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海浪不断地拍打在沙滩。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呆呆地望着面前那个站在海边的老人的背影。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啊……

“小佑？”白发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朝着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慢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羽贺嘴角微微颤抖着，看了看自己长大的身体，舌尖抵着上颚一时间口干舌燥，艰难地空咽着，睁大眼睛不想眨那怕片刻。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屏住呼吸强忍着眼睛快要留下的泪水，胸腔传来一阵痛楚，不断颤抖着。

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挤出一个笑容。

“佑酱，”白发婆婆张开手臂，朝着他露出慈祥而和蔼的笑容，“不来一个久违的拥抱吗？”

他朝着前方走了几步，手指颤抖着，握住手掌，缓缓地靠近有些害怕着伸出手臂，老人笑了笑超前走了两步，轻柔地抱住他。

羽贺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原本不知道该伸向何处的手掌紧紧感觉着这种熟悉的温暖感觉，感受着这股真实的触感，强忍的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流在老人的肩膀，呜咽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艰难地空咽着口水。

“啊啦，抱着这么紧啊，”微笑着的老人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声音一点一点传了出来，“受了很多委屈吗？”

“没有，”羽贺咧着嘴笑着，眼泪却划过嘴边，“我过得很好呢……倒是你，什么时候都一头白发了啊……死老太婆。”

“呀达……长大了呢，都不亲近婆婆了，连我一个老人家都要骗吗？”

白发婆婆松开怀抱，有些难过的伤心了一秒，一副骗你的表情拉着他的手，抬头仰望着，笑着看了看他的模样，手从口袋摸出手帕，站在他的面前，稍稍费力地掂了掂脚尖，擦着那张笑脸上的不断流下来的眼泪。

“看来是受了很多委屈了呢，连笑都学会了呢。”

羽贺笑的更的厉害了，眼泪却比原本流的更多了，鼻涕眼泪已经分不出来了，声音呜咽着甚至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咧着嘴笑容停不下来。

“现在很幸福的，比以前还要幸福呢。”

“真的？”白发婆婆诧异地放下手，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又露出笑脸，“这样啊，很幸福了啊……对了，他现在还好吗？”

他的笑容停滞了一瞬，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真是不让人放心的孩子呢，一家子没一个人让我省心，”白发婆婆停顿了一瞬，又笑着拉起他的手，“不过看着你好好的活着的就太好了，我可很担心你呢，不像小五不开心了就跑来找我哭诉，明明很不开心了还要一个人待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要我每次去找你。”

“谁让我比他大的呢，”羽贺笑着眨了眨眼睛。

“呐，有喜欢的人了吗？”

白发婆婆笑着，手指指着上空轻轻摇了摇，一副经典催婚老人的样子。

“……”羽贺笑了笑，感受着全世界老人的一个样，没有犹豫，“有了很喜欢的人呢！”

“这样啊……太好了，我可都担心你在我走了之后，连个可以拥抱的人都没有了呢……”

婆婆笑着的脸上留下了几滴眼泪，看着他的身影甚至模糊了起来，轻柔着伸出了手缓缓地够着着他的脖子。

“你该回去了……佑……”酱。

她的身体慢慢地一动不动，缓缓地靠着他的身上，声音渐渐微弱。

一把不知道时候从刺入的利刃贯穿了两人。

还没告诉你是谁，更没有让你看到呢……

他抱着全身是血的婆婆，声音沙哑，原本克制的泪水顿时涌了上来，抬着头笑了起来，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

幽暗的玻璃水箱，到处都是吵杂的声音。

羽贺晴佑伴随着升起来的泡泡整个人飘在观众面前，全身放松，一动不动，眼皮微微眨了眨……

周遭的昏暗，让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强烈地心跳，冲击着他额头上暴起的血管，仿佛随时要冲破了一般。

距离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觉得很漫长，全身血液持续涌入大脑，让他开始一阵一阵地眩晕，无法扩张的前胸令他窒息，被挤压的肠胃也泛起恶心感。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地看着远处，身体越来越冷，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漫过全身的水将他包围着，漫无边际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阴寒的冷，冷得入骨。

已经出现幻觉了吗，这样看来已经濒临死亡了。

意识不清的他，隐隐看着周围的人群伴随着不知道什么声音，开始朝着门外跑去。

一个看起来小小的身影从第三排翻到了第一排，似乎是一道深红色的身影。

手上举着什么呢？他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已经一阵一阵的眩晕不断传来，屏住呼吸不断地咳嗽。

“砰砰砰。”

突然传到耳边的声音让他意识开始回归，水开始朝着远处的一道缝隙渗了过去，他定睛看着，笑着。

他在做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

曾经那个拼了命也要将自己从悬崖底下拉起来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

他止不住地咳嗽着，水渐渐呛了进来，保持着冷静，让自己的身体朝着最上方游去，尽力屏住呼吸。

……他已经不能在死在她的面前了啊。

头浮出水面，拼命的喘息着，头尽量朝着后面仰过去，双手朝着两边张开，双腿微屈，朝着水面靠了过去，尽量不做过多的动作，浮在在水面上。

他胸腔不断地起伏，呼吸困难，不断喘息，咳嗽不断。

看向越来越远的天花板，脑海里浮现着天空的朝着他微笑的慈祥与阳光下微笑的倩影，不禁露出微笑。

活着真好。