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之中,是陆吾南下豆兵城,而姜黄与何伯也在那地方。
虽未闻人言,但观其嘴型,陆吾说过一句,受人所托来此看看。
看完之后,刘景浊皱眉道:“谢白头现今身在何处?”
方杳木摇了摇头,嘟囔道:“不晓得啊!当年我们三个,我决定追随殿下,颜如玉跟了大殿下,谢白头不是说要自立山头吗?现今该是自立山头了吧?不是……我远在赡部洲,这些事情,山中该是比我清楚吧?”
刘景浊摆了摆手,“这顿打是你自己找的,跟白鹿说一声,就说我说的,召你回山。一月之内,你必须到青椋山。”
不过说话时也给了方杳木一盏琉璃灯。
“让白鹿将其炼化,你盯着她炼化。青椋山祖师大殿也会有一盏灯,将来若有大事发生,她只需要心念一动便能灭灯,山中会即刻察觉,山中大罗金仙会在一刻内赶到。”
方杳木拿起琉璃盏,看了半天,嘀咕道:“这可真是个好玩意儿,可一月之内回去,殿下会不会太瞧得起我了?”
刘景浊是真的没空搭理他,因为方才画卷,是被一个“夏”字封印,那就说明,还有春秋冬三卷,都看过之后才会知道当年事情的全貌。
方杳木呢喃一句:“殿下,上次白鹿楼主吃了不小的亏,于情于理,你都该亲自问问的,即便……”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刘景浊所化的中年人早已不见踪迹了。
方杳木揉了揉嘟囔道:“神出鬼没的!”
与此同时,北边儿俱芦洲,刘景浊也才落在一处高阁之上。
顾衣珏察觉到那一丝气息之后,瞬身上了鱼雁楼顶,落地之后便笑着说道:“不是刚来过一次不久吗?怎么又来了?”
与给方杳木一样,刘景浊那处一盏琉璃灯递去,说了如何使用之后,又是一句:“还算不错,终于将青鱼找回了。不过我有点儿煞风景,因为我得把你带回青椋山。方杳木破境取巧了,我让他御剑一月内折返,等回山必然重伤。你不一样,你不需要淬炼体魄,跟青鱼交代过后跟我走。”
顾衣珏疑惑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刘景浊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多着急的事情,只是我准备让东西二楼建立起来,也打算给总楼与海外四楼更多的自由,你作为青鱼峰主,不好留在这里了,抱歉了。”
顾衣珏只是问了句:“能不能说?”
刘景浊摇头道:“我来的事儿,还是暂时不要透露的好,其余的路上说。”
顾衣珏点头道:“晓得了,荡魔渡碰面吧,很快。”
自打相识以来,顾衣珏做事,总是很快,总是极其利落。
果然,刘景浊落地还没多久,都没来得及与那乙丙丁见上一见,顾衣珏便腰悬伏休,化虹至此。
落地之后第一句话便是:“交代好了,去哪儿?”
刘景浊摇头一笑:“你可真够速度,先回中土,我两道分身汇合,然后去长风岛找颜敬辞。寒藻已经在查谢白头去处了,查到之后,再去找寻谢白头。”
顾衣珏疑惑道:“这次怎么选带上我?先前那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的。”
刘景浊摆手道:“这次啊!我谁都不想瞒着,也把谁都瞒不住。小辈们有些事不适合做,曹风现在有自己的事儿,张五味被我说了几句,估计在忙活着查一件事,我也只能找你了。”
顾衣珏笑道:“张柳他们又不是摆设。”
刘景浊笑道:“先让他们闲几天,接下来,有的忙了。”
要是刘景浊说有的忙了,那就肯定有的忙喽!
这么些年来,顾衣珏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当刘景浊看似随口一说的话,听的人最好将其当做是真的,因为那家伙八成没说假话。
刘景浊以剑意破开罡风,疾速之下,顾衣珏也没收多少罡风袭扰。
眼瞅着已经到了斗寒洲,顾衣珏问了句:“能说?”
刘景浊点头道:“可以,先去找孙犁一趟。”
说话间已经落在栖客山上、三字塔尖。
与方才一样,还是只让孙犁察觉到了自己气息,于是乎,那位孙山长便以极快速度赶来。
“有事儿?大事儿?”
