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参观金库之前应该戴墨镜
此时，学士城城堡——
罗米拉坐在病床上，她柔顺的金色长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袭宽松的米白色睡裙，露出纤细苍白的四肢和略显瘦弱的胸口，看上去楚楚可怜。
“喝吧，姐姐。”塞拉维将药递给她。
罗米拉双手接过一碗暗金色的药液，神情十分凝重。
“这……”她咽了口唾沫，脸上冷汗直冒，“这真是我可以喝的吗？”
李奥瑞克在一旁挠了挠脸，说：“虽然这东西卖相不太好，但确实是能喝的，而且能治你的病。”
“但这可是黄金种子……”罗米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碗药液，“我，一个人，喝下一整颗黄金种子研磨粉泡出来水？”
“我真值得吗？”她轻轻将那碗药放在桌上。
一旁的塞拉维叹了口气，说道：“姐姐呀，我已经跟你说了不下八遍，这黄金种子有三颗，你吃了一颗，还有两颗！要是觉得药效不够，甚至可以再吃一颗。即使那样，还有一颗！黄金树你不用担心，那颗种子师父已经让黑龙小姐送去精灵王国的新驻地了，再等上个把月我们就有新的黄金树了！你真不用担心。”
罗米拉点了点头，看着那碗药水，紧张的说道：“但这可是黄金种子啊！多一颗黄金种子，就意味着能多长出来一颗黄金树！天呐，那可是黄金树！妹妹，陛下，黄金树啊！一颗黄金树就能养活多少子民？我们的人口又能增长多少？又会有多少精灵得到智慧的启迪？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再退一步说，哪怕是不拿去种植，如果是卖掉呢？折合成黄金的话，恐怕三万……不，五万金币也能卖出去吧？”
贫穷限制了罗米拉的想象力，这黄金种子当时拍卖会可是卖了三十万金呢！李奥瑞克没敢告诉她这个真相，生怕她更不肯吃了。
“我看我现在身体状态不错，继续吃陛下给我开的草药调养，慢慢就会好了，就算不好，也能再活个几年！为了延续我的生命，就花上五万金币，这不值得啊！不值得！就算是咱们有钱了，也不能这样浪费对不对？我听说蒂维丝财政赤字严重，今年春耕购置农具和雇工又开销巨大，镇南军团这边也需要更多军费……到处都是财政窟窿！这黄金种子若是卖了，至少能解决一个窟窿。但如果给我延续生命，我……我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陛下！就是把我卖做奴隶，也充其量……呃，五千金币？”
塞拉维白了她一眼，说：“姐姐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地精奴隶市场里边的精灵女人最多才卖五十个金币。”
“我可是女王哎！”罗米拉红着脸分辩道。
塞拉维摊手，说：“奴隶市场里到处都是落魄的贵族大小姐，也值不了几个钱。”
“所以我这么不值钱吗！？”罗米拉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抓着李奥瑞克的衣角，哭着哀求道：“陛下！您看，我真不值那么多钱啊！这么大一笔债我一辈子也还不起的，呜呜呜呜……”
李奥瑞克笑了起来，说：“你是我的什么人？”
“呃……仆人？”罗米拉小声问道。
“是我的未婚妻。”李奥瑞克大声回答。
扑通！扑通！扑通！听到那话，罗米拉的小心脏几乎要跳出心口。
虽然她和李奥瑞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也有过口头协定，但由于混血精灵与高等精灵自古以来的地位差距，她还是很难平等的看待自己和李奥瑞克的关系，一直都将自己定位的很低。
而此时她听到李奥瑞克这么说，她不仅嘴角下弯，眼含泪花，哽咽着说：“是，陛下！”
李奥瑞克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说：“丈夫救妻子的性命，难道还会找她要诊费吗？开什么玩笑？我们结婚之后，我的财富就是你的财富，你相当于是花自己钱救自己性命，谁也不亏欠谁。”
“不，我就是亏欠您！您给我的爱太多了，我要用整个余生去报答您！”说完这话，罗米拉扑进李奥瑞克坏了，然后嗷呜一声哭了。
