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忠义两难全的大恶魔
中午，又是那个餐厅。巴杜隆坐在餐桌上，神色平静。李奥瑞克还是为他准备了满桌的菜肴，但他很是克制，只是简单的吃了些主食、喝了一点酒而以。似乎他并不想欠下李奥瑞克太多人情。
此时，大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巴杜隆朝着门外望去，只见李奥瑞克笑着走进门来，说道：“巴杜隆，看看是谁来了！”紧接着李奥瑞克王让到一边，门中挤进来一个庞然大物。
“hohoho，快让我看看我的好兄弟！”
“兄长！”巴杜隆看到那大象的身影，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兄长怎么也在这里？”
“hohoho，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李奥瑞克王这时候说道：“好，你们兄弟聊，慢慢吃啊。”说着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门。接着，梦王在自己特制的椅子上落座，他端起酒杯来，说道：“别的先别说了，咱们兄弟俩先喝一个！庆祝重逢！”
“好，哥哥！为了重逢。”
巴杜隆也端起酒杯，两人捧杯，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酒之后，那大象也不提正事儿，就一个劲儿的给兄弟劝酒劝饭，“你别客气，李奥瑞克王是自己人，你就尽管吃他的，喝他的，我跟他关系好的很，你吃他的，这就相当于吃我的，喝我的！难道你在你哥家还放不开吗？快点儿，别在那吃个肉跟秀女红一样，哥哥我知道你有多少饭量的！”
巴杜隆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于是就大口吃肉，这梦王看到就笑了，说：“这样就对了嘛，来，喝酒！光吃肉不噎得慌吗？”
有梦王从中调剂，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渐渐的，巴杜隆便开怀畅饮，大吃大喝起来。梦王仍旧一杯酒一杯酒的灌他，很快桌上的两瓶葡萄酒就见底了，那大象赶忙对旁边的仆人说道：“小老弟！去跟你家大王说，我兄弟是海量，让他把酒桶抱来！”
“是！”那仆人连忙跑了。
巴杜隆喝的微醺，神智还很清醒，他低声问梦王说：“这不好吧，哥哥？”
“哎呦，你怕什么的，尽管喝！我每次来李奥瑞克的皇宫都要好好造作一番，咱俩不吃好了，他还要觉得自己招待不周呢！”
说话功夫，那几个仆人就抱着酒桶过来，这酒桶大到可以塞个人进去，足够他们哥俩开怀畅饮。
就这样两人饱餐一顿，喝的大醉，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中途拎着酒桶出去庭院散步，看了一场歌舞表演，现在又回来喝。此时梦王趁着自己还有半分清醒，便开口说道：“我说兄弟，你觉得这李奥瑞克王大方不大方？”
“大方，当然……大方！”巴杜隆大着舌头，竖起了大拇指。
梦王说道：“那你说说他哪里大方？”
巴杜隆说道：“这还用我说吗，哥哥？你看，我只是个俘虏而已。地位低下，跟他这一国之君相比，不值一提。但他不光好酒好肉的招待我，还给我住最好的房子，用最高级的仆人，甚至解下我身上的镣铐，让我自由行动。我从未见过像他气量这么大的君王！”
“对，说得好！为了李奥瑞克，也得喝上一个！”梦王说着举起酒杯。
“对，走一个！”
两个人干杯，然后将它高度酒一饮而尽。喝完酒之后，梦王又说道：“那你觉得鲸鱼王大方不大方？”
巴杜隆想了想，说：“鲸鱼王也很大方。”
“他怎么大方了？”
“鲸鱼王花重金救了我这个逃犯的性命，然后同样用美酒，美食，美女和豪华的住房招待我，也请仆人来伺候我。每个月还给我开一大笔薪水，你说他是不是很大方？”
这时候就梦王就笑了，突然话音一转，寒声说道：“如果是他真的大方，你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巴杜隆，他顿时酒都醒了一半。他心中想到：对啊，如果鲸鱼王真是心胸广阔之人，又怎么会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就怀疑我的忠诚呢？
此时梦王叹了口气，说道：“那金鱼王只是假装出手豪放罢了！毕竟他口袋里的金币比海湾地的沙子都多。他只是用点好吃好喝贿赂你，怎么能算是真性情？”
梦王拍打着桌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的傻兄弟啊，鲸鱼王只是为了利用你，所以才那样对待你。一旦他开始怀疑你了，或者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不会再对在你好了！而且他还会想方设法的加害你呢。我的土地和海湾地接壤，我跟鲸鱼王也斗了几十年。我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纵然他现在对你好，他日用不到你的时候，也会果断将你抛弃。对了，你还记得虎鲸将军吧？”
“虎鲸……我记得。”巴杜隆的神情越发凝重。
梦王说道：“虎鲸将军是他身边二十年的老臣了，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合同那家伙肩上的功劳本就不少。军功章挂满全身！可是结果怎么样呢？只因那一场大火就被鲸鱼王迁怒，从而颜面扫地，去给自己的冤家当了大副。他对虎鲸如此，难道对你这个‘魔族俘虏’就会宽厚起来？不可能的吧？”
巴杜隆点了点头，说道：“兄长这番话很有道理，这些都是我之前没想过的问题。”
