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瑞克询问鱼人族长,说,科洛夫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的两个姑娘一到你家圣地,就哭的像是见了死去的亲人一样?鱼人一脸无辜的摊开了手,说他也不知道,这些大木桩子从他出生之前就在了,就连长老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以前祖灵还健康的时候,经常会在这些木桩前哭泣。
此时罗米拉渐渐恢复了情绪,她擦了擦眼角,站起来道歉,说:“对不起,李奥瑞克大人,我太激动了。”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她抚摸着其中一个树桩,“首先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木桩其实都是棺材,是高等精灵的灵柩。”
“什么?”
李奥瑞克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之上大大小小的木桩犹如森林一般,少说也有上千个。也就是说,曾经有一千个高等精灵葬身于此?开什么玩笑,不是说高等精灵都是触摸真理的半神吗?不是说高等精灵数量稀少吗?这一千个人怎么会死在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凝视着那些木桩,忽然也感觉到了莫名的悲伤——难怪希雅和普希拉也会如此难过,我们现在其实正身处一片墓园之中,大概是这里的气氛感染了吧。
李奥瑞克满脑子都是疑问,此时罗米拉继续说道:“您请看。”
罗米拉说着行了一礼,然后手心冒出金光。金光照在木桩的木皮上,那木桩立刻变透明。众人看到,木桩之中有一具跪坐的干尸。这具尸体干而不腐,它身穿武士铠甲,手持武士刀做切腹的状态。
这武士刚烈的死法让人肃然起敬。然而李奥瑞克和希雅看着它的打扮,都很疑惑,希雅问道:“他是高等精灵吗?”
罗米拉说:“嗯,这是‘高等精灵’里边的东洋一脉,‘高等精灵’只是我们混血精灵对触摸真理者的一种称呼。这就好像人类也会将那些强者称之为“超人、圣人、神人”之类的,但实际上,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类。我记得,早些年的时候,人类就曾将‘触摸真理者’称之为‘圣人’。”
圣人?李奥瑞克竖起耳朵。
那猴子口中说的“圣人遗骸”就是指这些人了?
罗米拉旋即走向另一个木桩,这木桩庞大,比先前那个大上一圈。她再次行礼,然后开启魔法瞻仰那些高等精灵的遗容。这座木桩里边的是一位“食人魔高等精灵”——即使是以成干尸,李奥瑞克等人也能感觉出他身上那强壮的肌肉。这食人魔长着两个头,身材魁梧,骨架宽大,从他的死相来看,它应该是用巨力一把捏碎了自己的喉咙,两只手,一手捏一个。
李奥瑞克感觉心中震颤,这种死法称得上是壮烈。菲利普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肃然起敬。鱼人武士也都跟着行礼——勇士会敬佩勇士,哪怕他们种族不同。
“怎么还是自杀?”罗米拉喃喃说着,又走向第三个木桩,她再度行礼,然后请出里边的“精灵”。这回众人都倒吸凉气,因为木桩之中竟然盘坐着一位真正的精灵少女。她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金色的麻花辫和灵动的长耳,栩栩如生,仿佛还活着一样。然而,她的皮肤下面有着若隐若现的淡绿色纹路,罗米拉看完之后又哭了出来,说:“她是服下了‘命定之毒’,这种毒药能让人以美丽的姿态死亡,尸体千年不腐,然而发作过程却会十分痛苦。”
普希拉在一旁说道:“我能理解,如果有一天我被迫要终结自己的生命,我肯定也会服下这种药——哪怕很痛苦我也愿意。”
“没有哪个女孩愿意让后人看到自己变成干尸的样子。”希雅说。
女孩们唏嘘不已,罗米拉犹豫了一下,说:“我想不用接着看了,我们上山吧。”
这里是高等精灵的墓园,而所有人都是自杀身亡。
凡是触摸真理之人,皆可以说是某种神灵的化身,这些“圣人”又因何慷慨赴死?
怀着这种疑问,大家爬上山坡,看到了“鱼人的祖神”。
鱼人的“祖神”趴在山坡上,身体庞大就像是一座小山。在见到这位神灵之前,李奥瑞克等人一直以为这个祖神会是一条大鱼什么的。但见了祂之后,大家都有点想笑——那居然是一只大龟。跟混血精灵老摄政王骑得大龟是同款,只是更大也更老。
罗米拉用精灵语对李奥瑞克说道:“这是一只血统比较好的老龙龟,比老摄政王的那只要更高等一些。有智慧,也会魔法,难怪被鱼人们的当做神灵。”
此时鱼人族长科莱夫说:“这个就是祖神,各位虽然身份高贵,但见了祖神还是希望你们保持基本的礼仪。”
李奥瑞克点头说道:“放心,我很尊重你们和你们的神。”
科莱夫面露感激的点了点头,说:“祖神多半在睡觉,这几年它一直生病,很少清醒。各位跟我行一下礼,走个流程,就可以回去了。”
李奥瑞克问道:“祖神生了什么病?”
