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谁驾的车,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呢!”
“嘘!你不要命了!你看那旗上是什么字?!”
“李......啊!”
“王兄?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嗯?王兄,你可闻到了一股骚味?”
“......”
南城门街,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掀起的尘土砂石紧追在车后弥漫开来。
百姓纷纷慌张躲到路两旁,因躲闪不及摔倒者不在少数,但无一人敢有什么怨言。
祸从口出,谁也不敢得罪正如日中天的李家。
而车轿之中坐着的三人也都格外沉默。
看看李良,再看看秦灵,周达满脸不甘心。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细作了呢!
自己还指望凭着这次机会升官发财呢!
李公子都说了,等找到细作定不会亏待我的!
“秦小旗......”
美梦不到一天就宣告破灭,周达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向秦灵:“细作果真是金毅?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
秦灵言简意赅,虽是在回答周达,但视线却一直盯着李良。
“李公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老子还能说什么
李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扭头避开秦灵的目光。
秦灵的意思很明白。
现在既已查明细作是金毅,那白三便就洗脱了嫌疑,自己忽悠秦灵去找白三对质的计划自然也就宣告破产了。
说实话,李良对这个结果其实很意外。
但从目前的情况而言,似乎事实就是如此。
据秦灵所说,是那个叫陈秋霜的女总旗在昨夜发现了金毅的异常举动,然后立刻便上报给了靖安司总衙。
再之后有一位司礼监的公公......应该是孙卓,找到了金毅。
孙卓对金毅干了什么不知道,总之金毅现在已经招了,承认他曾给吴同通风报信,并且故意模糊调查方向,给吴同争取逃跑时间。
如此一来,他细作的身份便算是坐实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这种事不存在“屈打成招”。
在靖安司里当细作......被查出来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金毅若是被冤枉的,绝不可能认罪。
并且对靖安司和魏明海而言,查到一个“假细作”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金毅肯定是细作没跑。
不过
揉了揉额头,李良已经大约猜出真相了。
毕竟他比秦灵等人掌握着更多的情报。
首先,白三肯定是张景鸿的人,这点板上钉钉。
其次,金毅此前一直隐藏的很好,却在一夜之间突然“落网”,这着实奇怪。
基于以上两点推理,金毅极有可能便是白三的替罪羊。
既然总要有人牺牲,那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明显是更正确的选择。
“白三这逼够狠的啊......”
撇撇嘴,李良小声嘀咕了一句。
秦灵隐隐听到了他的话,立刻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李良清楚现在不管自己说啥秦灵肯定都不会信了,故而只是看了后者一眼,然后便闭目不再吱声。
“......”
秦灵皱了皱眉,眼神冷漠且鄙夷。
哼,真是个卑鄙小人。
一刻钟后,马车疾驰穿过小半个定州城,停在州衙大牢外。
巷中依旧空无一人,不过院内的官差却比昨日多了一倍有余。
“李公子!”
“李公子!”
穿过前院,一路往关押犯人的地牢走去,沿路所遇差役皆冲李良恭敬问好,而对周达和秦灵视若无睹。
他们大都不知道两人的身份,有个别知道的也不在乎。
靖安司再厉害,那也只限于在京城,在地方上还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其实大多数京衙的官员到了地方上都是这种待遇,可见封建社会时中央政权对地方的掌控力并不似前世那么牢固。
不过也有一些衙门例外。
比如代表魏明海的司礼监。
“孙公公,陈总旗。”
地牢内供狱卒休息的方桌边,孙卓正在小口喝茶,名为陈秋霜的女旗官则低头站在他身后,脸色很是憔悴。
待铁门开合声自远处传来时,有狱卒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小声汇报道:“李良公子来了。”
“嗯。”
孙卓笑了笑,似乎早料到李良会来,轻轻将茶杯放下:“去,多取一只茶盏来。”
“孙公公。”
“孙公公......”
很快,李良三人来到了孙卓面前。
一个表情自然,一个有些拘谨,李良和秦灵都跟后者见过面,便一前一后打了声招呼。
而周达虽没见过,但听到“公公”二字时却也猜到了个大概,于是立刻拱手高声喊道:
“小人周达,见过孙公公!”
好一个势利小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良对周达的性格已有所了解,故而当下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便笑问向孙卓。
“孙公公,听说荣泰楼一事的细作已捉到了?”
“是啊。”
孙卓并未去看周达和秦灵,轻点了一下桌边空位:“李公子,坐。”
“......好。”
看到桌上仅有一只空茶盏,李良稍作犹豫后点头坐下。
而周达和秦灵自然也明白孙卓的意思。
“......”
冲孙卓拱了拱手,两人低头退走。
几个狱卒也很有眼力,纷纷退至铁门之外。
铁门被轻轻关起后,方桌边便只剩下李良和孙卓两人,以及一直站在一旁的陈秋霜。
“李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斜插在石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虽然现在是上午,但地牢中没有开窗,故而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阴暗逼仄。
给李良倒了杯茶,见前者看了陈秋霜一眼,孙卓又笑着补充道:“陈总旗是自己人,公子不必顾虑。”
“好。”
李良点点头,故作随意的问道:“公公,不知金毅将要如何处置?”
“今日便会有人将他押回京城,到时南镇抚处自会再审,直至他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孙卓笑着望向地牢深处:“而再之后......啧啧,生不如死啊。”
特务机构折磨人都有一套......李良对金毅会遭遇何种折磨毫不关心,故作鄙夷的冷笑道:“哼,如此最好。”
“这金毅起初还想嫁祸于我,想不到细作竟就是他自己。”
“是啊。”
孙卓意味深长的喝了口茶:“李公子,刚刚我想了想,其实该问我已问了个差不多了,将这叛徒送回京城也没什么大用处。”
“不如我擅作主张,将他留给你泄愤如何?”
“嗯?”
李良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公公此言何意?”
“便是话中之意。”
孙卓抖了抖衣袖,直视着李良:“公子若愿意,现在便可去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