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重伤盖聂
陆纬嘱咐郦食其与子午对桑海城中墨家据点展开监视后，马上调转方向直奔太行山南端而去。
时隔多年重新回到赵地，他并没有什么感慨，只有沿途风景的变化被视线尽收眼底。
农田中劳作的百姓渐渐充斥着许多面黄肌瘦的老人与妇女，乃至年龄幼小的孩子。
健壮劳动力要么在服劳役，要么在等待服劳役的监狱里，再要么已经逃入山中为匪。
赵地的情况比之齐地要差太多，这里离关中与北疆的位置适中，不像齐地哪怕偏，每一次征发劳役的法令几乎都逃不掉。
不仅如此，从赵旧都邯单阝到函谷关有着约莫千里的直线路程，这个距离让始皇帝的政令已经开始在大城池以外的地方还要被官吏自行的‘因地适宜’修改修改再执行。
民心可用！
与太行山里的姬言汇合，英气的小言儿向他汇报了自己在太行山的成果后，拿出地图铺开，伸指指向上面标注的两个特殊地点：
“流沙的无双鬼与项氏的位置都确定了，按陆哥所说的，我一直在关注流沙的谍翅鸟，果然在那个无双鬼身边发现了两只，并没有暴露自己。”
“从无双鬼动作来看，他最近可能已经收到了来自卫庄的命令、在有意识的跟随谍翅鸟行动。”
“这大概率和陆哥说到的盖聂行踪有关。”
项氏的行踪通过羋涟那边楚国旧部的线索与农家的人手配合搜寻提前就确认在太行山，至于无双鬼，作为流沙四天王之一，他会在太行山修炼也不意外。
流沙四天王里只有赤练与白凤长陪在卫庄身边，除无双鬼外的另一位四天王成员苍狼王由于饲养狼群、需要一片足够辽阔且食物充足的山林，在更南方些的位置。
除此外还有逆流沙的隐蝠在南疆修行已达十年。
提起南疆，那里的秦攻百越之战并不顺利，除了环境因素外，后勤粮食运输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因此皇帝陛下近些年再次征召大批劳役，将他们使用在南下修建灵渠上，灵渠建成后，运粮队伍自此就可以借助船只从湘江通过灵渠进入漓江，进而南下直运到百越之地。
百越之战哪怕过去三年也还是进展缓慢，如今中原事务要紧，陆纬对百越关注的不多，有萧何对那里进行监视，加上提前知晓原本历史里记载的情况，他不关心百越事宜，只要确认被自己影响的百越仍然拖住了大批秦军就行。
这次他来太行山，是为了盖聂天明背后的反秦组织。
“我与项氏是多年好友，带我去他们营地看看吧。”洒脱一笑，陆纬淡淡说道。
单单项氏加墨家的组合就足以让咸阳重视这次六国余孽的联合。
自十多年前刺秦起，墨家就上了嬴政的必杀名单。现在帝国一统，真要调集军队的话墨家覆手可灭，但不论是被罗网情报诱导的李斯还是阴阳家，都建议皇帝陛下动用江湖势力让六国内斗，他对此斟酌后从善如流。
帝国成立至今粗算已有五年，表面的一片祥和之下，暗潮汹涌已压抑不住、蓄势待发。
嬴政对六国王族的屠戮除了齐国外其他都做到极致，但他很明白还有太多六国贵族仍然扎根旧地，在大秦国土上敲骨吸髓、图谋不轨。
这不是牵了十二万户富户进入咸阳周边就能解决的。
哪怕墨家与项氏不跳出来，嬴政也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对六国旧地‘犁’上一遍，所以盖聂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叛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大势的必然而非偶然。
让这批人的谋划作为祭品败露献祭后，大获成功的皇帝陛下与赵高都会对江湖放松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是陆纬所需要的！
为农家垫一垫，是墨家与项氏之流六国叛逆的最大价值。垫完后，受帝国打压实力大损的诸子百家及六国余孽该被农家收服就收服、该出局就出局。
这就是终幕前最后的演出了
项氏的实力现在可以用惨淡来形容：整个项氏秘密据点里，实力最强者居然是还未满十五周岁的少主少羽。
在季布到来前，无论流沙里的无双鬼还是苍狼王都能让整个项氏一族最后的火苗彻底熄灭。
可以说，项氏现在除了他们自称的‘最强一族’名号外，其他什么都不剩下。
“墨家巨子传来消息，秦国最近要对江湖展开行动，我们这里的据点可能会不再安全，因此墨家邀请我们去机关城躲一段时间。”
范增将才从传信朱雀上取下的布帛展开，当众展示在项梁与新到来的季布面前。
