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某人破锣嗓子一声吼,吓人一大跳。
这家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说了十天吗?这才几天?着急讨人砍啊?
高图生轻声道:“狄面瘫,需要加快速度吗?”
或许狄邰果真是个面瘫,年纪轻轻一头白发,反正就是不会笑,他答复道:“他………好像天然压制妖族,拿自己做鱼饵,钓鱼呢吧?”
高图生没说话,倒是前面的左春树说了句:“这家伙下手有点儿狠,出手就是杀招,还要搅碎魂魄让其不得超生的那种,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高图生撇嘴道:“这有什么狠辣的?杀妖嘛,心慈手软做什么?”
结果狄邰问了句:“两国交战,怎么分谁好谁坏?人族与妖族,好像并不能粗浅的分出来个对错,杀死就行,何必狠。”
高图生嗤之以鼻,“狄面瘫,你爹跟你家邻居打架,你帮谁?你爹的胳膊被一棍子敲折了,你娘照着你家邻居脑袋一石头,你还要先看看是不是你爹娘有错在先?”
越说越气,高图生干脆转过头,破口大骂:“你丫的鸿胜山一个顶尖山头儿,三千年来你死面瘫是头一个上拒妖岛的,你晓得我师叔师伯怎么死的吗?”
狄邰抹了一把脸,依旧面无表情,但蹦出来一句:“海上取水不易,省着点。”
高图生长大了嘴巴,“你大爷的!闷骚!”
还是左春树讲理,轻声道:“其实调转位置,咱们要是生在八荒,不也一样要对战场上素昧平生的人挥刀相向?我不杀他他就杀我,终究是做不成圣人的。论对错,怎么论?战场上谁跟谁都是无冤无仇的。我说这个,只是觉得,他刘景浊好像是故意的,故意营造出一种心狠手辣的感觉。当年我跟他错过了,但听我师傅说,他只是战场上极其干脆,倒也没有这般。”
高图生没说话,跟着刘景浊走了一趟,其实知道了很多刘景浊的事情。譬如刘景浊的娘亲,那位黑道扛把子,在拒妖岛戍边,结果死在九洲炼气士围攻之下。
有些可笑,我拼命护人间,人间人要拼命杀我?
而刘景浊那边,只是静待,居然还取出来一张八仙桌子放在无垠大海之上,装模作样煮起了茶。
阿祖尔冷哼一声,狗贼像是会喝茶的人吗?
果不其然,喝着喝着,这家伙把茶倒了,开始煮酒。
阿祖尔实在是没忍住,沉声道:“你有病吗?”
刘景浊居然点了点头,“确实有,小时候在军中受伤,险些成了三条腿了,所以练就了左右开弓的本事。”
阿祖尔柳眉倒竖,“狗贼!休要污言秽语?”
刘景浊转过头,一副震惊模样,“你心脏就别觉得我话脏,我家山头儿有个叫赵长生的剑修,丢了一根右臂,她喜欢的姑娘叫他三条腿。”
女子脸颊一下子红透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滚烫酒水,扭头看向朽城方向。奇了怪哉,我就不信了,我光明正大坐在这儿,你们就能无动于衷?
又喝了一口酒,刘景浊轻声道:“差不多补回来灵气了,也该回去了吧?别在这儿等死了,来登楼的话,我护不住你。”
阿祖尔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景炀王朝为什么要出兵大月?独占半洲还不够?非得让千万万百姓无家可归才行吗?”
刘景浊淡然答复,“大月第一美人是吧?国宝天骄?你这个问题,首先,我去过大月,你们大月百姓过得也就那样,人家老老实实做生意跑商的夫妻,就因为妻子长得好看,你们那狗屁什么候就敢将人抢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我在大月王朝,没见好人。其次,景炀王朝要出兵浮屠洲,你们大月就是墙头草,说不定就敢联合妖族从我南疆西疆偷袭了。”
转过头,刘景浊轻声道:“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去臆测别人,但打仗,就得抹除这些不确定因素。”
灌下一口冷酒,刘景浊呢喃道:“如此战场,谁算是人?”
我当然知道这几天斩杀的妖族以及从前斩杀的妖族,不全是想上战场想杀人的,但这是战场啊,来了就得做好死的准备,别说妖族了,人族也一样。
有时候想到那句众生平等,真是个美好愿望啊!
其实啊!人从来都是自己难为自己。
后边儿那个长相并不妩媚,却偏偏身条极好的女子,压低声音说了句:“你最好活着,什么时候出了拒妖岛,便是一死我也要寻你一战,灭国之仇,不能不报。”
刘景浊气笑道:“你怎么不回中土,去长安找碴儿呢?我他娘的都给人贬为庶民了,我姓刘,景炀王朝姓赵。明白不?”
没等阿祖尔答话,刘景浊忽然转头,嘴角一挑。
他娘的,终于来人了。
寻常炼虚,送死来的吗?
坐着都没动,左手并指横划过去,雷霆作剑光,横扫了过去,顷刻间,几十里海面被雷霆掀起一道滔天巨浪。
双指探入袖口,夹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剑丸。一声“去”,三千长剑扇面一般平铺开来,掠海而过。
阿祖尔皱起眉头,差点儿就忘了,这家伙还兼修武道。
扪心自问,她挨不住刘景浊一拳头。
刘景浊咦了一声,好妖怪,居然硬抗我天雷?
哦,原来是石头做的傀儡啊?