刘景浊点头道:“你手中那几座洞天,想法子腾一腾,用到的时候我会跟你打招呼的。”
孙犁皱起眉头,沉声道:“怎么个腾法儿?”
刘景这也就干脆说道:“能容纳万万人就行,丁巳年前弄好九成。”
孙犁一怔,深吸一口气,再问:“何事?”
刘景浊呢喃道:“当年薪火是你们,轮到你们为他人存续薪火了。”
孙犁面色凝重,却还是点了点头,问道:“能说?”
刘景浊笑着摇头:“当然不行,祝贺都不能说。得了,就这几句,我还要去破烂山跟木鱼宗走一趟。”
很快,顾衣珏已经跟着刘景浊逛完了破烂山跟木鱼宗。
破烂山药腾出来足够容纳四万万人的地方,木鱼宗就不行了,一个人都藏不住,因为木鱼宗本就没什么洞天在手中。但陆青儿得到了她的师叔授意,要去做一件事。
没打算去神鹿洲,直接跨洲往中土去了。
顾衣珏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让她去神弦宗做什么?”
刘景浊笑道:“神弦宗的鬼,留着太久了,得帮着沐竹动一动了。”
其余几洲传信即可,不用亲自跑了。
但顾衣珏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要暗地里做这些事情?以你如今境界,需要如此吗?”
刘景浊反问一句:“假设现在有人觉得我在明处,但实际上,我站在强光之后呢?那位大先生咋个可能没啥动静?我并无把握对付那团紫气,只能拼命,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便是两败俱伤了。只能留下些人族薪火,至于能存续多久,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十万年来,我明白了一件事,知道的越多算计得越全,不一定越好。其实很多时候不必知道的那么长远的,因为……即便知道了也没啥用,倒不如见招拆招,遇见个一剑砍不死的,多砍几剑不就得了,要是多砍还是砍不死,剑都卷刃了……那就没法子了。”
我是不信命,要是不信还没有用……那就只能不要命了。
顾衣珏哑然失笑,“你变化,是挺大的。换成以前,是能做多少是多少。”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都一样,尽全力而已。”
可此时顾衣珏才发现,剑光去处,是中土东海,离着长风岛尚且还有数万里地呢。
刘景浊指着海中一处地方,问道:“伏休自此而来?”
顾衣珏点头道:“是在此,得剑之时,东海禁渔。”
刘景浊略微一点头,笑道:“晓得了,那走吧。”
很快,两人落在了长风岛一处山巅。
颜敬辞斜躺在一张藤椅上,晒着太阳吹着海风。
刘景浊喊了一句颜如玉之后,那家伙猛地起身,“殿下,咋个又来了?他们带着孩子去离洲风家了,夫人要回娘家,此时山上,可就我一个。”
顾衣珏眼睁睁看着刘景浊翻手变出一截儿柳条儿,并点头道:“那就好,正好。”
然而颜敬辞瞧见这熟悉至极的柳条儿时,一下子变了脸色。
他咽下一口唾沫,干笑道:“殿下,我哪儿做错事了?让我死个明白行不?”
刘景浊手中的柳条儿,是如今景炀王朝许多大官儿的少年噩梦啊!别人不知道,曾为春官的颜敬辞还能不知道?当年国子监里那些世家二代,可没少挨这柳条儿抽!
刘景浊笑盈盈一句:“没啥,不想问,你想不起来说的话就等我柳条断三根再问。”
顾衣珏笑了笑,干脆取出一壶酒,抢过藤椅躺下。
好戏,慢慢看。
就那柳条儿,好像是以远古炼气士的“无中生有”而来,怎么看都最低是仙兵品秩……别说打断三根儿,一根还没抽断,这位有着一张俊俏脸蛋儿的前任春官,坟头草都得一丈高了。
颜敬辞哪里会看不出,与方杳木一样,总觉得是当年从军前的那个熊孩子又回来了。
刘景浊举起柳条儿,刚要落下,颜敬辞却飞速取出一枚玉简。
他瞪大了眼珠子,忙喊一句:“且慢!殿下要这个?”
结果柳条儿还是落下了。
颜敬辞可不必方杳木抗揍,毕竟不是剑修。
嗷嗷一声,美男子捂着屁股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殿下!给了还打?”