“既然墨家巨子都认为有危险，以防万一我们不能莽撞。”项梁与十多年前和陆纬初见时相比，蓄起了更长的胡须，整个人也似乎褪去了项氏一族出生起就自带的傲气，变的谦虚起来：“而且时间上距离反秦义士的聚会也不远了，今年聚会地点肯定还是要在机关城里，我们现在过去一举两得。”
项氏不比从前，在大哥项栋身死、少主项羽没有成长起来的情况下，项梁肩负了自楚国灭亡后的一切对外交流工作。
其余五国余部以及诸子百家里义士这些年对待项氏态度尽管依然客气，但项梁明白自己不能就此真的倨傲，得罪外部盟友。
项氏失去了军队就是失去了一切，在项羽长大前，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傲气给收敛起来，为少主未来留下一个尽量友好的局面。
“墨家机关城号称天外魔境、世间乐土，我还挺好奇的。”季布转着手里长剑，饶有兴趣道。
季布的态度略显轻浮，如果是在楚国还在时他肯定不敢在项梁面前如此说话，但现在，作为第一个主动来投靠项氏的楚军旧部，项梁对他的表现仅仅是呵呵一笑就过去了。
在农家时农家中武学好手太多，季布在里面不算什么，他在大泽山连进入四岳堂势力范围都要提前通报后等待那些一二星珠草的小喽啰批准，相比之下，在项氏这个老上司这里季布得到尊重，他渐渐也就淡忘了被芈涟赶出来的点点伤感。
“那就先通知少羽，季布你到时候带着少羽先走，我与范师傅留下来殿后。”
“好”季布笑着答应的余音未完，突然外面传出‘咻’的烟花窜天动静。
“是巡逻弟子使用了报警信号弹！”范增面色一变：“快去找少羽！”
他们才聊到秦国动静，外围马上就引发了信号弹，这自然会让他们以为秦国人来了。
至于被范增所记挂的少羽，在信号弹响起的第一刻就已经冲出了据点直奔着信号弹发射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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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
“那就是盖聂？”
坐在树梢上晃着小腿，姬言马尾一甩，双瞳剪水，看着走在山林小路上的沉默男人与其背后表情喜滋滋的小孩，她没想到半路上居然直接遇到了正主。
“他受的伤很重，而且在短时间内爆发内气多次与使用不同武器的人交手，体虚程度按理说早到极限了。”
瞳孔转瞬间变化为金色，姬言熟练开启秋水明眸，将盖聂的身体情况观察的一清二楚：“现在还能走下去，全凭他的意志在强撑，但只要一停下来，盖聂就很难再重新迈出脚步了。”
紧接着当她视线再转到天明身上时，柳眉一挑：“那个孩子，中了阴阳咒术。”
阴阳家与陆纬的关系如何小言儿十分清楚，所以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闭嘴了。
依靠在树干上，树下陆纬身姿如同山岳般稳定，第一次见到这位帝国剑圣，对方颇为狼狈。
他与姬言此刻距离盖聂天明所走小道并不遥远，也没有对自己气息做特别隐藏，即便这样盖聂都没有发现两人，足以证明姬言所说为真。
此刻如果要杀这位剑圣的话，将是最好的机会。
“盖聂会带着孩子来到项氏一族的据点显然不是巧合，应该有墨家弟子在暗中干预他的道路选择。”
陆纬眼神犹如冬日的湖面，内气放开，感知着周围属于其他人的气息。
就在他故意放开内气的同时，小路上盖聂硬生生停下脚步，下意识想要去握住渊虹，而这番动作所带动的体内伤势导致他眼前景色瞬间模糊起来
‘是世间顶级的高手，内气气息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只能想到这儿，盖聂的坚挺身姿直挺挺倒下
“大叔！”天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急忙上前想要扶住盖聂，但盖聂隐藏在布衣下的身材宽广，肌肉健壮，岂是他一个十二岁孩子突然间所能撑住的。
啪，天明被盖聂一起砸倒在地
“盖聂的伤恐怕只有蓉姐姐或者念端医师才能救治痊愈，在这里倒下的话，无论项氏还是墨家中似乎没有医术高明的角色。”
姬言看出了陆纬故意用内气逼迫盖聂停下的意图，她从树枝上直接跳下，平稳落地，意有所指试探道。
“不，还有一人能治，虽然他的本职不是一名医者。”
陆纬嘴角微扬：“但我感觉他就在附近，而且那个人也在。”
‘那个人？’
姬言大脑飞速运转，她努力试图让自己跟上陆哥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