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又急匆匆跑到高源面前,他连忙询问:“刚才您是怎么做到的?”
高源现在心情很不好,抬眼瞥了他一下,说:“我还要治病,没空回答你的问题。你要治病就排队,还没轮到你。”
周博又道:“我只想问个问题。”
高源却道:“问问题也要排队。”
周博一噎。
等着看病的人不高兴了:“你杵这儿干嘛,想插队啊!”
周博无语,只能让开了。
陈易又溜达过来,他道:“被熊了吧?在这里,只有危急重症能插队,其他人都得老老实实排队。”
周博道:“我没想插队,我就是好奇是怎么回事。哎,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故意找人演的这一出?”
陈易往里面指了指:“演快死的病人?谁的演技能这么好?再说了,人家图什么呀。”
周博正想说图名图利,可是再一想,就这么几块钱药费能赚多少啊,图名的话,却连个锦旗都没有:“哎,对了,他们这儿怎么连病人送的锦旗都没有?”
陈易道:“人家高大夫说了,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送锦旗纯粹是浪费钱,真有这个闲钱,他都让人家捐了。喏,你看。”
周博循着陈易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角落头放着一个捐款箱,他问:“捐款箱?”
陈易道:“对,他们这里收费很低,但就是这么低的收费,还经常有农民交不起药费,经常说过段时间再给,过着过着,人家就不给了。所以,别看他们诊所生意好,但其实过得挺难的。所以有些手头宽裕的,也会捐一点。想送锦旗的,也都换成钱捐了。”
“哦。”周博这才明白过来。
“哎,到你了。”陈易催促周博。
周博赶紧坐到高源面前,他问:“请问,刚才您是怎么做到的?”
高源道:“手。”
“手?”周博没反应过来。
“手给我。”
周博把手伸过去,高源给他诊脉。
他又问:“您还没说呢。”
高源按了按他的双手脉,简单地说:“感冒后误服补药,闭门留寇,所以一直缠绵悱恻,疾病难愈。以后感冒了,不要吃补品,给你开个方子,记得拿药。”
说完,高源潦草写了几笔,就交给周博。
“哎!”面对就这态度,周博被气的没法子,他道:“这是您的医术秘密吗?简单介绍一下都不可以吗?”
高源道:“我是个医生,我现在在上班,不闲聊。”
周博被怼了个哑口无言。
陈易一脸苦笑,他道:“行了,就这样吧,抓了药赶紧走吧。”
“不行。”周博摇头。
陈易问他:“伱想干啥?”
周博道:“我想找他聊聊。”
陈易说:“人家不是说没空吗?”
周博却道:“那我等他呗,他总不能一直没空吧。”
陈易一摊手,得,那他也哪里都去不了了。
剩下的时间,这两人就等在诊所里面。周博兴致勃勃,这里看看,那里逛逛。高源不理他,他就去跟沈丛云聊,结果沈丛云也挨了高源一顿骂。
但不管怎么样,周博就是不走。
一直到下午,病人逐渐少了。
高源烦躁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个肺结核的女孩观察了几个小时,情况已经稳定多了,高源给她开了补中益气汤的善后方,补土生金,让她回去吃吃看,吃完了再过来复查。
家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高源也忍不住多看了周博几眼,他治完最后一个病人,才对他道:“说吧,什么事?你是记者,还是做生意的?”
周博赶紧过来,他道:“我以前做过报社记者,现在在省科技出版社做总编辑。”
“出版社?”高源有些意外,没想到人家是这个身份。
诊所里面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高源又问:“那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周博道:“不算特意吧,我本来就是咱们县人,只不过常年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这次是老同学带我过来的,说您医术高超,想让您给我开个方子治治病。然后就凑巧看到了刚才那个重病人,我很好奇,所以特意向您请教,刚才是怎么回事?”
高源见人家等了这么久,他便道:“也没什么,就你看到的那样。这女孩病了三年多,暴瘦几十斤,病危出院。昼夜骨蒸潮热,前医认为昼夜皆潮热,便是重阳无阴,所以一边泻其阳,一边补其阴。”
周博没有听懂,他问:“这种治疗方法有问题吗?”
高源道:“放在肺结核初期病人身上,问题不大。可这是病危出院的病人,羸弱之极,她的潮热其实是假热,不是真热。她的舌头光红无苔而干,干渴能饮,脉数,双颧艳红,看似一片热象,但其实是浮阳飞跃的戴阳危象。”
“病人本就阴阳气血将要耗尽,又出现了戴阳危象,这时候的治法应该要勘破这些假的信息,及时救阳固脱,方能解危。可是前医却投了清骨散,里面的苦寒药败坏胃阳,所以病人一服用就拉了肚子,气从下脱。”
“里面的银柴胡、秦艽、青蒿等药辛寒外散,导致病人多汗亡阳于上,病人才出现了大汗淋漓。尤其是里面的鳖甲,下破肝气的能力极强,促使了肝气外泄。病人服用之后,立刻出现了上下俱脱的危象,命在顷刻了。”
周博听完之后,愣了几下,他大致上听懂了,他又惊问:“那都这么严重了,您一副药就给她救回来了?”
高源平淡地说:“辨证准确,用药得当,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小……”周博顿时噎住,好家伙,市里的医院都治不了,让人家病危出院了,前面的医生还开错方子,导致病人命悬一线,结果到你这里成为小病了!
周博回头看陈易。
陈易对他摊摊手:“神医嘛。”
周博又问高源:“您是很擅长治这类病吗?还是说您很擅长治这些命悬一线的病危之人?”
高源指了指柜子上的本子,他说:“这上面记了一些我治疗危重病人的医案,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