刘景浊这才收回柳条儿,轻描淡写一句:“抱歉,落柳难收,不抽不快。”
娘的,刘小北我现在找不到也打不过,谢白头怎么说也是姑娘家家,不好打,也一样找不到。但你跟方杳木,不揍你们,我对不住自个儿。多少年过去了,真就守口如瓶?那我柳条儿抽腚,不过分吧?
刘景浊接过玉简,冷声道:“什么时候得到的?”
颜敬辞哭丧着脸,道:“卸任之前。”
刘景浊又问:“还说什么了?”
颜敬辞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滚。”
顾衣珏嘴角抽搐,心说颜大美男,你这脸蛋儿对女子有用,对我们山长……怕是屁用没有。
果然,刘景浊一把将其扯过来,撞开春字印后,抬腿就是一脚。
“让我滚是吧?”
颜敬辞被一脚踹得说不出来话,他就不相信刘景浊没听出来。
可又有什么办法,这不就是明摆着来打人的么……
这幅画卷之中,是栖客山那位颜夫子南下,一样,与姜黄还有何伯聊了聊,看口型,颜夫子也说是答应某人一件事,所以南下瞧瞧。
那个某人,除了刘顾舟,刘景浊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画面最后,也与陆吾一样,颜夫子御风折返。
栖客山、昆仑,现在都已经出现了,接下来恐怕便是人间最高处了。
可人还有两个,前任秋官刘小北,以及前任冬官,谢白头。
刚刚喊完师兄没多久,刘景浊又想骂一句狗日的许经由了。
奶奶的,想说什么,好好说不行吗?非得跟收集宝物一样?
刘景浊黑着脸灌下一口酒,自言自语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最终会给我一个多震撼的谜底!”
转过头,见颜敬辞还捂着屁股,刘景浊便问一句:“谢白头哪儿去了?”
颜敬辞苦笑道:“殿下,这个,真不知道啊!”
刘景浊喊了一声顾衣珏,转头欲走,却听闻颜敬辞呢喃一句:“殿下能到如今模样,遭遇之多,我知道的定然不是全貌。但殿下有无想过,权忠一身武道何处来,又哪里去了?”
刘景浊闻言一怔,确实啊!
只知道权忠武道自景炀而来,可具体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可那武道去处,是在我身上,若无那武道,刘景浊体会不到真武境界,也做不到三花聚顶。
况且……成就混沌,两件事最重要,其中之一便是得太华武道。
其二,自然与龙丘棠溪水火交融了。
想到此处,刘景浊又看了颜敬辞一眼。后者干笑一声,道:“殿下看我作甚?我可是春官,知道的事情即便没有秋官多,也少的有限。”
结果刘景浊临走之前说了句:“早这样说话,不就少了一顿柳条儿夹拳头?”
顾衣珏笑容玩味,拍了拍颜敬辞肩膀,长叹了一声。
片刻之后,两人身形已经消失。
颜敬辞欲哭无泪,你早说啊!你说要,我当然给啊,我找这顿打作甚?
此时神霄洞天之中,一顿晚饭才做出来一半。
刑寒藻收到传信之后,便跑到刘景浊身边,轻声道:“山主,找到了。”
刘景浊问道:“哪儿呢?”
刑寒藻笑道:“钧炉山搬到中土之后,落在旧高昌境内,也就是如今西州的火焰山下。”
刘景浊问道:“与谢白头有什么关系?”
刑寒藻轻声道:“与大月交战之时,安西都护府便搬去了大月,原本那个交河郡逐渐荒废。现如今是西州治下一县,但交河城,如今成了谢白头的山门所在地,与钧炉山是山上盟友。”
刘景浊点了点头头,“看来不去找一趟独孤紫池不行了。”
此时此刻,分身与顾衣珏落在一片云海,下方是个姑娘带着憨厚青年游山玩水。
顾衣珏摇头道:“楚廉这闺女……不好管教。”
刘景浊一笑,“其实挺好的,看似行为乖张了些,可做起事儿来,还是善字当头的。”
他伸手拍了拍顾衣珏,笑道:“顾峰主,当过强盗没有?”
顾衣珏一愣,气笑道:“咱俩洗白才几天?”
刘景浊哈哈大笑,化作一个方脸中年人。
“走,把这俩孩子抢了!”
「四千字分两章太无聊了,就先这样一章吧。
(已返乡,诸位回家过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