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愣愣看着那双突然严厉起来的眼睛,漆黑幽深的瞳孔边缘泛着浅淡的蓝色,和外面阴沉的天空有些相似,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他有些想不明白,原本引以为豪的行动没有赢得赞美,反而收获了严厉的斥责。
德拉科收敛起脸上得意的笑容,抿嘴说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洛伦轻声质问,声音里夹杂着秋雨萧瑟的冷意,“你不清楚斯多吉·波德摩到底是谁,你不清楚他被指派去做什么,你不清楚你父亲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你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鲁莽行动,甚至自我感觉良好?”
德拉科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屏住一口气,辩白虚弱无力:“我……我只是想做点有用的事情。”
“你想得太简单了……”
听着他略显稚嫩的话语,洛伦默默叹了口气,幽幽地解释道,“你不清楚斯多吉·波德摩要做什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傻乎乎地跳出来打断进程,除了让伱和你父亲陷入危险境地,什么作用都不会有,一个斯多吉·波德摩逃脱了,他们还能用夺魂咒控制下一个斯多吉·波德摩,斯多吉·波德里斯,或者别的什么人……”
“危险境地,我和我父亲?”德拉科声音微细,仿佛不断颤动的雨丝。
洛伦点了点头:“不管波德摩的任务是什么,都是由你父亲卢修斯·马尔福负责,用你那巨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他逃脱了,伏地魔会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都怪我,都怪我!”德拉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有些慌乱地喃喃道,“我必须尽快通知他,我得给他写信……”
“你现在写信有什么用,给你父亲添乱?”洛伦瞥了他一眼,脑海里繁杂错乱的思绪也逐渐理清,彻底冷静了下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就当是波德摩意志坚定,靠自己挣脱了夺魂咒的控制……伏地魔还在蛰伏期间,他还得依靠你们家的财富,不至于用钻心咒折磨他,最多骂几句。”
“那……我要告诉他这件事吗?”德拉科小声问道。
洛伦挑了挑眉毛:“伏地魔可是摄神取念大师,你确定要这么做?”
德拉科赶忙摇头,因为用力过猛,抹了发胶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都不贴头皮了。
“不仅不能告诉你爸妈,圣诞假期你也不能回去,最好不要出现在伏地魔面前,免得惹出麻烦。”
“我知道了……”德拉科眼眸低垂,小声应着,“我父亲也不让我回去,圣诞假期留校,最好暑假也别待在家里。”
“安心做你的斯莱特林级长吧,如果还有什么不放心,晚上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聊聊。”
“……”
洛伦回到包厢,魔法糖果浓郁的甜香惹得唾液不断分泌。
卖食品的手推车已经来过了,桌板上的零食堆成了小山,哈利和金妮吃完了多味豆,正忙着交换巧克力蛙的卡片,克鲁克山和几只猫头鹰分到了南瓜馅饼,默默低头进食。
由于已经集齐了整套卡片,罗恩的嘴脸过于嚣张,被最好的朋友和亲妹妹排斥在外,拒绝他参与讨论,只能跟坐在旁边的卢娜聊四个学院的新级长。
“我们格兰芬多的级长是纳威跟帕瓦蒂。”
“拉文克拉的是帕德玛,她跟帕瓦蒂是双胞胎姐妹,男生级长是安东尼·戈德斯坦,但我和他不熟……”
“你看见赫奇帕奇的级长是谁了吗?”
“厄尼·麦克米兰和汉娜·艾博。”
“猜猜谁是斯莱特林的级长?”
“德拉科·马尔福,潘西·帕金森。”
“哦,马尔福虽然是个臭屁的家伙,但他的成绩还行。”罗恩嘴里嚼着巧克力蛙,含糊不清地说道,“但帕金森那個十足的母牛怎么能当级长呢?她比一个患了脑震荡的巨怪还要笨呢……”
“十足的母牛!噢,风趣的比喻……”
卢娜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咯咯笑了起来,笑声甚至算得上尖利刺耳,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两只炯炯的眼睛里笑出了泪水。
罗恩来了兴趣,眉飞色舞地说道:“你看过她的成绩排名吗?只比高尔好一点。”
“……”
赫敏坐在窗边,还在看那本标题党杂志,手里捏着包甘草魔棒,嘴里还叼了一根,糖霜染在嘴唇上泛着微弱亮光。
洛伦大大咧咧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抢过她嘴里的甘草魔棒,嘎嘣嘎嘣两口就嚼碎咽了,果然是草莓味的。
赫敏抬头白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外面匆匆走过的斯莱特林级长,眼睛里微光闪烁。
“好吃吗,摩根先生?”
“我不喜欢草莓味的。”
“那你还要抢?”
“我只是说我不喜欢草莓味,又没说不好吃!”洛伦又从她手里抽了一根,嘎嘣咬下一节,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喜欢草莓味的,但我喜欢赫敏味的!”
“懒得理你。”
赫敏小声说着,顺手把手里的一整包甘草魔棒都塞给他,看见其他人都在研究巧克力蛙画片,于是压着声音问道,“马尔福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吗,有什么关于神秘人的情报?”
“的确有情报……”嘴里叼着东西不方便说话,洛伦顺势把自己嘴里的甘草魔棒喂给她,“还记得那个早上迟到的警卫吗,斯多吉·波德摩?”
“……”
赫敏默默咬断,剩下半节捏在手里,“他怎么了?”
“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德拉科在马尔福庄园看见他中了夺魂咒,被卢修斯·马尔福下了命令后离开庄园,这家伙被热血冲昏了脑袋,竟然跟在后面扔了几个破解咒……”
“什么?”
赫敏瞬间坐直身子,看了一眼身边四人,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尽快通知穆迪教授吗,还有韦斯莱夫人?”
“到学校直接去找邓布利多校长吧,他们应该有更便捷的联络方法。”
赫敏渐渐放下心来,把手里的甘草魔棒重新放进嘴里。
包厢里的讨论依旧热切,火车继续向北行进,天气还是变幻不定,雨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车窗,太阳偶尔懒洋洋地探出头来,很快云层飘过,又把它遮住。
夜幕降临,火车慢慢地减速了。
包厢里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众多小巫师将额头贴在车窗上,但什么也看不清,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而且被雨水打湿的车窗上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