塞拉维翻了个白眼——没眼看了，我记得姐姐以前不是那种爱哭爱撒娇的女人啊？而且她不是一直教我说：哪怕是哭的时候也要矜持吗？她这哭相哪里矜持了！腿都缠到师父腰上了好吧！
好讨厌！好羡慕！好嫉妒！
等回到神指城，我也要这样！我也要这样哭！
过了一会，等罗米拉的情绪稍稍平复，李奥瑞克说道：“现在安心了吧？”
“呃，安心了……一些。”
“还有什么挂念的？”李奥瑞克问道。
“虽说这是咱们的一次‘内部消费’，但毕竟黄金种子价值几万金币，唉……请原谅我，陛下，我这人……太抠门了。”
李奥瑞克笑了，说：“抠门也不是坏事，毕竟你要管钱的，不过呢，钱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有的是钱。”
“你进来看一眼。”李奥瑞克对她说道。
说着，他撕开了契约空间的入口。
魔族的契约空间内空气有太多化学物质和魔法元素，普通人待久了要中毒，不过进去个一时片刻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
罗米拉披上一件外套，穿上拖鞋，然后随着李奥瑞克进入到契约空间里边。只见契约空间里边已经盖起了一层层的巨大仓库，火焰恶魔们在仓库周围守卫、巡逻。恶魔们见了李奥瑞克，都纷纷停下来敬礼。罗米拉虽然早就见过李奥瑞克能操控，但骤然间看到这些红皮肤、头上冒火的怪物，还是心生恐惧。但看到了恶魔们对李奥瑞克如此恭敬，她心中的恐惧又平息了，只剩下对王的钦佩。
李奥瑞克用手势回礼，带着罗米拉径直走向最中央的仓库。仓库的巨大木门矗立在眼前，就如同高大的城墙，罗米拉问他说：“这里边是什么？”
李奥瑞克却说：“坏了，忘了给你准备墨镜。”
“墨镜？”
他拉下拉杆，仓库大门应声而开。
刺眼的金光从大门里涌出！罗米拉立刻就明白，李奥瑞克为什么说要“准备墨镜”了。
罗米拉感觉自己的脑海一下就爆炸了。
只见在仓库之中堆满了亮闪闪金币！金币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金币是奔流涌动的洪流，那是一首视觉的交响乐，是一座抽象化的帝国。黄金自身不发光，却比太阳还耀眼。空气中弥漫着铁粉香味，那是黄金特有的味道，黄金不散发香味，却会吸引其他金属，就如同君王吸引臣民，女人吸引男人。
不可计数，不可衡量，恒河沙数，金币淹没了罗米拉的意识，淹没了她的思考，淹没了她的身躯……然后摧毁了她前半生构筑出来的金钱概念。
“多少？”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五十吨。”李奥瑞克说。
“多少？”
“五十，吨。”李奥瑞克再次说到。
“一吨是几公斤来着？”罗米拉双眼发直，目光失去聚焦。
“一千公斤。”
“一公斤是多少克？”她继续问。
“一千克啊。”
“一千克黄金……是多少金币？”
“根据铸造工艺不同，数量也不同，有5克金的金币，也有6.3克金，还有8克金。我们就按照5克来算，1000除5，200个。200个金币。”
“一千克黄金是二百个金币，那这里一共是多少……？”罗米拉口中喃喃，掰着手指，旋即她摇了摇头，说：“我算不明白了。”
罗米拉的数学一直不错，只是她现在脑子被这巨量的黄金冲击到短路了，最基本的四则运算已经算不明白。
李奥瑞克耸肩，说：“我其实也算不明白，总之，我们很有钱。”
“嗯，很有钱。”
……
一直到从契约空间里出来之后的半个小时里，罗米拉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后来，她喝了一点凉茶，这才慢慢的说道：“我们，有钱了。”
说完这话她又哭了。
李奥瑞克不明白缘由，便问她说：“罗米拉，哭什么？有钱是好事啊。”
罗米拉说：“李奥瑞克王，我的陛下，我的主人，你不知道混血精灵曾经有多么贫穷。我们说是王国，但实际上财政收入一度还不如乌鸦王的一些部落。最艰难的那段时间，男人做佣兵，女人做娼妇，到现在许多草原城市里边还有些精灵女孩在做皮肉生意——神指城和野狼城里就有。”她又喝了一口茶，说：“最困难的时候，我身为国君，竟然连几百个金币都拿不出来。我要到处去借，找贵族、农场主还有其他蛮族部落……”说到这里罗米拉又开始抹眼泪，“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塞拉维在一旁听着，却是露出了一副“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表情。显然，罗米拉从未和她说过这些事情。