鱼人说:“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从不吃饭,也不饮水,整日趴在这里,十天不见得醒一次。”
李奥瑞克问罗米拉说:“你懂这个吗?”李奥瑞克记得,老摄政王那大王八一直是罗米拉亲手照料的。
罗米拉说道:“嗯,混血精灵都懂得一些治疗魔法,或许我能帮忙。”
一听这话,科莱夫立刻兴奋的说道“那可太好了,快请!”说着领罗米拉来到大龟身旁。罗米拉跟着鱼人一起行礼,旋即观察起这只巨龟来。作为养龟专家,罗米拉眼睛一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是龟珠卡住了,好办!你们把它翻过来,我来给它治病。”
众人先是欢呼,旋即就都愣住了——翻过来?这大龟体积堪比大卡车,而且密度相当大,估计要有几十吨重了,这哪是人力能搬动的?鱼人们先是过来试了试,感觉纹丝不动,希雅就问李奥瑞克,“李奥,你的力气行不行?”
李奥瑞克也试了试,然后摇了摇头。从手感来看,即使是三个buff齐开,也不见得能搬动这巨物。而且他这样硬来,可能会把龟壳的裙边弄坏,或者是把自己的胳膊掰断——光力量大也没用,要身体强度允许才行。
忽然,科莱夫一拍手蹼,说:“对了,我怎么把他忘了!你们快去叫轰隆隆,他一定可以的。”
轰隆隆?谁啊?
在科莱夫的命令下,一位鱼人武士迅速游下了山。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见到山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好大!”菲利普惊呼起来,旋即笑道,“将军,这家伙也是我们的人吗?这可太厉害了!这样是换上铠甲,拿上个攻城锤,那我们没有打不赢的仗啊!乌鸦王的巨人也就不过如此了。”
李奥瑞克点了点头,也是一脸惊讶的说道:“确实,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那是个十米长的超巨大鱼人,他光是上身就有三四米高了,算上尾巴大概有十来米。浑身长着如金属一般的鳞片,还有六条粗壮如攻城锤的胳膊。
这巨兽逆流而上,然后如蛇一般飞快游向李奥瑞克等人。这家伙走路的动静可太大了,难怪叫“轰隆隆”,只见他拨开挡路的粗大的树木,大手一挥树木就从中间折断,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如同人们走路的时候随手拨开稻草;他游过的地方就会产生一条深深的沟壑,灌木淤泥揉在一起,就仿佛是让大卡车压过一样。
虽然知道他是友军,但看着这样一头巨兽朝着自己冲来,李奥瑞克心理还是产生了一种“泥头车将至!”的压迫感。希雅和罗米拉更是吓得缩到李奥瑞克身后,普希拉直接起飞,到空中避难。其他人严阵以待,紧张的仿佛要打仗。这巨兽来到李奥瑞克缓缓停下——他远看就足够吓人了,离近了一看,就更是恐怖。首先是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天上压下来,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那巨大的尾巴移动的时候灵活又柔软,停下来的时候却像一顿铜墙铁壁,李奥瑞克幻想着如果这东西来个扫尾,是不是能直接抽烂城墙?
在往上看,他浑身浑身肌肉结实,一块一块的将鳞片都撑了起来,像是铁疙瘩一样。六条胳膊每个都有一般人的腰那么粗,有的手上五指被蹼连着,拿来游泳;有的手上的蹼却人为的剪开了,掺了粗糙的铁皮固定,这样就形成了灵活的手指。
继续抬头的话能看到他的脑袋。鱼人的那颗大头像块巨岩,若是掉下来的话足以砸死好几个人。他头上还生长着边缘锋利的鱼鳍,这东西在水里能游泳,打仗的时候就能成为武器。
这让众人联想起了在铜手军团看到的那个巨型鱼人骨架,但这个叫做“轰隆隆”的大家伙显然比那个还大一圈。
“轰隆隆”鱼人语言问道:“哪个是李奥瑞克王?”
李奥瑞克正要自报家门,科洛夫就抢在他前面说:“这便是大王,还不行礼?”
“哦,你就是李奥瑞克王!”这只超级大鱼仿佛见了偶像一样,连忙低头行礼,说:“见过李奥瑞克王!然后,感谢您给我粮食,轰隆隆昨天吃得好饱!谢谢,谢谢!大米好吃,面团好吃,豆子好吃,肉好吃,零食好吃,酒好吃……”
科莱夫打断了他的发言,介绍说:“娜迦泰坦‘轰隆隆’,我们部落最强壮的战士!但是吃得也最多,以后请您多担待了。”说这话的时候,族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轰隆隆也羞愧的低下头了。
李奥瑞克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他抚摸着大鱼的胸肌(因为身高差距只能摸到这里),说:“没事的,多吃饭才有力气!我能养活好几万人的军队,还养不起你这条大鱼?放心吃,放开吃!只要跟着李奥瑞克王,以后每天都让你吃饱吃好。”
“大王万岁,我……呜呜呜呜呜呜呜——!”说着就嚎啕大哭,鱼人这个种族体内水分占比多,出水量也大,这大鱼一哭起来就仿佛下了场雨,太阳一照能看见彩虹。
而且轰隆隆这一哭立刻画风突变,说话的声音像个憨批,哭起来更像个小孩子;他脸胖胖的,仿佛是个温顺的大型食草动物,这么一看就没那么可怕了。
科莱夫小声说:“其实轰隆隆才八岁,是个孩子。”
“这他妈是八岁!?”李奥瑞克不禁说出了名台词。
科莱夫连忙说:“娜迦泰坦是鱼人变异的结果!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跟我一样高,八岁就这样了……您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行吧,八岁就八岁……那谁,八岁!你能把祖神翻个面吗?”
