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着断剑不断登天,所过之处倒地一片。
天工部那位大神躲在最后边儿,死活不愿意上前去。
跟他打?扯呢,去两界山底下去,我看谁还敢拦他。
此时此刻,有人慌忙跑进凌霄殿,颤声道:“禀……禀天帝,两界山那人杀上了天庭,已经过了六重天。”
原本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
白小粥身穿一袭红衣,听到这话,顿时眼眶泛红。
我的大哥哥来了。
那位天帝似乎也不恼怒,反倒一挥手,微笑道:“不着急,等他来。对了,俱芦洲上供的玉泉水给龙女端上来,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有个手持长剑的青年人皱眉道:“天帝,任由那人胡闹,咱们不管吗?”
有人已经端着一碗玉泉水走来,天帝没有答话,而是笑盈盈地看着白小粥。
白小粥心湖之中分明就响起了天帝声音:“泉水你若不喝,我立即派人去覆灭你西海龙宫。”
白小粥只得喝下玉泉水,眼眶之中,泪水打旋儿。
她不明白,你都是天帝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人?大哥哥有没招你也没惹你,我们西海也没有惹你啊!为什么欺负人嘛?
想不通的,还有被硬拉来此地的青女。
这天帝是想干什么?数千年来,他已经将这座天庭完全把控,他在高座之上,杀力已经堪比火神雷神了,还不知足吗?
可惜了,只有下方那些被封成神的人族才知道,天帝为何这样。
作为天帝,名义上是三界之主,可人世间偏偏有一座山,他想过都不行。
是,两界山的存在不会给这位天帝带来什么麻烦,但两界山的存在,让这位皇天上帝没面子。
此时又有人着急忙慌跑来,高声道:“那人,已经到了八重天了。”
天帝笑了笑,问道:“雷神火神都不阻拦?”
那人摇了摇头,“未见阻拦。”
天帝还是满脸笑意,可笑得已经有些渗人了。
他以心声说了句:“能断吗?”
两界山上,那位星河之主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想了几万年了,当然能断。”
天帝淡淡然一句:“那就断吧,让这曾胜远古天帝的人族先贤,折戟九重天吧。”
与此同时,刘景浊已然跨上九重天。
凌霄殿外一片红,那位新郎官就在远处,吓得浑身颤抖。
刘景浊看了一眼而已,无数剑光凭空出现,顷刻间便捣毁这大婚之地。
大殿之中,数道身影先后起身,可一股子如同潮水一般的剑光,已然涌入大殿。
刘景浊提着断剑走进凌霄殿,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想到再次来这个地方,会是这般景象。
刘景浊一个瞬身去往白小粥身边,笑着将手放在姑娘头顶,温柔道:“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白小粥擦了擦眼泪,使劲儿摇头,哽咽道:“不晚,可……可我要是跟大哥哥走了,我们西海就会遭难的。”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淡然道:“放心,我护得住你们西海。”
此时无数剑光与漫天神灵交战,最镇定的,就是高座之上,那位天帝了。
刘景浊拉起白小粥开始往外走时,那位天帝才笑盈盈一句:“护不护得住西海先不说,先说说你能不能离开这里吧。”
两界山上,那位星河之主取出一柄阔剑,倾力一击,竟是将中指峰砸出来了一道裂缝。
有混沌气息自海底升腾而起,沿着裂缝浮上指尖,随即消散于天地之间。
也就是此时,凌霄殿里,刘景浊忽然一个踉跄,自身那神明之上的气息瞬间消散。
天帝缓缓起身,笑了起来。
“你现在是个什么境界了?”
刘景浊一抬手,将白小粥收入袖中,提着半截儿独木舟转头看了一眼天帝。
“你如此这般,最失望的是火神吧。”
那位天帝冷笑一声,冷声道:“既然选了我做天帝,那就应该臣服我,我才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主人!”
说话之间,那位天帝忽地金光大放,一道数万丈之高的金身凭空出现。
“你们都退下,今日由本座降服此獠。”
刘景浊仰头看了看,先灌下一口酒,之后才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的出生地,你不尊重他们,居然借着炼化此地来助长修为。”
高大金身一脚踏来,狂笑道:“我是天庭之主,这地方自然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刘景浊面无表情,只是心念一动,一道与天帝平齐的混沌法相已然出现。
法相手中,却不是断剑了。
披头散发的混沌法相抬手举剑,许久不用的九宫剑阵,顷刻之间笼罩整个九重天。
“你弄错了一件事,想跻身神明境,不是足够绝情,而是足够无情。绝情与无情,压根儿不是一回事。人族永远不要想做到无情,你说到底还是人族。”
混沌法相坐镇中宫,此时那天帝,身在乾位。
无数剑光由打四面八方而来,在天帝上方汇聚,又落下。
就好似当年天柱断裂,剑光如同天河之水倒灌。
不得不说,这位天帝选错了地方。这个地方与我天然契合,况且,即便没有了两界山的加持,我已然在半步神明。
数万年来,光阴如流水,我已经足够无情了。
剑光摧枯拉朽,那位天帝居然被压得直不起身子了。
他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不该!不该如此的!我炼化这方天地,修为是在神明巅峰,为何还不敌你?”
