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瑞克随着罗米拉一路往前,就见到了最后一批侦察兵刚刚返航,此时鹰眼团的海特似乎正在和一位精灵骑士争吵着什么。李奥瑞克走近了一听,原来是海特想在学士城周围分散进行侦查,而那个精灵不听他的,非说要先去山上,两人就争论了起来。
李奥瑞克大致听了听,其实两人谁都没错,只是理念上不同而已。
北伐军现在的侦察兵构成还有些混乱,既有原先的鹰眼团侦察兵,又有罗米拉的精灵斥候和花仙子,混杂在一起,鹰眼团的人听海特的,精灵骑士团的人当然就听罗米拉的,或者是精灵队长的。一个团队两个领袖,自然事情就办不好。
临阵换将是忌讳,这件事情也需要等打完仗之后再来。这么一算,李奥瑞克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单是军队里边,就有后勤改革,侦查部门整编,尝试扩大塞拉维装甲的产生,全军练兵,围绕着《骑士道》来进行骑士团特训;军队之外,还需要开荒野狼城的土地、对鱼人部落进行基建扶持、要让混血精灵移民并给他们土地生存、兴许还要娶蛮族公主什么的……总之就是一堆事情,他现在恨不得赶紧打完仗,然后去好好搞搞生产,从而将北伐军变成真的无敌之军,在将他的野狼城变成“铁桶江山”。
此时李奥瑞克走上前去,他还没说话,海特和精灵骑士就停止了争吵,并朝着李奥瑞克行礼。李奥瑞克点了点头,道:“报告情况。”
海特先是递来了一份报告,里边精准描述了敌人的布放情况,包括骑兵们侦查的地面情报,还有花仙子们从天空俯瞰的内容。随后他说道:“除此之外,精灵们在北边发现了一片被魔法元素污染的土地,我的人去实地考察过了,带回了一些样本,请您过目。”
那个精灵说道:“雄鹿骑士团也发现了一些同样的样本,请您过目。”
他们所说的样本就是一捧黄土,李奥瑞克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既然罗米拉都提到了“邪神眷族”的事情,那这就多半跟学士城里封印的那个“黑水怪婴”有关。李奥瑞克拿着样本独自来到帐篷里边,让魅魔和狗子守门,然后轻轻敲击锁骨上的符文,说:“在吗?”
“来了。”卡珊德拉这次瞬间登场。大概是李奥瑞克说过他今天要“大决战”的缘故,所以卡珊德拉是以成年人状态登场的,她穿了一身暗红色魔女袍,戴着大大的魔女尖顶帽,脚踩皮靴,手戴符文皮手套,腰间还有许多魔药瓶。看这样子,就仿佛是个出征的武士。
李奥瑞克心想:嘴上说着“随便打打”,但实际上很认真嘛。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卡珊德拉问道。
“没,我就是好久没看到你成年人的样子了,有点……”李奥瑞克一脸傻笑,“就是觉得突然一看,还挺惊艳的。”
“哼!那当然!卡珊德拉的本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你应该好好感谢我,每次都用正脸与你对话。”她很傲娇的甩开了头,旋即她又把头转回来,说:“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奥瑞克拿来黄土,说:“是这个。”
卡珊德拉看着那些黄土,用手指捻了一捻,说:“害,我还当是什么呢!不过就是黑水怪婴的眷族渗透进了这片土地,所以泥土里就沾了些投影过来的元素碎片。”
“细说。”
卡珊德拉说道:“是这样的,‘黑水怪婴苏古迪斯’的最大特点,就是能制造一滩黑色的羊水,然后再从这滩羊水之中诞生新的生命形态,这一招于外神黑山羊的生命魔法,但是比那个传说中的羊妈妈却又差了千百倍。你刚刚带来的这个土里边,就有一些苏古迪斯的黑色羊水,我估计是它将自己的眷族的灵魂隐藏在羊水里边,然后又将羊水浇灌到了泥土之中,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眷族就会从羊水里边诞生,从而变成一支奇兵来偷袭你的部队。”
李奥瑞克摸了摸下巴,说:“那我们现在不就知道他们的偷袭了吗?我们能不能先把这些伏兵铲除呢?”
卡珊德拉摇头,说道:“我虽然有净化土地的魔法,但那需要大量的魔力,你是施展不出来的。除此之外,刀劈火烧之类的物理伤害对这些羊水无效,你只有等着他们现身,才能将其杀死。”
“这样啊。”李奥瑞克在心里盘起了战术。
卡珊德拉看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说:“看来你已经心里有数,不需要我帮忙了吧?”
