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机关城真相
“按照流沙打入墨家内部间谍的汇报，这次机关城聚会里，旧六国都有势力参与。”
“而江湖层面上，除了墨家、道家外，还有儒家也第一次有弟子混迹在其中，不过没有线索直接指明他们是个人行为还是有人指使.”
李斯行臣下礼，恭敬向上位的皇帝陛下汇报道。
他将儒家作为最后一个汇报内容，言辞间还颇带着诱引意味。
这一点嬴政看的很清楚：李斯能成为帝国相国，除了能力出色、根基又相对不深外，还因为他可以被嬴政掌握，他的一切小聪明，都瞒不过始皇帝的眼睛。
关于儒家的问题嬴政确实有想要询问的，李斯行为除了有私人目的外，也是迎合皇帝心思。
所以这对君臣实际上互相了解彼此，只是由于身份，李斯总是要让自己暴露更多缺点。
“儒家？朕记得相国就是出身儒家荀夫子？”嬴政身子挺直，果然如李斯所想的威严问道。
“是。正是如此，臣对儒家的行为较为关注，清楚他们在朝的成员想要劝陛下行分封、复周制，在野的又多对朝廷法令心生不满、语出不善，臣为此长叹，却也不敢对陛下隐瞒此事。”
李斯现如今投入法家，曾经又在儒家中‘受辱’颇多，他又不是什么心眼很大的相国，因此对儒家、对小圣贤庄的恨意早就积累满了。
只是因为荀夫子还活着，才没有直接动手：他爱名，哪怕在师兄韩非死后已经被逐出儒家，依然不想自己在史书上背上不敬师长的恶名。
对儒家下手他迫不及待，但这个下手的人选他不想亲自去做。
“那你觉得这会是小圣贤庄的指示么？”嬴政不容置疑更不容拒绝的进一步发问。
儒家自大秦统一后还是有一批人进入了帝国朝堂，嬴政一定程度上也使用过他们：有关礼制的问题，无论是旧制继承还是新制创新，仍然需要这些孔夫子门徒。
不过这些儒生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腐儒不足以论大政。
但他这个皇帝可以不用，儒家有弟子反秦又是另一件事。
统一天下，统一文化，统一度量衡等等，在嬴政心目中唯有百姓间彼此没有差异才会长治久安。
如今帝国尚在发展期，可有一小部分贱民怨言隐隐已经通过影密卫传入了他这个皇帝的耳朵里，帝国自然不会因为这些无知小人的言论做出妥协，等到帝国荣光建成，那时他们自然会羞愧不已。
但在怨言里还有着对小圣贤庄这个‘学问圣地’的夸赞，这让嬴政敏感起来。
加上李斯所提，儒家要成为第二个墨家吗？
“小圣贤庄齐鲁三杰名动天下，据臣所知，三杰中的张良是昔日五世相韩的张氏之后，在帝国灭韩时，他逃入小圣贤庄，心中可能未尝不会有一些牢骚。”
李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看法。
“张良？”嬴政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他有一点印象，不过印象具体内容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你上次汇报说公输仇从桑海去了机关城寻找灵感，桑海那边的蜃楼预备情况如何了？”
突然将儒家话题丢掉，嬴政转问起蜃楼来。
而李斯也没有慌张，应对有度的将蜃楼资料从脑海调出：“基本妥善，明年就可以试航，试航后便可以正式起航了。”
“明年试航.”这个时间倒能让皇帝陛下满意，于是他向侧殿招了招手，立刻有小宦官屈腰端来阴阳家云中君最近回到咸阳后最新炼制的丹药。
圆润如真正般的妙丹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嬴政亲手拿起其中一颗，刚刚入口便很快由咽喉吞下，整个过程非常丝滑。
感受到身体显著的精神起来，年过四十的始皇帝严肃道：“明年你亲自去桑海监督蜃楼的最后阶段.顺便去一趟小圣贤庄吧。”
“是！”李斯了然的缓缓退下，这时皇帝居然超出他预料的闭目又问道：“赵国和楚国去机关城的人选是谁？”
李相国脚下一顿：“赵氏是宗室旁支的赵歇，已被臣所找黑剑士斩杀。楚氏则是项氏一族，现任核心人物是少主项羽。”
“赏黑剑士，将项羽的赏金再拔高一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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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机关城图纸，便能确认机关城的水源核心了。”
