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灵大法的关键便在于,借助灵器转化灵人的能力,进而修补他人受创灵体。
而在移灵过程中,相应的灵器会同化至受术者身上,弥补灵体漏洞。
然而纯粹灵物缺少导引仍是做无用功,因此移灵过程会分裂带走施术者部分灵体碎片,以期实现同物转化,保证受术者灵体无缺。
简单来说,移灵大法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
依据灵界的说法,灵人灵体出现漏洞,则相当于器皿遭损,即使灌入再多灵力,也于事无补,不足以支撑其人自由活动,这也是月牙岚、爱灵灵先后昏迷的缘故。
而经脉缺少灵力滋润过久,则会造成肉体意义上的死亡。
灵不全,肉身腐,其人自然生机不复。
皇甫霜刃遂以翠竹精元代替灵器存在,再活用移魄摘魂,引导术力重组少女灵体,达成类似移灵的效果。
但二者之间又颇具不同。
浅显的说,就是同样的前提要素,移灵大法是将施术者灵体搅成碎片,作为原料以及粘合剂不计损耗,填补受术者空缺,而织灵之术则是捻灵成丝,培养类似组织植入灵体。
“然而,织灵之术并不能同移灵大法一般夯实受术者灵力,爱灵灵自行回灵苏醒的时间,我也无法估算。”
也就是说少女从死缓变成了植物人,皇甫霜刃摊了摊手,示意对此无能为力。
“灵友不用为难,能做到此点已是饶天之幸。”文秀清雅,紫白发丝的莫前尘听出男子话中苦恼,温声宽慰道。
这一刻,莫前尘仿佛在皇甫霜刃身上看到了大师兄的影子,同样受灵尊点化,同样为回报恩情而不遗余力。
或许莫前尘自己也未曾察觉,因着这一点相似特质,灵者对眼前男子抱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虽是入门较晚,但灵者也见证灵尊不少仁义善举。虽说仰赖长者教导,莫前尘从来没有想过灵界得到这些人的什么回报。
却不想灵尊从前资助过的人,现下长成了参天大树,反而主动过来替灵界遮荫,怎不叫他深感意外,却又心花怒放?
感念灵尊仁心未有浪费,更感怀长者久存后人心间。
虽然灵界也不是日后便要仰赖长辈遗泽过活,只是眼前人知恩图报这份心,便足以令善者感动良久。
发觉身侧人若有所思,皇甫霜刃轻咳一声,拉回话题:“自发回灵耗时甚巨,但也未必没有加速可能。”
寻找具备相当灵力的灵物,襄助少女复苏也是备案。
双管齐下,方是正理,这也是二人此刻身处灵界藏书阁的缘故。
月牙岚在叹悲欢伤患好转后,便与其一道负责检验,加强灵界结界的工作,此刻正在四处巡逻。
虽说有赖皇甫霜刃及时驰援,灵界战损不似前世那般惨烈,但梁皇无忌依旧做下帮助中原抵抗西剑流的决定,得知灵界态度的俏如来遂回转正气山庄,告知史艳文这一消息。
而在救治爱灵灵过后,男子同道者就黑白郎君恢复的关键进行了讨论。
一番商谈过后,梁皇无忌不得不承认虽是其中风险较大,但皇甫霜刃所提的网中人牌刺激疗法的确可行。
因此,道者预备根据此方案,针对术法稍加改良,遂未能同二人一道翻阅典籍。
至于石寒尘,余毒尽祛过后,听了双皇的一番对话,虽是对有些专业术语不求甚解,但还是在脑子里列出如下等式——
网中人刺激黑龙白狼=完整黑白郎君出现=魔之甲遭破=击败炎魔
四舍五入下,基本等于决战时刻到来,中原吹响反攻号角,一举打垮西剑流。
最终石寒尘得出结论,网中人很重要,因此请缨促成交趾邪郎恢复,并掌握对方动向。
临行前,皇甫霜刃考虑到加快网中人精元恢复需要新鲜血元支撑,更心知肚明石寒尘取血对象,于是将所栽培的采血蛊转交侠者,助其收纳败亡恶者精元。
毕竟倘若为了投喂蜘蛛,还得随身举着个茧,走到哪带到哪,皇甫霜刃表示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希望石寒尘此去能一帆风顺。”
虽是身处灵界,长居久安,但对中原形势也非全无感知,灵者自然听过天下第一邪的凶名,也正是因此心下方才更添担忧——
转战中原收集恶者血元,恐怕到达泣血邪魔洞之时必是伤痕累累。彼时对上半恢复的网中人,侠者未必能稳操胜券。
思虑至此,莫前尘不禁祝愿出声。
“天下第一拳自有守身能为,勿忧!”
