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雨终于停了。
天气爽朗。
祖胜东和颜云凌在办公室门口守了一夜。
当叶文静整理好着装仪表,打开办公室的门出来时,发现两个人还在瞪着眼珠子互相对峙着。
瞪麻了。
“大……”
颜云凌见叶文静出来,想要开口打招呼。
叶文静却显得有些慌张的样子,步伐很快的离开这里。
江洋从里面跟了出来,看着叶文静的背影:“吃个早餐在走吧。”
说话间,叶文静已经进了电梯,并未回应江洋。
颜云凌再次瞪了江洋一眼,快步朝着叶文静追去。
“这小子太没礼貌了。”
江洋整理着领口道:“见我一次,大眼珠子就瞪我一次。长的帅,很了不起吗?”
祖胜东道:“昨天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江洋看向祖胜东:“什么心情?”
祖胜东看了江洋一眼,淡淡的道:“一种精心呵护,小心翼翼养了很多年的水仙花,突然间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说罢,进了办公室。
“谁是猪。”
江洋看向屋内:“你说谁是猪?”
……
湄港西区,最高人民法务办公厅。
宽敞的办公室内。
明亮的房间,偏欧式简约设计。
办公桌不大,现代化风格与外面的景色格格不入。
于欣依旧是从头到脚干净的令人发指,金丝眼镜更是擦拭的一尘不染。
他的手指很干净,正在细细的翻阅着一份文件。
文件旁边放着封条。
“沈秘书长。”
于欣看了看文件,开口道:“这是江先生要你拿给我的吗?”
沈一彤点头:“对。”
“知道了。”
于欣看向沈一彤:“关于湄港与华,与东盟,与美三方的贸易协约公文,我会在最短的时间交给领事府。”
“另外。”
于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文件,看向沈一彤:“这是湄港籍公民在死亡、婚姻、继承、住房、医商补贴等十三项法务修订,现在已经在世界各大组织以及东盟进行报备和审批,初次审核已经通过,预计在2004年于湄港境内正式公布和实施。”
沈一彤拿起文件翻了翻。
“一夫多妻。”
沈一彤推了推眼镜,看向于欣:“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大让你来做这个法务部长了。”
于欣也是同样的动作推了推金丝眼镜。
眼镜对眼镜。
一个金色椭圆,一个嫣红修长。
“抱歉。”
于欣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一彤道:“你敢拍着胸脯说,如此制定湄港的婚姻制度,跟老大没有任何关系吗?”
四目相对。
于欣道:“有关系。”
“但不是因为江先生的私生活。”
于欣起身,泡上一杯热茶,拿起来道:“首先,我希望你要搞清楚江先生上次在东南亚媒体的演讲,其核心思想到底是什么。”
“当时,江先生给出了未来湄港发展的一个核心主线和两个方针。”
“这两针一线,其目的不仅仅是要把湄港打造成全亚洲最大的自由贸易港湾,还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旅游胜地,男人的天堂。”
于欣看向沈一彤:“精英男人的天堂,有钱男人的天堂,上层男人的天堂。”
沈一彤抱着肩膀,淡淡的看着于欣。
于欣继续道:“因为只有更多的精英和上层人群留在这里发展,吸引更多的社会高层加入湄港户籍,才能让湄港的经济快速发展,江先生的两针一线才能变的更加有意义。”
“湄港不同于香江和澳城,这是一个拥有完全自主的法务系统,税务系统以及一切制度的地方。”
“往小了说,这是一座新的城池。”
于欣看向沈一彤:“往大了说,这是一个新的国度。”
“江先生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天堂,一个只有精英才有资格在这里生存的天堂。”
“我认为如此建立湄港的婚姻秩序,并没有错。”
沈一彤道:“但在我看来,这对女性很不公平。”
于欣微微转动茶杯,金色的劳力士在床边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或许这跟我的教育,以及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系。”
沈一彤看向于欣:“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更是华夏的一种美德,也是对人文社会的尊重。”
“对感情的尊重,对爱情的尊重,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湄港如此制度,恐怕会遭到争议,也会受到道德的谴责。”
于欣听到这里,直接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
沈一彤显得有些气愤:“你认为这很可笑吗?”
“不。”
于欣笑着摆手,放下茶杯:“是什么让你觉得,一夫一妻制度,是在为了满足人伦道德的基础下建立的?”
沈一彤微微蹙眉,显然没听懂于欣的意思。
于欣道:“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一夫一妻制度的实施,跟人伦、道德、底线以及你脑海中的所谓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沈一彤沉默。
于欣道:“所有法务的制定,都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以及满足当下更好的发展需求。”
“远的不说,我们拿国内来举例。”
于欣看向沈一彤:“在贫富差距愈发明显,等级制度越来越森严的今天,如果不采用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的制度,你觉得整个国家将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沈一彤静静的思考着。
“不用想了,我来回答你。”
于欣微微一笑:“有的男人妻妾成群,可以明媒正娶一个城市的女人,甚至在一座城市里养女人。”
“比如富豪,明星,健美冠军。”
“会有成千上万个女人,哄抢着同时嫁给一个帅气的男明星,却对那些挣扎在底层的男性群众惶而恐之,避而远之。”
“而这种情况将会导致大量的男人因为贫穷而娶不上老婆,甚至不会有女人多看他一眼。”
“这种无人问津的男人将会到处都是,成为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难题。”
于欣微微耸肩:“这对社会来说是骚动的,不安的,是有隐患的,更是不利于发展的。”
“这只不过是为了照顾所谓的‘弱势群体’,不得已的手段罢了。”
“更多时候,制度是为了安抚,是为了压制。”
“说白了,是让那些不安分的人安分下来,让弱小的人心里平衡一些,从根源上杜绝一切可以不安的现象发生,这才叫制度。”
“这才叫规则。”
于欣推了推金丝眼镜,淡淡的道:“这,才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