“那你过来啊!”
结果张五味刚一眨眼,只听见一身轰隆巨响,刘景浊已经在自个儿身边。
年轻人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叹息道:“你这境界,豆腐脑和着屁捏的吧?”
对面那只碧眼蟾蜍微微眯眼,冷笑道:“看来是找死来的啊!”
刘景浊扭了扭脖子,也是咧嘴一笑,开口道:“说的对。”
年轻人往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我很庆幸来了这个地方,碰到了你们,能让我重温一番当年的感觉。”
话音落罢,这一座山头儿猛然变得极其寂静,山下的哀嚎都忽然消散。
张五味眼中爬满红血丝,他赶忙默念清心咒,以免道心失守。
刘景浊一跃而起,周身分出数道雷霆,只一拳落下,那只碧眼蟾蜍当即现出原形,被轰做碎肉。
张五味硬撑着睁开眼,颤声道:“你杀了多少人啊?!”
方才那吓死人的杀气,可不光是吓到了张五味,连那只已经是神游境界的碧眼蟾蜍,都被震的心神失守,这才被刘景浊轻而易举一拳砸碎。
其实若是不用身上雷霆,也打的死,就是没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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