“现在想一想也不晚……嗝！”梦王打了个酒嗝，他赶忙又喝了一大口酒，把那口气压下去。随后他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了。兄弟，我知道你向来追求荣誉，是个光明磊落的战士；然而侍奉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可算不上是荣誉之举！”
巴杜隆听完这番话之后，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声，说道：“兄长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梦王说道：“说来听听？”
巴杜隆说道：“鲸鱼王当初救我性命，对我恩重如山，我尚未报答他的恩情，怎么能背叛他？何况这次执行任务之前，我对鲸鱼王发了誓，一定要烧掉李奥瑞克的军事仓库，以牙还牙，一雪前耻。我身为骑士，怎么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呢？”
“你糊涂啊……”
巴杜隆按住了梦王的手，说道：“我知道兄长用心良苦，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您不必再说了。”
……
傍晚，醉醺醺的梦王来到了李奥瑞克的办公室。
“老李啊老李，我对不起你啊！”梦王一进屋就哀叹道，“我那弟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固执，没想到连我也没能说服他。”
李奥瑞克立刻站了起来，神情紧张的说道：“先不说这个了，你们魔族那边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妇产科医生啊？就是……生孩子这一块儿的技术先进不先进？”
“啥？”梦王看了看李奥瑞克，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希雅，问道：“有啦？”
“嗯。”希雅微笑着点了点头。
“hohoho！”梦王捧着肚子大笑，说道：“恭喜恭喜！李奥瑞克王终于有继承人了！这可是个喜事。应该广告天下，然后让全国同庆！”
李奥瑞克摆了摆手，说道：“哎，先别说这个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这一身的酒气。我老婆怀孕，闻不得这个。”
一旁的希雅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没那么娇气，这样，你们还是先谈巴杜隆的事情，我回房休息。”
李奥瑞克连忙说道：“哎，好好好，你们几个，扶着夫人回去！”
“不用啦！我很健康，现在还能骑马呢。”
“别！千万别！”
李奥瑞克头一回做父亲，紧张的不行。
等希雅走了之后，李奥瑞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这样，梦王，咱俩去小议政厅说，我的宰相在那办公呢。”梦王皱起眉头问道：“我说，李奥瑞克王！哪有两个国王去找宰相的？你让宰相过来不就得了。”
“哎，咱俩有胳膊有腿的，还是咱俩走过去吧。我的宰相大人日理万机，现在肯定也在点着烛灯加班，咱们两个闲人，跑一趟就跑一趟！就当是吃完饭消化消化。”
梦王感叹道：“李奥瑞克王可真是礼贤下士！你对手下人可太好了。难怪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都愿意跟着你，唉，可惜我那弟弟执迷不悟，简直是饭都喂到他肠胃里了，他非要抠着嗓子眼儿吐出来……”
随后两人来到了小议政厅，果不其然，宰相正在议政厅里批评下属。李奥瑞克和梦王离门口还有好远，就听见铁狮在里面骂人，气势十足，非常凶。似乎里边的仆人都让他骂哭了，呜咽呜咽的。
“ho！难怪你要自己来找他呢，你这宰相可真凶。”
李奥瑞克笑道：“可不是呢，整天督促我上进，动不动就‘此乃亡国之兆’，简直是我的‘亡国灭种提醒小助手’……”
或者两人来到门口，李奥瑞克敲了敲门，说：“宰相！我跟梦王来了，有事找你。”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接着有仆人打开门。只见铁狮从办公桌里站起来，行了两次礼，说道：“陛下，梦王，见过二位。二位大王有什么事情，尽管召唤我就是，何必自己过来？”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他刚才骂人的余威尚在。板着个脸，看上去凶巴巴的。
梦王虽然是魔王，但在气势上远不如这个铁血宰相，吓得往李奥瑞克身后钻，但他那么大一个身躯就算钻了也藏不住，看上去很是滑稽。
铁狮让仆人为梦王搬来了特制的大椅子，接着三人落座，开始谈事。李奥瑞克先开口问道：“梦王，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件事情一定能拿下吗？出什么问题了？”
梦王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想到我那个兄弟如此固执！我俩谈的挺好的，酒也喝了，饭也吃的，感情也攀了！说到最后，我觉得我已经把他说服了，可他还是说什么‘啊，鲸鱼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有人情未还。’‘我对鲸鱼王发了誓，我不能背叛自己的誓言。’诸如此类的。最后我怎么也说不动他。”
铁狮想了想，说：“这确实挺麻烦的。我知道这种人，原则性非常强，属于宁死不屈的那一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这种人吧？李奥瑞克心想。
李奥瑞克决定换个思路，他问道：“他对鲸鱼王发了什么誓？”
“他发誓说自己这次一定会完成任务，要不就死！”
“任务？”
