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血乌鸦的良心考验
深红色羽毛的乌鸦在神指城的上空盘旋着，发出不详的叫声。神指城是乌鸦王的地盘，所以有乌鸦并不奇怪，然而这种颜色的乌鸦人们还是第一次见。乌鸦本就不详，这些乌鸦带着妖艳的血红色，显然是更为恐怖。人们议论着这些鸟儿，担忧着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是乌鸦王的第二场葬礼。比起第一场的阴郁悲哀，第二场就有些惊悚恐怖——哪有将死人挖出来，重新办葬礼的？
“叔叔啊——！”
血乌鸦库曼跪在乌鸦王的灵柩前面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啊！”
“孩儿不孝啊！”
血乌鸦说话嗓门大，哭声更大，他这哭嚎的声音里，既有真情实感，又有造假夸大，因此就格外的震耳朵。灵堂里边大几百人，都被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搞得头皮发麻。
而且他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这体能也太好了！肺活量简直没得说啊。
“大人，节哀！节哀啊！”老管家看库曼哭的差不多了，就赶忙上去说话，好给库曼一个台阶下。库曼见他来了，果然止住了眼泪，说：“唉，我也想节哀，但我真的心疼我叔叔，你瞧瞧他，堂堂四大蛮王，中土地的主人！却落得如此下场……我说，是不是该给我叔叔报仇啊？”
他对下面的众人说道。
今天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很齐，在血乌鸦库曼的淫威之下，原先效忠乌鸦王的部落几乎来了八成。剩下两成都是铁了心要站李奥瑞克这边的，自然就不会来参加乌鸦王的葬礼。
此时听到库曼让他们表态，下面的人自然响应，纷纷嚷嚷着要给乌鸦王报仇。然而嚷嚷归嚷嚷，却没有谁敢大声喊，也没有谁敢站出来，就好像是生怕让血乌鸦抓了典型一样。这些墙头草的样子，血乌鸦都看在眼里，他不屑的冷笑，说：“你们是什么东西，我看的很清楚！报仇？我呸！你们要是真想给我叔叔报仇，早在他死的时候就该去了！我记得叔叔死的时候，李奥瑞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你们这些家伙当时凑一凑随便就能拉出来七八万！你们那时候在干什么？你们都在装死！”
说到这里，库曼话音一转，道：“不过我也不会怪你们，毕竟你们只是一些胆小鬼，我不指望你们在没有大王率领的前提下作出什么勇敢的事情来。但现在我来了！我来带着你们去给乌鸦王报仇。各位，让我看看你们那金子一般的良心，好吗？”库曼的语调变得玩弄起来。
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身为乌鸦王的小弟，就怕考验良心的这一套！这说白了就是坐地起价的勒索！你给多了，象征性的赏你一些东西；给少了，那就是精神羞辱加上肉体折磨！在折磨人这件事情上，血乌鸦比他叔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他的良心考验，要比乌鸦王更加凶狠。
“规矩你们都懂的——逐日部的，你先来，说说你打算拿多少？”
……
血色乌鸦们停落在神指城的城墙上、宫殿上、屋顶上还有房梁上，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凝视着大地，眼神里满是贪婪，就仿佛是在等待着腐肉。
血乌鸦“良心考验”的残忍程度比乌鸦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场考验下来，死了三个人，残了五个人，还有七个人被灌了粪水、剥光衣服吊在房梁上鞭打。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从这些人口中要到太多的资源。
血乌鸦对此却也不以为意，他似乎早有预料似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要、不在乎这些附庸们能出多少力气，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满足他变态扭曲的施虐癖好罢了。
他喝着美酒，吃着不知名的肉羹，耳中品听着人们的惨叫声，表情无比惬意。
等到所有人的“良心”都交代完之后，血乌鸦说道：“管家，列一张清单给我。”
“早就列好了，大人！”老管家赶忙将附庸们的物资清单递给他。
“哦。”血乌鸦接过清单，却是看都不看，就将单子撕成碎片了。众人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一幕，接着就听到血乌鸦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真要你们钱吗？我有金龙宝库！金龙们脚趾缝里扣下来的金屑都比你们全族的财产加起来还多！我只不过是想测一下你们的良心罢了。”