听出灵者担忧心情,男子伸手拍了拍莫前尘肩头,掌中温暖让眼前人心下稍安。
而在背对男子的莫前尘看不见之处,皇甫霜刃垂眸敛肃,好似智珠在握:‘何况,只要他能勘破采血蛊的正确用法,却也未必需要四处奔波,转战不休。’
“原来如此,当真好算计。”立足密林当中,半掩身形的石寒尘不由感慨出声,眼底不意掠过一丝寒芒,虎目定视不移,紧觑当下战局。
甫出灵界,便听闻天下风云碑第一战将启消息,内心稍作权衡的侠者遂转向行往天允山,见证藏史宿敌终战。
不仅是关心中原战况,更是意在找寻忘年交天下第一枪·雷狩,以期两人合力,加快采血进程,不料竟见证匪夷所思的一幕——藏镜人真容与史艳文一般无二。
而后赤羽信之介煽动言辞分毫不差落入石寒尘耳中,条理清楚甚至可说滴水不漏,侠者不由得愠怒在心,思索片刻,犟自按捺出手欲望。
只因尚有炎魔所在的西剑流一方虎视眈眈,侠者自觉当为中原同胞守住一条退路,于是隐忍不发。
天允山上,伴随苗王一声令下,苗疆精锐蜂拥而上,拦阻藏镜人欲去之路,中原群侠亦自发上前合围史艳文,封断儒侠退路。
现场霎时杀声四起,恶战不休。
面对众怒,史艳文虽身陷危境,但举手投足犹原留情。
眼看数条身影已扑到近前,抢攻群侠面容沉冷,手腕一抖,兵刃已亮,或赤手空拳,或铁剑钢刀,一步跨出,口中厉啸开口,煞气狂飙,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杀机暴起,寒芒急颤间,已将史艳文周身罩住,
史艳文足下借力一蹬,身子提气一拔,快若离弦之箭。
其人已似白色魅影退开数丈。这一退拉长战圈,群侠身法之差便暴露出来,前后未能兼顾,包围圈立现空门。
随后史艳文云手疾掠势若飞星掣电,擒住剑客手腕,旋即五指略一发力,抓准对方吃痛撤手时机,左手拢袖抬臂,三尺青锋恰巧落入儒侠指掌。
剑身一横,锋上寒芒暴涨,如毒蛇吐信,瑟瑟激响,剑身再一抖,寒光颤动间,儒侠身前立见二十七道剑光,晃若灵蛇游走。
围攻之人但觉眼前光线陡增,平地倏起一声清吟,现场刀剑客惊觉己身兵刃已然遭断,失剑顿失五成功。
断剑留命,众人面皮涨红,竟是一时进退失据。
刀剑忧患稍解,复闻拳风呼啸,黄衣青年状作苍鹰搏兔,俯冲直取对手肩胛,史艳文面不改色,持剑左手平抬后递,剑柄末端叩在青年胸口神藏穴。
黑眸微抬,眼前又是一人纵身而至,劈面便是一拳。史艳文侧头让过,那人左手一拳跟着打到,拳劲颇为凌厉。
史艳文五指虚按,仿佛手挥琵琶,轻巧拂过对方小臂,转身仰面,右足旋风扫叶般一勾。
出拳之人但觉太渊穴一麻,左手真气立泄,身形不受控制,直直向儒侠所执长剑锋口撞去,本能地紧闭双目。
胸口稍感气闷,却未有剧痛之感。
儒侠到底是儒侠,竟是抢先运气震断长剑剑尖,留下对手一命,旋即男子左手陡松,双臂齐展,拳掌兼施,迫退二人。
袖袍旋舞,无俦气劲沛然而出,暗抑三分功体,意在守身不求杀敌,扫出片刻清净。
尽管宿敌终战过后,内力稍有不济,苗疆战神仍非常人可挡。
“闪开!”