“啊，他说要一把火烧了你的仓库，一雪白帆城的耻辱。你瞧这事怎么弄嘛……”大象一脸无奈的摊开手。
李奥瑞克点了点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陛下有主意了？”
李奥瑞克说道：“嗯，巴杜隆想要忠义，那我就成全他的忠义好了。”
铁狮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李奥瑞克的意思，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李奥瑞克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气量过人，不愧为当世之王。”
只有梦王还蒙在鼓里，那大象一脸懵逼，说道：“hoho？你俩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梦王你没什么事情吧？要不要今晚在我这里留宿？”
梦王说道：“我这本来就是个化身，真身还在温泉里泡澡呢，我能有什么事情？”
李奥瑞克点了头，说：“那好，你回去睡觉吧，明天等着看好戏。”
“看好戏？hohoho！我最乐意看戏了！”
……
昨天一早，李奥瑞克亲自找到了巴杜隆，他敲开门，说：“大恶魔！昨晚睡得好吗？”
巴杜隆从床上坐起来，行了一礼，说道：“承蒙您的关照，陛下，我昨晚休息的很好。”
李奥瑞克满意的想到：嗯，别的不说，这态度确实不错，总没有一开始那副又臭又硬的样子了。
李奥瑞克问道：“昨天你和你哥哥吃饭，你哥哥后来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他跟我说你有难处啊？”
巴杜隆点了点头，说：“看来兄长和您说过了，我确实是有难处，身为一个骑士，我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就如同肉体不能背叛灵魂一样。
李奥瑞克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算是‘不背叛灵魂’呢？”
巴杜隆脸色有些为难，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需要完成任务，也就是在您这里放一把火，以报白帆城之仇。”
“哦，原来是到我这里放火来的。”李奥瑞克点了点头。
这时候巴杜隆的面色很是痛苦，他咬了咬牙，说道：“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李奥瑞克王是仁慈又正义的君王，何况你本可以杀我，却留下我的性命，还好好招待我。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呢？”
李奥瑞克点了点头，问他说：“那你岂不是完不成任务了？”
巴杜隆苦笑起来，说：“那我只好回去告诉鲸鱼王，说我任务失败，听他发落。”
李奥瑞克神情惋惜，问他：“听他发落啊，他若是要杀你呢？”
“我想他不会这样。”巴杜隆低着头说道。
李奥瑞克诘问道：“但他万一要杀你呢？”
听到他的问题，巴杜隆沉默不语，显然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李奥瑞克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跟我来吧。”
巴杜隆嗅了嗅自己一身的酒气，说道：“陛下，我仪表不洁，未免失礼，请允许我先洗漱一番。”
李奥瑞克说：“那好，我在餐厅等你，我为你准备了早饭。”
“多谢陛下。”
等他洗漱完毕，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随后，李奥瑞克便叫人牵了一匹强壮的高脚马来，说：“走，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好。”
两人上了马，也没带任何的侍从，就这样一路骑马来到了城外面。李奥瑞克不说话，巴杜隆他也不敢问，两人出了城之后就往西走。穿过大陆走上小路，又穿越一片树林，忽然眼前豁然开朗，李奥瑞克指着前面说道：“看，那是什么？”
前方是一片宽广的仓库园区，共有九间巨大的仓库建筑，它们排列整齐，每座仓库都高大而坚固，由坚实的石头和厚重的木材建造而成。
“那是您的……呃，仓库？”
“对。”李奥瑞克轻轻一拽缰绳，“驾！”
他的战马快速向前跑去，巴杜隆紧随其后。两人进入前方的仓库园区，门口的守卫先是阻拦，喝令他们下马坚守盘查，而当看清了李奥瑞克的脸之后，便吓得跪在地上，连连道歉。李奥瑞克并不在意，反而说道：“起来！你们做的很好。”说罢带着巴杜隆走进大门。
进了园区大门，两人漫步在其中。
巴杜隆观察着周围——仓库的门口都有双扇巨大的木制大门，门上铁质的铆钉和装饰物显得坚固可靠。尽管岁月的风霜已经在建筑上留下了斑驳和裂痕，但仍然能感受到它们的坚固。空气中散发着木材和泥土的气味。这片仓库园区坐落在自然环境中，周围是一片静谧的景色，草地延伸至远处，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兽的踪迹。说实话，若不是李奥瑞克带他来到这里，光凭他自己是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所以李奥瑞克王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呢？巴杜隆不禁想到，难道他是想羞辱我一番？不，李奥瑞克王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这时候两人在一间仓库门口停下来，李奥瑞克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