说着，血乌鸦点了四个人。
“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四个，是有良心的！”
这四人或许不是拿出最多钱财的，但确实是对出血最狠的。第一个人是山猫部的“虎斑猫”穆罗，他代表山猫部出了黄金三千，步兵三千，战马五百，虽然数量不多，但血乌鸦反而夸他良心好。其余三人也是一样，虽然出的东西看上去不多，但血乌鸦都放过了他们。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你们四个，将部落一半以上的东西拿了出来；其他的人，最多也只出了不到三成。”
听到这话，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血乌鸦才来这里没几天，怎么就搞清楚所有部落的财政情况了？他胡说八道吧？
血乌鸦冷笑道：“看来你们对我的决策还有意见？”他说着伸出手指，对着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说道：“西水部，博卡！”
那个名叫博卡的人一惊，连忙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血乌鸦说：“今年你部落财政收入黄金两万，牧场产出战马五百匹，耕牛三百头，常备士兵两千人，另有骑兵一千余人，人口五万众，三个千户侯，十八个百户侯，有大地主二十六人，牧场主十五人。部落专营的铁匠铺三个，位于小河谷、小河谷东角牛村以及石井镇，另有铁矿脉一座，位于小河谷南的针叶林里边，黑树林里边有一座小湖名叫‘四兄弟湖’，这湖位于翠河下游，是你们部落重要的湖内港口，你们许多人的吃穿用度都从这里边来。你儿子与卓哈部的公主明年就要结婚，一旦这两人成了，你们东南地带的领土就能连接起来，从而对抗更北方的烈马部，你们三个部落之间积怨已久，早就想吞并彼此……”
“大人饶命！”博卡当场就跪了下来。
“哦？我什么时候要你命了？”血乌鸦一脸玩味的说道。
那人连忙说：“是我良心坏了！我回去一定告诉我们的族长，让他知道血乌鸦大人的威风！将来一定好好效忠大人……”“好吧。”血乌鸦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继承了我叔叔的智慧，而且我的眼睛比他更锐利，你们这些人谁也无法逃过血乌鸦的眼睛。”他对着自己眼睛比了个手势。
这真是可怕，众人纷纷想到，血乌鸦才来了这里一周，就已经将西水部落的底裤都扒下来了。这里边的许多事情别说是他了，就连我们这些西水部落的邻居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搞情报的？为什么这么厉害？
血乌鸦继续说道：“重赏我之前点名的那四个部落！”
“就把刚才那些‘良心’分成四份，赏赐给你们。”
那四个部落的人本想着能活命就不错了，从未想到居然还能得到血乌鸦的赏赐，连忙千恩万谢。
血乌鸦摆了摆手，旋即说道：“血乌鸦赏罚分明，背叛我的，必被我惩戒；效忠我的，必定会恩赐于你。”
血乌鸦，手腕强大，眼光毒辣，又舍得花钱，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中土的部落都不敢再对他耍心眼了，全都老老实实的听着他发号施令。
于是，血乌鸦库曼借着叔叔的葬礼立了威，将蛮族部落松散的人心笼络起来，并将力量初步整合到了一起。但对他来说，这才只是个开始。
血乌鸦表面残暴，实则脑子得很清醒，想来也是，若他真是一个蠢货也不会被龙王布林觊觎重任。
葬礼结束之后，血乌鸦立刻召开了内部的军事会议。他来到大帐之中，邀请了刚刚那四个被他重赏的部落，还叫来了老管家桑拿哈卓。
桑拿哈卓不明白血乌鸦为什么要叫他，他心想：我只是个管家，管理下人我在行，但打仗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啊！说实话，老人真的不想与这个恶魔为伍，血乌鸦固然打赏大方，但他杀人更大方！这几天的葬礼上他已经亲手杀了六个下人，还处死了十个，全都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他的心思太难猜了，一旦说错某句话然后惹怒了他，那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桑拿哈卓也不能拒绝邀请，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当晚，桑拿哈卓和四个部落的信使来到了位于神指宫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五个人在大堂碰头，彼此点头致意，但却没有说半句多余的话。这五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就仿佛今天参加的是自己的葬礼。