“八岁”说:“能!瞧我的!”说着走上前去,六条胳膊拿住祖神的四周,一声怒吼,就开始发力。
科莱夫在一旁喊道:“轻点,别摔了祖神!”
然而“八岁”使了半天的力,“祖神”却也只是离开地面一点点,这时候他肚子里突然传来了雷鸣般的巨响。一下就泄劲了,“祖神”也轰然落地。
科莱夫问道:“你怎么回事?”
“八岁”挠了挠头,说:“我饿了,想吃饭。”
族长打了个响鞭骂道:“又他妈吃饭,你昨天不是刚吃过饭吗?”
李奥瑞克连忙按下他的鞭子,说:“要当领袖就得以德服人,光是鞭子不行的;再说了吃饭是正常需求,哪有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那谁,菲利普,生火造饭,让‘八岁’吃饱。”
菲利普也挠头,说:“生火好办,可是没米下锅啊?吃啥?”
李奥瑞克说:“我这恰好还有一些吃的。”
鱼人族长提醒说:“王,那个……‘八岁’的饭量非常大!”他说着打量了一下李奥瑞克的行囊,“您的恐怕不够。”
“我还有呢!”
李奥瑞克说着亮出了手臂的红色符文,那正是召唤恶魔的符文。
这个符文可以链接现实和“契约空间”。李奥瑞克的“契约空间”除了能储存“三恶魔”以外,还可以储备大约200斤的东西。平时他会把自己的武器装甲放在这里边,然后放一些吃的喝的,以及换洗衣服、卷纸、打火石和应急的药品之类的。
此时狗子和墨崔迪都还在契约空间里边睡觉,李奥瑞克就叫他俩把契约空间里边的食物都拿出来。里边存了几十斤米面,还有些腌肉香肠之类的,李奥瑞克自身也是个大胃王,所以随身需要多备一些食物。
李奥瑞克就这样将吃得东西凭空变出,众多鱼人十分惊奇,先前他们只见过李奥瑞克的武勇,却没见过他的法术。鱼人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看到魔法,就纷纷高呼“显灵!”随后跪下来膜拜。
这会儿菲利普也搭了灶,烧上火,李奥瑞克的契约空间里有锅,可以就地生火造饭。
希雅自身定位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太太,因此一会在有意识的练习料理,算是半个厨子,于是由她亲手烹饪食物——倒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只是弄点面条,烫一些肉食罢了。只是硬鳞族人均黑暗料理,加上物资匮乏,“八岁”自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人吃的东西。这一顿饭吃得“八岁”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哭,感叹自己不白来人世间,从里到外都得到了身心上的大满足。若是天天能吃到这样的东西,那他愿意一辈子给李奥瑞克打工卖命——不用给钱,管饭就行。
酒足饭饱过后,“八岁”打了个饱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神了起来。接着,他一声大叫,冲过去就抱住了祖神,只见他浑身泛红,肌肉充//血顶起鳞片,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那只巨大的龙龟被“八岁”搬了起来。随后“八岁”六只手三只托着祖神的身体,三只慢慢给祂翻身,就这样,祖神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甚至都没溅起灰尘来。
大家纷纷鼓掌,夸奖这大鱼的力气。而那祖神被这么一折腾,也似乎要睁开眼睛了。看到这一幕,罗米拉赶紧走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休眠熏香放到祖神鼻子上,使得祖神陷入深度休眠,然后准备进行治疗。
“祖神龙龟”的后背上以前肯定是驮过东西,就如同老摄政王那只龟龟会驮着亭子一样。所以龟背基本上是平坦的,因此翻面之后结构也很稳定。罗米拉爬上龙龟的身体,站在他的腹部上检查,一边检查一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在腹部下方这个鳞片上,接下来我要撬开这块鳞甲,鱼人们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祖神。”
李奥瑞克充当翻译,将这些都告诉鱼人。接着罗米拉拿她的刺刀权杖用力一翘,“咔!”大龟的一片鳞甲掀开了,里边顿时爆出一股绿色脓水,连带着臭味四溢。罗米拉早有预料,所以提前就在自己鼻子里塞了熏香鼻塞。
片刻之后,浓水流光,罗米拉说:“问题就出现在里,只要排出病灶就可以……嗯?”她紧盯着伤口眨了眨眼睛,然后神色一变。
李奥瑞克问道:“怎么了?”
罗米拉瞪大眼睛,用精灵语对李奥瑞克兴奋的说道:
“大人,我们可能要发财了!”
ps:介绍龙龟的时候用的是“他”而非“它”,并不是作者笔误,而是因为龙龟具备人格,在这里姑且将“他”算作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