刘景浊举起手中剑,一剑劈砍而下,天帝那道金身瞬间多了一道裂痕。
刘景浊问道:“你成神之后,可曾修炼过?你这身修为是你自己的吗?你不懂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修为,你拿不住!”
我这数万年来,可不是只种地酿酒了。
没了两界山的限制,我这一身修为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天帝再无方才那沉稳模样,因为无尽混沌剑意,已然压弯了他的脊梁。
刘景浊再次举剑,淡淡然一句:“阴阳炁足自通神,我是混沌化身,阴阳二气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自然在神之上了!”
真没想到,首次登天,居然就要斩杀天帝。
也罢,杀了就杀了。
这身真正修为是头一次用出来,说白了还是在凌霄之上而已。对上火神雷神兴许弱上一线,但对上你们这等伪神,我连阵法符箓都用不着。
“皇天上帝,你不够格。”
剑光在高处汇聚,成为一把数千丈之长的巨剑,即将落下。
正在此时,有人高声喊道:“前辈!你不能杀他,若是杀了他,神灵无主,天下必然大乱啊!”
刘景浊猛地转头,却瞧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姜……封神人!”
来着白发白须,手持打神鞭,骑着四不像,生生拦在了刘景浊剑下。
“前辈,不能杀啊!”
刘景浊看着那熟悉面容,不由得心头一紧。
当年班师回朝,自己做了逃兵,第一关是在牛庆山过的。那个塑像老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给了自己第一份清净。否则后来返回青椋山,不可能有那清净之心练拳练剑,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便受师父灌顶了。
面对此人,刘景浊是真的落不下剑。
于是乎,高空那把剑,轰然破碎。
刘景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我不杀他,人间无虞吗?”
老者沉声道:“神灵受我所封,若还是不改,我自会处置。但今日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若今日前辈斩了天帝,明日天地之间,便又是一场大战啊!”
刘景浊收回法相,将白小粥从袖中放出,轻轻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走吧,回家了。”
那位封神人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刘景浊离去背影重重作揖:“多谢前辈!”
刘景浊并未答复,只是牵着白小粥,问道:“今天吃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做。”
白小粥眨了眨眼睛,周围那些所谓的神灵,居然没一个敢动。
她哪里有心思想吃什么,而是好奇问道:“大哥哥,你不是说离了两界山,你会修为大跌吗?怎么还是这么厉害啊?”
刘景浊笑了笑,笑的同时,随手一剑甩出,将这最高天一分为二。
落剑之后他才答复道:“我的确变弱了,但不是比他们弱了。”
半座九重天已经往人间跌落,那位封神人听见刘景浊这话,也唯有苦笑了。
是啊!他是变弱了,但不是变得比我们弱了。
返回两界山,那位星河之主就坐在海棠树下。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随口问道:“你想过结局吗?”
星河之主点了点头,“你只要回来,你我就得分个生死了。”
刘景浊举起独木舟,一剑斩出,星河之主便被拦腰斩断。
“是你要分生死,不是我们。”
星河之主倒在地上,手中还拿着阔剑。
“没想到……我练了一万年,最终连用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刘景浊懒得答复他,要是能回去,还要再杀你一次的。
可那位星河之主却忽然狂笑了起来,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指着白小粥,问道:“你……你喝了玉泉水了?”
白小粥点了点头,“喝了,怎……”
话没说完,他忽然之间就觉得脑海之中多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自己脑子里横冲直撞,一瞬间便痛得她连气都喘不过。
刘景浊赶忙过去按住白小粥,那星河之主却狂笑了起来。
“你……选自己活,还是……选她活?”
一句话说完,数道剑光落下,世间再无星河之主。
半座凌霄殿里,封神人看向天帝,面色凝重。
“你疯了吗?”
那位天帝缓步走来封神人身边,突然伸手,一把将其头颅摘下丢去人间。
“你也想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