公输仇目光闪亮看着流沙以神秘手段拿到的图纸，干枯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灿烂而丑陋：“卫庄大人不愧能被相国大人挑选负责机关城行动，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这番话一出口，卫庄目光马上瞥了他一眼，但没有多说什么：“公输先生可以做最后的破城准备了。”
“至于这里，就让这些帝国士卒为我们作为佯攻。”
在卫庄、公输仇所站平台下方，动作整齐的盾兵无所畏惧的向机关城位置挺进着。
将一队装备精良的黑甲秦兵送入墨家的机关阵，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测试对象了
秦国正规兵的出现对于机关城里六国豪杰而言，实在不值一虑：以机关城的牢固，仅仅那一点点秦军都不需要他们亲自出手，机关陷阱就已经能够吞噬他们所有爪牙！
但墨家众人没有那么乐观，他们发现流沙的渗透还在继续：班大师作为墨家机关城操纵的核心人物，今天居然被人背后袭击，尽管不知什么原因对方没有取班大师的性命，可重要的机关城图纸被偷走了。
这代表着机关城内部构造敌人可以在进攻前就一清二楚！
同时，由于盖聂已经提前被关押，这次动手的敌人在高渐离眼里，就是盖聂的另一个同伴所为：这个同伴不会是天明，那会是什么人呢
“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范增所代表的项氏一直是墨家最坚定的盟友，在当下情况里，六国豪杰中很难说不会有秦国奸细，但范增是可以信任的：
“我们项氏与盖聂同行了一路，实话实说，我不认为盖聂的叛逃是假的，他大概率是被逆流沙杀手黑麒麟陷害了。”
范增目光扫视一眼墨家众人，他明白盖聂对墨家来说算是生死敌人，但那已经是‘曾经’。
现在为了同抗帝国，盖聂完全可以接受为盟友，有他在，对付卫庄也能多几分把握。
然而墨家的几个统领居然放不下仇恨，还对流沙明明有着黑麒麟这件事视而不见，一味去针对盖聂，这实在缺少大局观。
见没人去提，范增干脆在大庭广众之下由自己说出来：“黑麒麟的手段诸位想必听说过，防不胜防，现在基本肯定黑麒麟就隐藏在机关城了，还偷走了机关城图纸。”
“从现有线索，我们可以缩小范围，悄悄动手，有机会能抓住他。”
“黑麒麟的变化能力源头一定始源于后山隐蝠所造成的骚动，在那之后他又在机关城中多次动手，沿着这条线，可以一试。”
一向沉默寡言的晏云在会议上忽然站起顺着范增言论发表了自己看法，这番表现令其他几位统领惊讶不已。
见墨家里还有明事理的角色，哪怕是女人，这让范增仍然感到些许欣慰，而这一点在看清对方身份后更是心中了然：不愧是燕王后，大局观与这些纯粹江湖人士相比，毕竟不同。
“黑麒麟确实可能渗透进来了，但这不代表盖聂就洗去了嫌疑。”高渐离站起表态，他还是主张继续关押盖聂。
这样将私仇几乎是看做一切的表现，令范增乃至盗跖等一小部分墨家弟子，都觉得过分了
“高渐离这样偏执么？“
听完晏云汇报会议内容，姬言下意识眉头一皱，她直觉上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眉宇间闪过惊疑。
“小高最近还弹琴么？”
陆纬心中也有怀疑，所以问起另一个问题来。
“每日晚餐后都会与旷修合奏三炷香左右，不曾有改。”晏云点头答道。
“那高渐离的举止就是燕丹的吩咐，他需要让你们这些统领的不近人情，来达成他后续的计划。”
心中怀疑得到确认，陆纬果断将自己的断言说了出来。
这下轮到晏云皱眉而姬言舒缓、露出果然如此表情了。
因为流沙的行动实际上实在不算毫无破绽，高渐离在音乐与剑道上能取得独特成就，哪怕不能认为非常聪明，也不该如此死板的不近人情。
这一点不是盖聂杀死了荆轲就能蒙蔽的。
从这些天里机关城的发展来看，至少高渐离、旷修、班大师三名统领有着燕丹的单独吩咐。
另外几位里盗跖性子跳脱，徐夫子专心锻剑，没得到吩咐正常，而晏云，表面上她也没有需要得到吩咐的必要。
“所以，这场演戏的目的是：燕丹想要让自己在最危机时刻以真实身份来作为拯救大家的英雄出现，从而彻底将他的反秦第一人威望与反秦大旗树立起来！”
线索非常明显了，机关城之戏的全貌被小言儿恍然大悟的分析出来。
而那个同时利用机关城解决焱妃仇恨的打算，只是一个小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