“但现在我们有钱了。”李奥瑞克安慰她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罗米拉擦了擦眼泪，说：“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陛下，您知道吗？我去南方除了寻找黄金种子之外，就是为了能让咱们变得更加富有、更加强大！我当时看到镇南军团的士兵连一日三餐都做不到，我就觉得心都凉了，那时候咱们前线虽然富裕，但后方是真的穷啊。学士城一片破败，海盐城的商业也不如传说中的那么繁荣，我跟阿卡德将军整天为了钱发愁，本想去南方开拓土地，然而南边还有食人魔和仆从种族整日虎视眈眈，别说是开拓土地了，农夫们就是走出城门都有可能脑袋搬家……唉，我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从前一直觉得心头好紧，起先我以为是中毒的缘故，现在看来，跟中毒没关系，纯粹是因为害怕贫穷……”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罗米拉外在理性，实则感性，心里会产生各种情绪，但一般碍于身份她都憋着不说。此时，终于得到了一个情绪发泄口，所有痛苦和委屈就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李奥瑞克和塞拉维在一旁陪着，等她慢慢的说完。
“谢谢你们，谢谢你，李奥瑞克大人，还有你，我的好妹妹。”
罗米拉和塞拉维相拥而泣，本来哭的只有罗米拉，但塞拉维被她的情绪感染，姐姐一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而且她哭的比姐姐还大声。等两人心情平复之后，塞拉维拿过那碗药，说：“姐姐，喝了吧。”
“嗯。”
罗米拉这次没有推辞，而是将黄金种子的药液一饮而尽，一滴都没剩下。
喝完药之后，罗米拉深呼吸了一口，神情有些凝重。李奥瑞克连忙问她，说：“感觉如何？”
“酸酸甜甜。”她笑着说道，“药效哪有这么快发作啦！怎么也要等上半个钟头。”
接着她沉吟了少许，小声说：“塞拉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事情和陛下说。”
塞拉维皱起眉头，说：“哎？又是我不能听的事情吗？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听话，一会就好。”罗米拉微微皱起眉头。
塞拉维看到姐姐的表情，她本能的心头一怔，然后嘟着嘴说道：“好嘛，走进走！”说着便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罗米拉见妹妹走了，便低声对李奥瑞克说：“您坐近一点。”
“要多近？”李奥瑞克故意问道。
“贴着我那么近。”她拍了拍床铺，为李奥瑞克留出了一小块位置来。
于是他贴着罗米拉坐下，两人身体贴着，手挽着手。但罗米拉似乎还觉得不够亲密，她先是四下看了看，确保门窗都关紧，又望向李奥瑞克的神情，确信他是宠爱着自己的。最后，她低声问道：“我能坐到您腿上吗？”
“可以……”
“我很瘦的！”她说，“我本来就不胖，这些日子……呃，吃得比较清淡，所以变得更苗条一些了，不会很沉……”
“我说‘可以’。”李奥瑞克重复道，“不会有丈夫拒绝自己妻子这种要求的，来吧。”
于是李奥瑞克将她托起来，像抱着个洋娃娃似的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您好有力气！”她惊呼道。
“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
“嗯。”
罗米拉整个人都蜷缩在李奥瑞克怀里，小小一只。