“谢谢,已经帮大忙了。”李奥瑞克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情,到时候北伐军多半会被这些家伙偷袭,从而蒙受巨大损失。”
魔女小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那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我都记着呢。”李奥瑞克并没有敷衍她,而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随后卡珊德拉回到了图书馆,李奥瑞克则将刚才得到的情报信息作以整理,做成了一份情报书。
这件事情有些不好办。
李奥瑞克在心里推演敌人的战术,他猜测应该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守城战术,就是主要布放在城中,然后放一个预备队隐藏在城外,等到敌人大举进攻的时候,就让预备队(多半是骑兵)来奇袭攻击方的侧翼,从而化解攻势。
通常来说,这种围魏救赵的战术是很好破的,只要能够将伏兵找出来并歼灭,事情就解决了。然而敌人这支伏兵有些特殊,黑水眷族如果不现身,李奥瑞克这边就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也就是说只能等伏兵现身才能开打。
可是伏兵什么时候才会现身呢?谁也不知道,这就相当于北伐军在攻城的时候,后背要一直提防着一把刀子,使得李奥瑞克不敢全力以赴。
那就只能让北伐军的其他团长——比如斯特尔或者奥德罗他们去攻城,虽然说这两人也能胜任这个任务,但终归比李奥瑞克亲自带队要差一点。老李有牺牲士兵的觉悟,但他不想在这种地方牺牲太多人。
看来只能抬老子的意大利炮来了!李奥瑞克很不高兴的想到,妈的,炮弹是有数的啊。
这样想着,他来到了营地的最前线,想看看大炮和投石机安排的怎么样了。
此时,前线正紧锣密鼓的修筑着防御工事,砍树的砍树,锯木头的锯木头,还有人拿着测量工具在绘图。李奥瑞克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大步走进营地之中,只见营地中间,菲利普和石恩他们两人——哦不,是三人,还有还有新来的矮人“铁砧”,三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李奥瑞克走上前去,问:“菲利普,石恩,攻城器准备的怎么样了?”
两人见了李奥瑞克,立刻走上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将军,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个,我就先说坏的吧?”
“说!”
“坏消息是,花仙子们发现敌人在城墙上布置了一种新型改良床弩,我们初步判断,这种床弩的射程比熔岩大炮只近一点点,如果算上城墙的高地优势,那我们这次没有射程优势。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用大炮轰他们的城墙,他们也有武器来反击我们。”
这确实是个坏消息,非常之坏。李奥瑞克刚刚制定的战术中就十分依赖熔岩大炮,只有用大炮正面压制,李奥瑞克才能稳稳的坐镇后方,随时应对那些蛰伏在泥土下面的“黑水眷族”,如果不用大炮,就要拿人去填才能攻下城池。北伐军再怎么精锐,也不是钢筋铁骨,喝多了也吐,挨打也疼,没有大炮强行攻城一定会死许多人。若是强行用大炮,那么大炮就有被敌人破坏掉的风险。熔岩大炮这东西无法复制,也很难修,一旦损坏了就是血亏,哪怕攻下学士城了,也不见得划算。李奥瑞克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石锤望向自己新拜的矮人师父,说:“师父,要不您来说?”
“好。”
铁砧清了清嗓子,仰头望着李奥瑞克,说:“我听说老板这里炮弹稀少,也不能生产,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拆开一枚炮弹研究了下,希望能复制生产。”
拆炮弹?您也真敢啊!这熔岩大炮的炮弹超级不稳定,说走火就走火,您居然敢拆……真不愧是喝防冻液的男人。这硬核矮人的操作又一次刷新了李奥瑞克对他的认知。
但如果他能复制炮弹的话……
李奥瑞克兴奋的问道:“难道说你能复制炮弹了?”
“果然复制不出来。”矮人憨笑着说道。
复制不出来那你说个屁啊?然而就在李奥瑞克想要吐槽的时候,矮人继续说道:“我复制不了这个炮弹填充物,但是能够复制外壳。”
“外壳?”李奥瑞克耳朵竖了起来。
“对,这个外壳用的金属我能打造出来,这里边主要是铜,还有一些铅,以及射出之后自动点燃的引线,材质并不是很结实,但正好适合这种武器。射出之后,炮弹外壳会在接触到目标之后迅速解体,然后里边的爆炸物真正对目标区域造成伤害。”
李奥瑞克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榴弹,这个时代竟然就有榴弹炮了,简直是领先了俩个版本。要知道,在得到熔岩大炮之前,高原人还在用弩炮和投石机来战斗,甚至连普通的射石炮都没有。火炮发展应该是先有射石炮——就是那种射击实心大铁球子的炮,再到空心炮,最后才是榴弹炮,而榴弹炮已经是一战时候东西了。
所以发明这种榴弹炮的地精科技是真的牛逼啊,居然能搞出这种武器来,回头我得和地精们好好交流一下。
铁砧继续说道:“但是里边炸弹的配比太复杂了,我弄不出来,现在光复制一个外壳的话倒是容易,一天就能弄出来十几个,若是我徒弟帮忙的话还能更多。”
大徒弟石恩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铁砧的话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填充物了,我们造不出那么稳定、而且有杀伤力的火药,刚才我们试验了几种配方,爆炸的效果并不好。”
菲利普说:“要是有什么现成的就好了。”
现成的?李奥瑞克余光扫到一辆货车,顿时灵光一闪,紧接着他沉思少许,先前困扰的念头瞬间通达!思绪犹如吃了华○士一样畅通无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拍掌说道。
石恩赶忙问道:“您知道炮弹怎么做了?”
