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狗牙山,阿豹顿时愣了一下,这个地方只有一条道路,照理说绝对不会遇袭,即使发生冲突也是遭遇战,为什么车队会莫名其妙被偷袭,难不成偷袭者是在狗牙山上吗?
那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了?
“妈的,就算这样我也有办法!”阿豹狠厉道。
他有坚硬的金属骨架,有两条打桩器一般强悍的机械铁拳,还有喂养了人类历史上大量拳王实战记录培养出来的拳击ai,只要套上外装甲,他怎么可能输。
就算顶着枪林弹雨,他也能冲到敌阵内,将敌人搅得天翻地覆!
这次也一样,就算是在狗牙山,只要有雷爷和自己在,就能为兄弟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阿豹在车厢内打开外装甲的箱子,在半嘴的协助下,将历经百战,布满划痕的装甲板一一拼合,用螺丝拧紧。
“被他说对了,真的有埋伏,偏偏还是狗牙山!”半嘴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情绪的波动,还是电子发声器在电磁脉冲干扰下产生的杂音。
一提起华钧,阿豹就恨得牙痒痒,怒骂道:“他明明知道一定会发生这种事,还用那种态度和我们说话,谁听了会信啊!”
他甚至能想象出现在华钧在安全的地方,正嘲讽地想着他们遇袭的画面,一想到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孔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他的怒火就不可遏制地熊熊燃烧起来。
装甲车外传来摩托车的动静,但却不是一辆,而是好多辆!
……
狗牙山后的树林中,华钧趴在高高的树干上,用外装甲自带的便携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从他这边可以完美地将敌人和遇袭的车队尽收眼底。
在狗牙山那些参差突出的悬崖上,一个人拿着反器材狙击枪瞄准着下方的车队,另外的人则架着机枪严阵以待。
从射击点位的布置安排可以看出,策划这次埋伏的人十分专业,华钧丝毫不怀疑对方是个从战场退役的指挥官。
而且他们配备的装备也十分高级,特别是那个狙击手,华钧从那巨大的枪身和地面固定器,以及凶恶的外形一眼看出那把枪是“昆古尼尔”系列的掩体贯穿式狙击。
这个系列的狙击枪仍采用火药爆炸赋予的大动能,对目标进行杀伤的原理,但和百年前的巴雷特最大的区别,就是制作枪械的金属质量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使枪管可以承受更加夸张庞大的爆炸力。
也正因为恐怖的动能,和足以将狙击手肩膀直接震成粉碎性骨折的反作用力,导致它必须配合地面固定器器使用,放在自由地带这种落后的战场上,简直就是一尊超级大炮!
至于其他的机枪,型号倒是普普通通,不过再普通的武器配上穿甲弹,压制普通的改造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们之所以不对车队开火,恐怕是担心破坏车队运送的货物。
“那么……该从哪里着手杀起呢?”华钧仔细观察着狗牙山战场的排兵布阵,在脑内演算自己突入敌阵抢夺武器后,所能造成的杀伤率。
最好先由孟兆平的车队吸引一波注意力,自己再出手比较好。
但他们究竟是怎么穿越途中的次声波陷阱的呢?难道这帮人都把心脏换成了铁心脏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待会爆头的击杀率会比打心脏更高。
随着远处响起密集的摩托声,一群穿着丛林迷彩的人从远方急速靠近。
他们应该就是和车队接触的一线人员,负责安全稳妥地撬开那些装甲车的乌龟壳,以保证运输人员全部死绝的情况下,车内货物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会如何应对吧。”
华钧看着狂猎小队包围了车子,一部分人举着枪瞄准车门,另一些人拿着高周波刀向车门靠近。
每次看到高周波刀,华钧都颇为感慨,这种在21世纪频繁出现在动漫、电影、游戏中的武器被化作现实,其过程充满了艰辛曲折。
它的原理是利用极高频率的振动,使得被切割物在显微结构不均匀部分的振动迅速激烈达到疲劳,将目标从分子层面剥离,从而达到切割的效果。
但却因为现实中没有材料能在如此高频振动下保持稳定,或者说如果有材料能在如此高频振动下保持稳定,那么用相同的材料制作装甲板,便同样可以抵挡高周波刀的切割。
诸如此类的种种难题,限制着这类幻想技术的出现,直到现在名为空间束缚的理论技术出现,促成了高周波刀的诞生。
空间束缚让材料即使彻底崩坏,也能被聚集在一个限定空间内,而这项技术可以施加于一片薄薄的刀身,却无法施加于整辆装甲车,因为后者成本太大,要花的钱太多。
这种不平等的经济效益,最终让无坚不摧的高周波刀得以诞生,而坚不可摧的空间稳定装甲车却没有同步诞生,哪怕该技术已经完全成熟。
高周波刀在空气中极小幅度的振动,黑漆漆的刀刃在空气中发出剧烈的嗡鸣,刀锋触碰到坚硬的装甲板,耀眼的火星从接触点不断飞溅,空气中响起与寻常金属切割时截然不同的刺耳噪音。
高周波刀仿佛烧红的厨刀在奶酪中缓缓推进,所经之处留下熔化的金属和赤红的切口。
就在车门即将断裂之前,车门突然平移打开,一个投掷物从车厢内飞出,随后爆炸,散出刺鼻的烟雾。
身披迷彩的匪徒训练有素地退到烟雾笼罩的范围外,密集的弹幕瞬间笼罩整辆装甲车。
同样也有子弹从烟雾内射出,然而稀稀拉拉的子弹根本无法击中那些匪徒。
全副武装阿豹从车厢内窜出,冲向那名距离他最近的切割人员,大量的子弹撞击着他心爱的机械臂,铁臂最外层的装甲板在巨大动能的冲击下迅速变形,弹片的冲击甚至传递到了内部的钢管。
被扰乱的拟真系统,不断向大脑发射间歇性错误的疼痛信号,但他无暇顾忌这些,一心只想抢夺对方手中的高周波刀。
“啊啊啊!”阿豹怒吼着,勇猛的铁拳像打桩机一样猛地弹出,与其说那是拳头挥出,不如说是发射了一枚短距炮弹。
拳头在挥出瞬间产生的反作用力,通过联通背部和双腿的金属支架,传达到坚实的大地,那种靠全身的肌肉来支撑一次无与伦比的拳击的体验,让阿豹再次感受到了那真实的力量感!