“不走就走不掉了,奉劝你一句,最后一句。”
阿祖尔冷声道:“怕死就不来了。”
雷霆都没派上什么大用场,三千剑当然卷刃了。
刘景浊提前独木舟,化作苍青剑光,一息而已,已经落在那石傀面前,随手一剑斩出,巨石四碎。
瞬身折返,落座八仙桌前顺势翘起二郎腿,笑道:“之前斩了两个炼虚,听说朽城来了十大妖王呢,怎的,一个个都是骡子成精?没种是不是?”
“用得着妖王?”
几块儿巨石从天而降,刘景浊举剑划破碎石,笑道:“好家伙,炼虚天骄啊?就不晓得我杀炼虚如屠狗吗?”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剑光划破天幕,迎上那只石妖。
“刘景浊,回去之后咱俩高低得打一场,我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狗了。”
刘景浊淡然一笑,灌下一口酒,喊道:“来者何人?”
高图生嘴角一挑,明镜出鞘,“离洲高图生。”
又问了一句:“对面那堆呢?”
结果无人答复,有点儿尴尬。
左春树与狄邰同时落地,对面又有一道身影疾速而来,刘景浊刚要并指,狄邰便拔剑出去,“我来。”
刘景浊又高喊一声,“又是何人?”
狄邰面无表情,本不想做这无聊之事的,可也不知怎的,许是气氛烘托到这里了,便轻声道:“离洲狄邰。”
两剑修,但刘景浊还真没见过狄邰出剑。
刘景浊又喊道:“对面那坨呢?”
当然无人答复了。
左春树看了刘景浊一眼,某人赶忙挥手取出个太师椅,“左剑仙请坐。”
本就个头儿很高,坐下都比刘景浊高出去半个头。
左春树倒是不在意这样会显得做作什么的,只是问道:“透个底儿,那两位妖族天骄,你真要斩杀的话,要多久?”
刘景浊如实答复,“比杀妖,我有点儿作弊的意思,因为某些原因,天下妖邪见我会自跌一境,只要与我交手,炼虚就成了真境了,所以……”
左春树揉了揉眉头,“是有点儿作弊的意思,怪不得是你。”
看了那两处战场,剑修对上不是剑修的同境修士,也还是有点儿不讲理。
那就无需担心了,只需要提防阴招即可。
刘景浊以心声问道:“先问那道剑运,怎么回事?主动赠剑给你的人会不会有嫌疑?”
左春树以心声答复:“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干这么傻的事儿?”
顿了顿,左春树说道:“说句实话,我护送的那条大蚺,我都不晓得它是谁。之所以剑挑斩龙台,是因为我若不这样,那团剑运就撒不开手了。是我闭关期间,连我师傅都没发现怎么回事,稀里糊涂沾染上了这剑运,发现是已经半个身子上楼了,几乎是我主动去吸那剑运。我想摆脱,惟有自碎境界。”
话锋一转,“只不过,我感觉操控剑运之人,不在青鸾洲。有两个怀疑方向,一个是斗寒洲,一个是婆娑洲。”
刘景浊点点头,“那就下一个问题了,你觉得是谁?”
左春树反问道:“你觉得谁最不可能?”
刘景浊敲了敲眉头,沉声道:“我很不想在死了人之后才有个目标,即便是大瑶王朝跟醒神王朝的大军,那也是命啊!”
左春树神色有些不自然,想来想去,还是问道:“你说,拒妖岛上守了三千年的七家人,有什么恨这天下的理由?”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这次没传音。
“孤守千年,拒妖岛三字,九洲修士十有一知,憋屈。”
左春树点点头,“正解。”
刘景浊冷不丁问了句:“秋姑娘去中土干什么?”
左春树也不隐瞒,轻声道:“也不晓得在哪儿听说的,中土十万大山藏着一把剑,她想取剑送给我,我是想着让她去逛逛。”
说到这里,左春树眼睛泛起了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刘景浊是有道侣的人,传说龙丘棠溪还对你死心塌地,怎么办到的?”
刘景浊神色古怪,压根儿没听进去第二句话。
要不要告诉他,那把剑是我的?
忽然想到第二句,刘景浊没好气道:“少听那些邸报瞎说。”
阿祖尔皱眉道:“人家在前面厮杀,你们不上去帮忙就算了,这样闲扯,合适吗?”
朱法言带着刘炔袁盼儿落地,“米拉姑娘也太小看他们了。”
袁盼儿就要拔剑驰援,左春树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毛毛躁躁的?急什么啊?”
袁盼儿冷笑着看向刘景浊,“人家厮杀,你闲坐喝酒?”
「事先说明啊,不是卖惨。写上本书时,我记得那个编辑说过一句话,大意就是,咱们写书,靠手里本事,不要网上卖惨乞讨。只是刚才翻别的地方时,看到了个评论,所以想解释一下说好了补回去,但迟迟未补更的原因。
工作原因,某些节骨眼上不得不去社交。比如今天,八点半给人叫醒,下着大雪,脸都没洗就出去了,十二点回来刚刚泡了一杯茶,又一个电话,只得去。你敢不去人家就敢拖着你半年的钱不给。癖壤总是法穷,没法子的事儿。下午五点才回来,着急忙慌码字,完事儿才发现有东西没做完,又弄到了十二点半才完。然后开始码字,这会儿才完。等查完错字,估计两点了。
再次说明啊,绝不是卖惨,挣得就是这份儿钱。反正无论如何,补更绝不会缺,更不会拖过这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