小房间门口站着两个龙人武士，这两人身高两米，算上头顶的犄角恐怕要有两米二，身材极其结实，没有穿盔甲，但是手臂、关节和脖子上都长着黑金鳞片，看上去杀气腾腾。桑拿哈卓听说，龙人武士的鳞片能够抵御蛮族引以为豪的马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武士见他们来了便让出一条路，五个人互相谦让一番，最终还是老管家走在了最前面。
通往房间的小路一片漆黑，而且潮湿温热，就如同是在怪兽的食道内行走。众人的心情都紧张到了极点，尽头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里边流出昏黄的灯光来。此时，四个使者默契的让到两旁，示意老管家先走。
“先走就先走！”桑拿哈卓比这些人更了解血乌鸦，他知道，这位大人最讨厌胆小鬼。
于是他打开大门，一股热流涌出，接着就看到了令他十分诧异的一幕。
血乌鸦竟然一丝不挂的站在一池温泉里边，像个人体雕塑似的。这位大人极其坦率，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那蠕虫一般的器官就挂在身上，让人不忍直视。五个人倍感惊骇，管家连忙说道：“对不起，大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说着便要告退。
“你们来的很是时候，脱衣服吧。”血乌鸦一脸微笑的说道。
什么？他要干什么？五个汉子都感觉额头在冒汗——不知道是因为这屋里的温泉太热，还是处于某种恐惧。老管家此时也很害怕，同时，他也十分诧异：他在神指城的宫殿里当了这么多年管家，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个温泉！
“一起泡。”血乌鸦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屋子很大，而且周围靠墙的地方还有好几个池子，彼此用水渠连接在一起，在大浴池中间还有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饮料、水果和肉食。
于是大家忍着心中疑惑，然后按照血乌鸦的要求脱了衣服，泡进池子里边。池水不说滚烫，也足以烫的人嗷嗷叫，众人下去之后全都不禁倒吸凉气，不一会身上就变得通红。
血乌鸦笑了笑，很热情的说道：“吃东西吗？”
大家不敢接茬——什么肉啊你就让我们吃？
管家抽了抽鼻子，低声说：“是羊肉。”
“如果你们不爱吃羊肉，我这里也有别的肉。”血乌鸦一摊手，“什么肉都有。”
四位信使赶忙千恩万谢，但仍旧没人敢吃。血乌鸦冷哼一声，说：“管家，赏你！”说着将托盘放进水渠，打开阀门，然后盛放食物的托盘顺流而下，来到管家面前。管家便手撕了一大块白肉，蘸着韭菜花的酱汁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驳了血乌鸦面子，等那托盘飘过来后，就也取了一些水果和饮料。
随后血乌鸦坐在池子里边，用水洗了洗脸，说道：“我在这里外乡人，你们知道的，外乡人很容易受欺负。”
众人点头称是，心里却在说：谁敢啊，大人！您要是外乡人，那我们就是外乡的臭虫！你这些年把我们当臭虫一样杀，还说有人起伏您？
血乌鸦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一些本地人来保护我，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我在这里的好朋友。各位，你们会帮着我的，对吧？”
血乌鸦用手抓起一个苹果，在掌心玩弄着，那漆黑锋利的指甲嵌入苹果中，果汁四溢，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大家连忙点头，纷纷表忠心。血乌鸦看到这一幕很满意，他接着说道：“各位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在温泉里边待客。实际上呢，这是在效仿当年高原人的传统，那个时候，高原人还住在北方，那里天寒地冻，一年四季中有三个季节都会下雪。于是，人们为了驱赶身上的寒气，就特别爱泡温泉。大臣们啊，贵族们啊，甚至是皇亲国戚们，也都喜欢将温泉或者澡堂子当做社交场所，因为，赤身裸体也意味着坦诚相见。”
确实，大家都光着膀子，就意味着身上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威胁生命的武器装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