就像平常那样一鼓作气锤烂对方!近战老子是最强的啊!
肾上腺素超量分泌,阿豹的情绪高涨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然而他的第一拳却被对方轻易闪了过去。
紧接着,他轰出的左拳也同样如此。
拳头落空了……短短一秒内两次落空。
他忘了自己的拳王ai程序,已经在电磁脉冲攻击下不再生效,现在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来和对方战斗。
以往那种近身肉搏的预知感和从容感全都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嘛。
他从自信的山巅跌落低谷,内心感到一阵茫然和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下一拳该怎么挥,下一脚该踏在哪里。
手持高周波刀的匪徒,身法灵活地逼近,嗡鸣的刀锋划过阿豹胸口的外装甲,装甲最外层的金属出现了深达两厘米的熔痕,只差一点就会被切成两半。
“艹你妈的!”阿豹习惯性的大吼。
就像每次遇挫时,他不顾义体对身体造成的严重负担,强行将拳王ai提升到最高级别时一样,发出充满威慑性的,不顾一切的怒吼。
多年来,在混乱区的街头,他的怒吼能让每一个对手都知道,他将开启不顾一切的攻击模式,接下来要迎接的是他狂风骤雨般强而有力的攻击,他的每一拳都将变得和炮弹一样致命。
但这一次,他的怒吼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战斗力的提升,在胡乱挥舞的王八拳中,只有一拳命中了那名切割者。
虽然铁拳将对方打得飞出了烟雾,但他却没有以往那种击毙对手的手感,反而软绵绵的,像卸去了力道。
在烟雾外,他听到了兄弟们熟悉的惨叫声,怒吼声,他的战友和同伴正在被屠杀!
阿豹的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地呼喊出那个名字:“雷爷!!”
雷爷仍旧没有出手,但华钧已经准备出手了。
战局的变化和此后数分钟的战况发展,已经在华钧的大脑内完成了数次预演,他分析出对车队最致命的,不是底下那帮前线人员,而是狗牙山上的压制火力,只要将狗牙山上的武装人员全部歼灭,车队的压力就会大大缩减。
而他也能从狗牙山上,居高临下地掩护所有人。
华钧深吸一口气,将左手的装甲手套脱掉,从小腿拔出战术小刀,对准左手腕一刀劈下,锋利的战术小刀没能干脆利落地切掉左手,他用双膝夹着左手,拉直后用小刀将关节黏连的筋肉锯断。
钻心的疼痛直入脑髓,华钧的眼皮因剧痛微微抽痛。
华钧将左手砍下,右手抓起自己断掉的左手,摆出投掷的动作。
三百米的距离,如果没有外装甲的加持,他可能无法丢过去,但现在可以。
只见他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挥动,外装甲关节处的轮轴和其他精密部件完美配合,将华钧的断手高高丢向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悬崖之间的断壑。
断手十分精准地落在狙击手背后的灌木丛里,引发的动静被下方密集的枪声所覆盖,但狙击手仍旧敏锐察觉到了身后草叶晃动的声音。
狙击手猛地扭头,四下张望,除了一片矮小到无法藏身的灌木,和一览无余的光秃秃的岩壁,什么都没有。
如华钧预料般,对方没有进一步探究异响的来源,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狙击镜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战场的变故。
华钧的嘴角露出笑容,接下来,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了。
下一秒,他的双眼突然失去神采,整个人像失去力气般直挺挺地从树冠中坠落地面,死尸般摔在地上,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这一刻缓慢步入彻底死亡的结局。
在狗牙山悬崖的后侧,狙击手身后十米的灌木丛里,断手的碗口处,骨头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