藏镜人沉喝一声,拳掌啸风,凌厉狠辣,右臂一起,转削为荡,身前苗兵触之则亡。
之后赶上的苗兵心下大喜,抓准苗疆战神旧力方去,新力未生之际,当下双掌运力,猛向前推,眼见正要捣中对手胸膛,相距不到一寸。
藏镜人手掌急缩,随即苗兵便听得脑后风声微动,那人知道不妙,待要缩身回掌,只觉颈中一紧,身子已被提起。
苗疆将士齐声呐喊,悍不畏死,接连抢攻。
光寒如雪,映人眼眸,横削竖劈而来,大开大合,非是江湖人的把式,确为军中悍卒生死间磨炼出来的血战心得。
然对方狠,战神更狂。藏镜人猿臂挥舞若圆,掌中士卒横格身前,揽住合击双刀,而后手腕翻转,亡兵骨节死死钳住刀锋冷刃。
旋即男子浓眉一紧,右手提肩弓臂,沉重一肘正中背后暗袭苗兵颅骨,偷袭之人七窍溢血,已然死于非命,持枪双手不由一松。
长枪方落刹那,藏镜人右臂反手一抄一拨,随后,枪出如龙,冷冽寒星堪堪擦过战神腰身,直逼右首刀客而去。
对方心下一惊,迅捷撒手撤刀,退若老猿纵跳,让出两丈多远。
他快,藏镜人更快。男子左臂发力抽回苗兵尸身,轻转还背物尽其用,揽下背刺一击,随后左掌倏放,任凭尸身无力滑落。
苗疆战神左手五指豁然握紧,抽出弧光如月,冷芒映眼刹那,背刺苗兵身影乍然一缓,一点竖直红线浮现面庞,身躯霎时折中两分,散落一地血雨。
另一柄单刀早在先前双身交错的刹那便被抽离,此刻正被藏镜人拿捏在手,阔锋直刺,大开大合。
左首刀者被贯胸而入,高高离地挑起,惨叫一声,却见刀身陡震,惨叫戛然而止,人已从中“噗”的被分作两半,五脏血水飞洒四散。
百战金甲温热流淌,血水溅落,更衬战神凶威。
乌寒刀光,几乎化作一轮圆影,仿佛携裹着无法想象的沛然之力,混乱之中,刀刃过处,带出一条条血线。
当前围来的五六人,眼神骤然黯淡,下一刹那,手中刀身无声而断。
在斗笠珠帘声的极颤中,围攻者胸口、脖颈、腰腹无不是皮开肉绽,迸溅出血雾,而后肢体分离,断腰折颈,倒地而死。
“喝!”
一声厉啸,征衣激荡,一抡之势未尽,藏镜人身形一悬,右臂一提,横斩的单刀豁然扬起竖劈,似力劈华山般当空劈斩下。
“铛!”
刀尖落地,金石交击似雷霆般在那岩石上炸起,火星四溅,面前二人直挺挺的倒地,一人眉心浮出一条血痕,从上而下,一人自左肩至右腹,便在倒地的同时,俱是分作两半。
“噌~”
一刀劈下,苗疆战神抵刀而走,刀锋下激起一连串的火花,带出刺耳嗡鸣,带出一条浅白的刀痕,转瞬被鲜血填满。
“杀,杀啊!”
斜阳中,又见二十多道藤甲罩身内着苗服的悍卒身影,其人就像是看见鲜肉的饿狼,齐齐掠起,人还未至,手中已有十数点寒星铺天盖地的打去。
暗器破空声响入耳,藏镜人鬼火似的目光一凝,不由分说弃刀转掌。
双刀掷出,电光火石间,一声惨叫,又是两名苗兵被刀身破胸而入,钉死在地面上。
旋即苗疆战神鲸吸一口,扬袂提掌,恶潮袭境应声而出,气化数丈之宽的黯蓝波涛一路横扫,开山破岳,挡路者死,触之者亡!
澎湃掌风还以一击,贯穿前路,去势汹汹,唰的一声,漫天暗器寒星已延原路而回,接连穿透数人胸膛。
心知已无退路的藏镜人,欲杀出重围,解救女儿。
苗疆战士虽个个剽悍,但重伤在身的苗疆战神,仍然不见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