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帅气就是战斗力
铁狮还是那副样子，道：“李奥瑞克王，我说过了，我不会为你进言献策。”
李奥瑞克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阁下对于狮群，犹如草木忠于泥土，鱼儿忠于海洋。那这样，我也不让你白说，你若是能为我进言一次，我就赦免一个俘虏，你看如何？”
说几句话就能保住一个战士的性命？这显然让铁狮动心了。铁狮治军严格，却也爱兵如子，李奥瑞克这次俘虏的战士里边，有一小半是血狮自己的，还有一大半是血狮找铁狮借的，换句话说就是铁狮的自己人。李奥瑞克此时感觉到了铁狮在动心，便说：“您一句话就能救一个士兵，难道这买卖亏吗？”
铁狮沉吟少许，说：“我说的话分量很重，一个士兵可不行。”
“那十个？”李奥瑞克问道。
“要一百个。”铁狮子大开口。
“一百就一百……”李奥瑞克说着就要拍板，这时候希雅一把将他按住，眼珠子瞪圆了，她就如勤俭持家的老婆骂败家爷们一般，用山民方言对他说道：“李奥，你要疯是吧？一百个俘虏？我们一共才多少个俘虏？那俘虏可以改造成为劳动力，也可以卖给蛮子换赎金，一个人少说三五十金币，你一开口就一百个，大几千的金币在你眼里不算钱是吧？”
李奥瑞克也换上了加密通讯，说：“也不是我败家，这铁狮的意见确实有含金量，我寻思着，一百就一百，物有所值……”
“那你不会砍价吗？”
希雅一句话就给李奥瑞克整不会了。老李摇了摇头，说：“不会！”
“那我来！”
于是希雅就开始和铁狮激情砍价。
希雅砍价的本领，既有先天的优势，也有后天养成。先天来说，她性格上精打细算，一点亏也不愿意吃；后天来看，自从当了北伐军的将军之后，她就经常要经手各种账目，对于数字很敏感，平日里还经常跟着米兰爵士一起进货，经常砍价，也就练就了一副好口才。
然而铁狮显然不懂这一块！铁狮，堂堂三十万大军领袖，曾经的狮群二当家，后勤方面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手下人就帮他把事情办了、东西买了，他从来不自己去砍价的。因此缺少后天经验。而铁狮的性格有属于那种“小事不细究，大事不含糊”的类型，对于这点蝇头小利不在乎。
于是此消彼长，希雅很快就在砍价上占据上风。一番唇枪舌剑，各种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砍得铁狮血压忽高忽低，头昏脑涨。最终，一百个俘虏的价钱，硬生生被希雅从砍到了五十七个。
“搞定！”希雅对李奥瑞克说道，“少了四十三个俘虏，按照一人五十个金币来算，两千多金币呢！两千多金币，买点什么不好？对不对？”
“夫人，高！”李奥瑞克悄悄竖起大拇指。
李奥瑞克接下来起草了一份契约，上面写了自己和铁狮的交易内容，并且签了字盖了章，说：“铁狮，你可看见了，国王签名的契约，我不会骗你的。”
铁狮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例为你进言献策。”
铁狮指着资料说道：“你们军队在庆功会上面的问题很大。希雅·雷奎的改革方案并没有切中要害，虽然你提高了预算，增加了项目，但实际上都是些无意义的繁文缛节。这些东西只会让你们这些上位者心里舒服，却无法满足下层的士官的需要。”
“我有三个意见，第一个，撤掉那些已经被埋在历史废墟里边的复古民俗，也没有必要让他们复活了。如果这些东西有用，那二百年前高原人为什么亡国了？由此可见，这些都是受诅咒的亡国陋习，没有一点好处，现在不要提，以后也不要提。李奥瑞克王若是真有称霸世界的野心，那他的帝国上自然会生长出更适合他的风俗、传统和宗教。如果你们真要在庆功会或者是授勋仪式上增加一些具备仪式感的项目，可以参考当下发生的事件来拟定。比如说，前些天你们不是打败了血狮吗？你们怎么打败他的？这个过程能不能抽象化，将其变成一种有象征意义的仪式？或者是一场通俗戏剧表演？这样一来，又有趣味，又能增长士气，士兵们也看得尽兴、也有参与感。”
铁狮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与其说复兴一些早就入土了二百多年的东西，还不如说创造新的文化。希雅听得很是惊讶，铁狮看问题的层面更高、角度也更正确，一边听就一边便将铁狮说的这些全都一一记下了。
铁狮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你们的军服太丑了！”
听了这话，李奥瑞克和希雅全都一愣。旋即就听铁狮说道：“贵军之审美比我的弟弟们还要低下，我建议你们重新设计军服，给每个士兵都发一件崭新的军装、靴子、还有漂亮的刀鞘和马鞍。”