平日里她穿着长裙，戴着首饰，踩着高跟鞋或者靴子，气质高贵，显得人也会更加高挑，看起来像个女王。此时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素颜、没有任何首饰，赤着脚，相当于是卸去了全身的“武装”，于是就变得小鸟依人。毕竟，罗米拉个子本来就不高，不穿鞋的比塞拉维稍矮，也就是比还在长身体的小狐狸高一点而已。此时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比从前更加瘦小，锁骨的地方尤其明显，说好听了是骨感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皮包骨头吗？
较小的精灵女王依靠着李奥瑞克胸膛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说：“您好大啊。”
“呃？”李奥瑞克警觉。
“啊，我是说，您好强壮，身体好魁梧。”罗米拉满脸都是娇羞的笑容，她抬起头来，不停亲吻李奥瑞克满是胡茬的脸、下巴还有嘴唇。亲了十几次之后，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说：“胡子好扎嘴。”
“我一会就去刮了。”李奥瑞克胡子长得飞快，早上刮了，晚上就会冒出来。
“不，我不讨厌这种扎扎的感觉，很有男人味道。”她用柔软白皙的手背蹭过李奥瑞克的胡茬，然后又继续吻他，吻了许多许多次。随着进一步的深入，罗米拉身上的香味悄悄溜进了李奥瑞克的鼻中。
罗米拉身上的香味像是茉莉花，那是她的体香，不是喷了香水，混血精灵一半是人一半是植物，每个女孩身上都会有自己独特的香味。罗米拉总是用花瓣沐浴，花的香味顺着精灵特有的“根”吸入体内，又和她本身的味道产生某种复杂的化学反应，生成了独属于她的天然香水。那味道浸入她的耳根、发梢、脖颈、腋下和脚趾，她的汗水也是香甜的，没有一丝不好的气味，李奥瑞克全都品尝过。
罗米拉身上的香味淡雅清新，还带着几分矜持，要是离远了是闻不到的，非得凑非常近了才能闻到。可一旦闻到了，就会惊觉其中美妙，并如蜜蜂汲取花蜜一般贪婪的吮吸，那味道越是品尝，就越是浓郁，让人欲罢不能。
“陛下，我想……”她低声说道。
“唉，不行。”李奥瑞克说道。
“您不舒服？”
“是你不行！”李奥瑞克皱起眉头。
若非罗米拉身体虚弱，多日不见的两人肯定还要进行下一步的事情。但考虑到病情，李奥瑞克必须克制。
看她这消瘦的样子，真怕我稍一用力，就把她骨头掰断了，李奥瑞克心想。
“至少等你康复，再过一两天吧。”等回头把魔女小姐叫出来，让她再给罗米拉把个脉，李奥瑞克心想。
“那……至少这样亲亲蹭蹭，是可以的吧？”她神情委屈，可怜巴巴。
“不可以过线。”
“是，大人。”她说着吻了上来。
于是他们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我的自控能力真强啊，可真是个收放自如的好男人，李奥瑞克心想。
此时，罗米拉坐在李奥瑞克身旁，轻声问他说：“您还记得我走之前咱们的约定吗？”
李奥瑞克说：“怎么不记得？你说过，等你找到了黄金种子，我们就结婚。”
“呃，我以为我能找到，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您找到了……”罗米拉说起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李奥瑞克说道：“谁找到都一样。现在恰好不打仗，黄金树的时候也有找落了，那等回到神指城我们就把事情办了。”
罗米拉点了点头，说：“嗯，我们姐妹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姐妹？怎么她会突然提起塞拉维呢？李奥瑞克心想。
“不过一想到要跟妹妹一起走进黄金树洞，还真是有点害羞——要不还是分成两场吧？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有点不好意思。”
李奥瑞克一愣，心想：走进黄金树洞？我记得在混血精灵文化里边，黄金树洞是指婚礼殿堂，甚至有“入洞房”的意思。罗米拉为什么会说跟妹妹一起？还说分两场？
李奥瑞克问道：“你说什么呢？这里边有塞拉维什么事儿啊？”
罗米拉也是愣住了，她说：“什么，您不是说，要让塞拉维也成为王妃吗？她亲口告诉我的呀！”
“哪有这种事情啊！”李奥瑞克瞪大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