“不,我是知道这场仗怎么打了!”李奥瑞克兴奋地大声说道。
……
昨晚,尼古拉斯是睡在城墙上的。
此时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悔恨,激动是因为他马上就要在这场战斗中大展身手,悔恨是因为他得到这些真理实在是太晚了。
祖神赐予他真理之后,尼古拉斯立刻就意识到了学士城的布防大有问题。他来到城墙上一看,原先看起来坚固的防线实则千疮百孔,他立马叫来了自己最亲新的人,又调动了几乎全城的劳工,在最后的时间里加固防线。首先是将学士城四周的哨塔加高,让高度对面的山丘;然后全城立刻进入戒严,停止一切商业活动,并搜查可能存在的特务;城外港口靠近城墙房屋拆除,以免李奥瑞克的人踩着房顶、搭个梯子就爬上城墙;再进行一场规模浩大的战前动员……
这一顿折腾虽然不能把学士城变成固若金汤的要塞,但总好过先前那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的样子。
尼古拉斯还亲自上阵,雷厉风行的整顿军纪。人们都很惊讶,他发号施令的样子,俨然像个老练的将军。这倒也间接的增加了军人们的士气。
清晨时分,尼古拉斯从城墙上苏醒。尽管是在城墙的地板上,但他昨晚却睡的很香,大概是因为心里有底气吧。此时他叫人打水给他洗漱,随后带着几个卫兵在城墙上视察。
尼古拉斯指着西方——那正是北伐军即将进攻的地方,此时拿望远镜眺望,已经能清楚看到北伐军营地里的升腾起的烟雾。
这次尼古拉斯没有带着那些马屁精,不光没有带他们,而且早早的尼古拉斯就将这些家伙驱散了,自从得到了“真理”之后,尼古拉斯就开始讨厌这些家伙。知识武装了他的大脑,也锤炼了他的内心,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喜欢听这些人的夸奖,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所说的东西不够自信,因此才需要别人来承认他。而此时他就是真理的化身!那纵然千万人反对他,他绝不会动摇。
尼古拉斯用望远镜看着北伐军的动向,此时李奥瑞克大军拔营,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这是尼古拉斯头一次看到北伐军的真容,只见士兵列阵整齐,盔甲齐全,武器锋利,那装备就和当年尼古拉斯做学徒时候,看到的蛮族装甲一模一样。这让他心中萌生出了一丝恐惧,他在心里劝慰自己,说:李奥瑞克不是蛮族勇士,他只是徒有其表;而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学徒了,我是触摸真理之人!
在“战争真理”的加持下,看着李奥瑞克军队的阵势,尼古拉斯就判断出了李奥瑞克是排兵布阵的,比如步兵在哪里,攻城器在哪里,主要的攻击方向在哪里……他高声对旁边的士兵们说:“全体戒备!”
“全体戒备!”传令兵将他的命令传了下去。
学士城守军三万,跟北伐军人数一样,按理来说,防守方有城墙在,哪怕和进攻方人数一样,也是巨大优势了。然而北伐军每回都是以少胜多,又有战无不胜的李奥瑞克,所以这种情况,学士城的士兵们士气仍旧很低。
尼古拉斯先前坚壁清野,城墙外面寸草不留,视野开阔。随着北伐军的方阵缓缓推进,渐渐肉眼就可看清北伐军的军容了。各大军团方阵列对,护着攻城器往前推进,士兵各个身材强壮,精神饱满,走起路来铿锵有力。那骑兵更是人高马大,骄傲的不可一世。随着低沉的号角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甚至还有精灵和鱼人部队没有露面呢,尼古拉斯心想。
尼古拉斯这边的守军立刻产生了畏战情绪,许多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尼古拉斯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因此安排了许多门徒来当督军。尼古拉斯的门徒迂腐之极,也不怕死,最适合做这种事情。督军们迅速的杀了几个逃兵,军心也逐渐稳定下来。
“北伐军马上就要进入我们的射程了,准备射击!弩炮手,瞄准他们的大炮!”尼古拉斯命令道。
尼古拉斯连夜研究了北伐军的战术,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战报全都看了一遍,他觉得,北伐军最可怕的武器有两个,第一个是大炮,第二个是李奥瑞克本人。只要能抵挡住这两招,接下来一切好说——他对其他兵将也是这么说的。只要拿下了大炮,就赢了一半。
就在这时候传令兵喊道:“公爵大人!观察员说,没看到有大炮啊!”
没看到大炮?怎么回事?
战争走向的第一步就超出了尼古拉斯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