李奥瑞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希雅听到这里却放下笔来，皱着眉头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不好意思，北伐军一向不搞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衣服好看有什么用？能帮他们多杀几个敌人吗？而且更换军装也是一笔大开销，这些钱拿去干什么不好，非要换衣服？不如给大家再长点军饷，改善伙食也行。”
铁狮摇头，说道：“这不光是个面子问题——我问你，以你们现在的规模来看，征兵方面应该已经遇到了一些问题，对吧？”
怎么又扯到征兵上了呢？李奥瑞克和希雅先是对视一眼，旋即希雅耸了下肩，笑道：“这你就说错了！我们征兵十分顺利，大家参军积极性很高，征兵处每天都要排队。”
铁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兵源的质量呢？”
希雅想了想，说：“质量……也都是精壮男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有多少识字的人呢？多少会外语的？多少自带盔甲和战马的？多少有地产的？有多少学过武艺的？多少懂制作魔药的？多少会魔法的？多少身高超过170cm的？”
希雅脸色有些不悦，说：“你说这个就有些过分了，哪里有这么好的兵源？能身体健康，身高160cm，就算是好兵了。识字率、武艺、骑术什么的，我们可以慢慢训练他们，练上几个月，也就什么都会了。、”
铁狮对于希雅的见解嗤之以鼻，说：“那就怪了，难道李奥瑞克王的疆域纵横几千里，土地上竟然不存在这些人吗？”
这话说得希雅一时哑然。
铁狮继续说道：“假如存在这些人，而你们的却征召不到他们，是不是就说明，你们征兵的方式有问题呢？”
有点意思了，李奥瑞克点了点头，说：“愿闻其详。”
铁狮便慢慢悠悠的说道：“你们现在征兵是怎么做的？”
希雅说道：“我们是明码标价的写出待遇，然后分发盔甲和武器，再来参加训练，尊重个人意志，不强迫人们参军。”
“那你们给士兵的待遇是多少？”
希雅说：“每年十二个金币。”
李奥瑞克心想：其实以前是十个，现在产业越来越大，大家的薪水自然也涨了。
铁狮说道：“所以你们只能招到吃不饱饭的穷人！”
希雅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就争辩道：“穷人怎么了？难道穷人不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吗？我们的队伍就是穷人组建起来的，不也打了一路的胜仗吗？”铁狮摇头，说：“我并没有否认穷人当兵这件事情，我甚至可以这样说，穷人当兵还有优越性，这些人更服从，更勇敢，也更能吃苦。然而，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忽略客观事实，否认他们身上的缺点。我问你，希雅将军，训练士兵难道不需要花钱和时间吗？贵军马上就要和狮群再次开战，哪有时间让你充足的训练士兵呢？尤其是训练基层军官，这件事情最为困难！管理十万人级别的大部队需要大量的文职人员和基层军官，大字不识的农民要想担任这种职位非常困难。但如果是贵族子弟来了，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很快就能投入实战，效率能提高许多！他们学会了本领，还可以转职为教官去教别人，这样一来，不至于等敌人打到首都了，士兵们连基本的步兵阵法都摆不出来！假如普通士兵是砌墙砖块，那么百夫长、基层军官、巫医、祭祀、文书官和督军就是这些基石的粘合剂，缺了哪个这面墙都要塌，明白了吗，希雅将军？”
希雅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李奥瑞克也点了点头，说：“所以你要怎么招募那些民兵呢？加钱？可我们给得已经够多了。”李奥瑞克给士兵们涨了基本工资，军功奖励，还有其他福利等等，再加钱财政就吃不消了。
“不，吃不饱的穷人会为了十二个金币年薪以及果腹的粮食来拼命，那能吃饱的人呢？他们还会来参军吗？显然是不会的。要想招到这些人，十个金币是远远不够的，可能需要二十个，三十个甚至是更多。但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鲸鱼王这种不把钱当钱的家伙，是没有人花得起这个钱的。”
“但是，他们会为了一身帅气的军装参军。”
“真的吗？我不信。”希雅摆出一脸疑惑，“真的有人会为了好看的衣服就来当兵吗？”
铁狮说道：“穷苦人不会，但那些吃饱饭的家伙或许会，另外，光有军装还不够，但这东西是个基础，没有它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你们接下来不光要军装，还要配上帅气的装备，昂贵的战马，还要让训练专门展示军容的仪仗队，选最高最帅的男人，穿最新最贵的衣服，穿油光锃亮的军靴，拿黄金护手的佩剑，骑纯色的高大战马！然后让他们到各大城邦的街上去游行！让在人们心里建设北伐军的图腾！最重要的是，让人们相信，只要参军，他们就能拥有这一切！换句话说，你们不光要填饱士兵的肚子，还要满足他们的精神！这样一来那些吃饱饭的人才会来参军。而这次庆功会就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按照我的办法去试试。”
李奥瑞克连连鼓掌，说道：“好点子啊！可是这好点子。不过，铁狮阁下！您看，我这人审美水平低，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服装设计师，这衣服究竟要怎么设计呢？我不懂啊！但我看您才高八斗，这大事能抗，小事能捏，设计一套帅气的军装应该不成问题吧？要不，您再给想想办法？”
李奥瑞克尽量多说好话捧他，面子给足你，里子我全捞。一旁的希雅也很上道，就跟他夫唱妇随的配合起来，一脸商业笑容，疯狂吹捧铁狮，什么雄才大略，千古一人，空前绝后，全知全能……各种大高帽子摞起来，能把天花板戳个窟窿。
这铁狮虽然一副面瘫脸，但心思很活络，两人用好话恭维他的时候，李奥瑞克能通过魔力波动感到这家伙心中窃喜。看来，这商业吹捧是有用的。
铁狮点了点头，说：“拿笔来。”
“好嘞！”李奥瑞克打了个响指，希雅连忙取出一摞平整的白纸、一套尺子、还有一支地精钢笔。同时他为圣遗物注入了一点魔力，这样铁狮就能获得短暂的实体，从而拿起笔来写字画画。
铁狮接过地精钢笔，看了看，眉头微微一挑，那古井无波的脸色竟然露出了一丝中意的喜悦，李奥瑞克也立刻捕捉到他心中的惊讶和兴奋。
铁狮端详着那支金色钢笔，道：“这是地精的笔？好东西。”
“啊，总督送我的，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李奥瑞克立刻说道。
铁狮摇头，说道：“我不会白拿你的恩惠。”
“报答我不就行了？”李奥瑞克说。
“我也不愿意报答你，因此，还是罢了。”他开始在纸上写字。
李奥瑞克明明能感觉到他非常喜欢这支笔，而且非常非常懊悔自己无法拥有此物，然而他表面上却完全不露声色——这家伙真是很能忍啊！想到铁狮内心和外在反差这么强烈，李奥瑞克就很想笑。
等他写了一会，突然，铁狮停下笔来，说：“不写了！”
“不写了？为什么不写了？”
铁狮轻轻放下钢笔，说：“得加钱。”
“加钱！？”
铁狮说道：“再赦免一百士兵，还有五个军官，不然不写了！”
李奥瑞克和希雅都惊了——艹，活干一半，然后坐地起价？这家伙学习能力可真强，刚才还不会砍价呢，这么一会，竟然连这种损招都会了？
李奥瑞克使了个眼色，让希雅上去砍价，
但这次铁狮咬死了一百人，希雅无论如何也砍不下来了，刚才是希雅说三句，铁狮才能说一句，现在希雅没开口，铁狮就已经把她堵回去了。甚至她说什么话，铁狮都能猜到，提前设了陷阱等她。两人一番激情互砍，最终希雅只砍下来九个士兵，一个军官。
这家伙学东西是真快啊！
李奥瑞克只得加钱，答应他再赦免九十一个俘虏，以及四个军官。
这样，铁狮才继续为他献策。
大约忙了两个来小时，铁狮画好了新的设计图，包括军服、腰带、靴子、佩剑、徽章……非常齐全。铁狮画的很漂亮，希雅看着上面的军装眼睛都亮了，感叹道：“若是这么帅气的军装，说不定人们真的会愿意为了穿它而参军啊！”
而李奥瑞克则是感叹：妈的，这铁狮设计的军服怎么德里德气的？
说起来，这家伙行事风格也透露着一股德味儿啊，什么异界三德子。
此时铁狮说道：“这些衣服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青泥城那里有中土最好的纺织厂和技术工人，你们把设计图交给他们，很快就能大批量的做出来。士兵的军饷当然也很重要，但你们现在这个12金币的标准已经不低了，龙王的军队也就15个金币而已！”
“多谢了！”李奥瑞克看着设计图爱不释手，旋即问道：“对了，你之前说有三条策略，这才两条，那第三个呢？”
铁狮想了想，说：“没了！就两个。”
李奥瑞克察觉到这家伙心中有些懊悔——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多了吧？
“两个也行，多谢你了！”
铁狮叹了口气，说：“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以为套出我几句话来，就能改变你们军团羸弱的事实，你们的军队若是真想和狮群一样强大，或者是和魔族、龙王作战，还需要长久的、系统性的操练，这里边的问题太多了，不是一两天能够解决的……”他欲言又止。
李奥瑞克其实能感觉到铁狮内在的表达欲望，只是出于立场，他不能开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